黑夜沒有吞噬淒冷,叢林沒有淹沒恐懼,繁星點點也打不開遮天蔽日的樹叢。在這無依無靠的荒島上,還有什麼可以垂憐我和馨可的無助,真心想大聲吼叫,哪怕只是短暫的發泄,也能驅散這冷冰冰的末世。就像一隻禿鷹,低飛了太長時間,總想回歸屬於他的那片天空。轉念一想,又不敢吼叫,此刻哪怕一絲的囂張,黑夜總能想出各種法子對付你,讓你分分鐘感觸到,那來自叢林的深情“問候”。
軟綿綿的,感覺胸膛溫暖了很多,我緊緊得抱着,生怕讓寒夜奪走這僅有的溫存。我越是緊緊地擁抱,越是軟綿,越是溫暖。
“醒醒,鷺洋,醒醒,勒死我了。”只聽見耳畔傳來低吟聲。
“嗯,怎麼了?”昏沉沉的,我睜開了眼,惺忪而朦朧。
“骨頭都酥了,你個傢伙。”馨可努力將我的胳膊分開,咧着嘴,喘着粗氣。
伴着幾聲林鳥的啼叫,我這纔回過神來,昨晚那個說好了守護馨可的我,睡得比誰都香。那個夢中軟綿綿的溫暖原來是馨可,我趕緊從馨可脖子底下把胳膊抽走。馨可側過臉,粉紅爬滿了臉頰。
“昨天一天又加上連夜的操勞,徹底把我也擊垮了。”我探頭看了看外面,陽光和煦,幾縷薄光擠進叢林,沒有晨氣的溼漉,初步判斷,昨夜沒有降雨。
“馨可,我們的早餐只能在路上吃了,帶上野豬,咱得趕緊走出叢林,在這裡多待一分鐘都是危險。”
“我們倆先找到她們再走,還是先回去?”
“只能邊走邊找了,誰能走出去,就看大家的造化了。”我緊鎖眉頭。
不遠處的野豬,還好沒有被獵物偷襲,我用昨天的那根樹枝一捅,豬肉就掉了下來。這個時候真想生一把火,來個酥烤乳豬,密不透風的叢林,又擔心引出大火,只好作罷。
陽光稀薄,叢林退卻了前天暴雨留下的潮氣,我扛着野豬,在前面揮動着木棍開路,馨可向四周呼喊着她們的名字。
“凌菲,你在哪……”“若婷……聽到了嗎?”清脆的聲音合着晨風,透過枝葉傳出很遠,引着一陣陣鳥鳴,沒有任何迴響。
不大一會,馨可的肚子開始軲轆軲轆地響起來。
“你餓了吧?”
“又餓又渴。”馨可無精打采地望着我。
“你別喊了,保存好體力,我們得走出叢林。”手裡的木棍也開始感覺有氣無力了,面對前面的路,我心裡也沒了底,不知道哪個方向纔是來時的路。
人飢餓起來,估計智商也不在線,我這纔想起來爬樹查看四周環境。我幾乎用盡了最後的力氣,爬到一棵樹上。這回吸取上次的經驗,還好沒有野蜂,但也好不了哪去,爬到樹頂已有氣無力,幾乎搖搖欲墜。我往右邊看去,叢林一片鬱鬱蔥蔥,而左邊不遠處就是大海。基本可以判斷出,往左走是對的。天無絕人之路,從樹上往前看,就在不遠處幾棵旅人蕉映入眼簾。
這下渾身來了勁,旅人蕉的葉鞘呈杯狀,能貯存大量水液,而且樹液劃開後,還可以飲用。
“前面有旅人蕉,這下咱的礦泉水有了。”我興奮地一個呲溜從樹上滑下來。
“什麼礦泉水?”馨可還在蒙圈不知所云的時候,我拉着她來到了一片旅人蕉。
旅人蕉的水大多儲存在粗壯的葉柄基部,每個葉柄就像駱駝的駝峰一樣,能一次儲存好幾升的水。我先折了一片旅人蕉葉做了一個圓筒,然後找了一個樹枝,用鋒利的一頭朝着葉柄基部使勁的一捅,只見清澈的水像是噴涌的山泉,一股腦地涌了出來。
“啊,泉水。”馨可估計也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這般奇觀,我趕緊把圓筒一頭接上,水便從另一頭流了出來。
“你先喝。”我一把將馨可拉了過來。
“嗯、嗯……真甜,還有一股植物的清香。”馨可一邊喝一邊讚不絕口。
我和馨可也算是吃了個水飽早餐吧,“要是再來個小籠包或者是驢肉火燒,真是美美的一頓。”說着,我摸了摸肚子,滾圓滾圓的。
“確實美,而且是想得美。”馨可瞪了我一眼,“你要是有火鍋底料,我還能給你做個正宗的川式火鍋呢,你別拉我……”
“你——別——動。”我咬緊了牙關,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
“怎麼了,喝水,還牙疼了。”馨可用手扭了扭我的嘴。
“噓,後面,黑——猩——猩。”我慢慢將馨可拉到我身後。馨可頭都不敢回,將頭埋在我的背上。
一頭黑猩猩端在這正前方的樹枝上,瞪着眼睛聚精會神地看着我,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就這樣一直盯着,真猜不透它接下來要幹什麼。但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它脖子上纏着一件女士的T恤,沾滿了血。
難道猩球崛起了,怎麼還穿上人類的衣服了,我胡亂猜想着。不對,那只是電影橋段,衣服畢竟不合身,況且還沾着血。我突然打了一個激靈,這羣猩猩莫非襲擊了凌菲她們幾個。想到這裡,心頭莫名的悲憤油然而生。
突然,黑猩猩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得我頭皮發麻,接着又有幾隻黑猩猩從叢林中一躍而起,分別跳到了旁邊的幾棵樹上。
明白了,這是標準的團伙打劫。也不用頭皮發麻了,看到這仗勢,我腿都發麻了。問題是,我倆手裡也沒有香蕉啊,只是喝了兩口水,就惹着它們了嗎?難道這一片旅人蕉是它們的水源,我倆誤入領地,冒犯了它們。或者,我肩上的野豬是它們的菜,要佔爲己有?
也想不了那麼多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跑。我環視了周圍,正前方鐵定不能走了,而左前方又是通往海邊的路,就目前來看,執意悶頭往左前衝,甭想擁抱大海了,投懷送抱給大猩猩還有可能,這羣深黑“大鐵塔”,能直接團滅了我倆。沒辦法只能後退,我拉着馨可,扭轉身子朝着叢林深處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