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已開始爬升,正午的陽光吐出火熱的信子,灼燒着整個叢林。雖然有密不透風的樹葉遮擋,陽光也總能找到一個個縫隙,嗖的一聲鑽了進來,惡狠狠地打在地面。昨夜的烈雨吞噬後的大地也開始慢慢甦醒,溼漉漉的樹葉在陽光烘烤後捲起了身子,還沒來得及躲藏的晨霧到了中午也開始無處可逃,逐漸地遁去。遠處的幾聲吼叫,打破了午陽的安寧,又不知傳遞着什麼信號,只能隱隱的聽到,有東西正在靠近。
晉鵬一屁股坐在地上,咧開了嘴,“草率了,草率了,沒想到一棵樹難倒了我。”
“你別猛得起身,先看看有沒有受傷。”我趕緊按住晉鵬,不讓他亂動。
晉鵬晃了晃腳,伸了伸腰,“沒事,沒事,沒什麼大礙。”右手撐着地面,左手抓住樹幹,我架住了他的胳膊,慢慢將晉鵬扶起。
“熱帶雨林的樹不比咱家鄉的樹。另外,爬樹的時候不要把身體所有的力量都壓在腳上,那樣會很累,胳膊也要用力。兩方面配合,才能一步一步往上爬。你先在旁邊歇歇腳。”話音剛落,我用石斧隨手砍了一些藤蔓,接着做了一個圓圈,然後繞過樹幹將雙手套住。胳膊也有了一些空間,就不用緊緊地抱住大樹,那樣整個身體都得貼在樹上,不僅爬得慢,而且很耗體力。
我一邊往上爬,一邊揚起臉看,高大的樹幹拔地而起,碧綠的樹葉張開了雙臂,向四周散去,透過陽光,隱約看到有一個籮筐大小的東西藏在樹葉下,鳥窩?不像,沒有樹枝支起的窩,那是什麼?心裡也打起了鼓。不一會就快爬到了樹頂,還真別說,以前爬人家牆頭偷葫蘆,躥到樹上摘槐花,這些三腳貓的功夫竟然能派上用場。
放眼望去,除了樹還是樹,環視一週,叢林大體呈現出橢圓形,在目之所及的地方,還是能隱隱約約看到大海。不過仔細觀看,叢林中間有一道明顯的空隙,空隙一旁的樹明顯的陷落下去,足足矮了一大截,而另一旁的樹又異常的茂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根據空隙彎彎曲曲的走勢基本可以判斷出,那裡有一條小河。空隙的彎曲正是代表着河流的蜿蜒,茂盛的一旁是南面,北面被南面遮擋,導致一旁的樹矮了一大截。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把頭使勁地往下探,葉子早就擋住了視線。“快往那邊看,不遠處應該有一條河流,這下我們的飲用水不用發愁了。”話音剛落,一羣受驚的飛鳥,沿着樹叢,撲騰着翅膀飛遠了。
“聽不清,看什麼?”隱約地聽到馨可的叫聲。
“神經啊,我們在樹底下怎麼看!”凌菲一嗓子,穿透了半個叢林,遠處的幾隻本來湊熱鬧的猴子也雜耍着跑遠了。
我又使勁往下探了探身子,儘量把脖子壓得更低些,“我看到河了,就在前面。”我正嘗試着與他們幾個交流時,由於使勁往下探身子,所有的力量壓在了兩隻腳上,突然腳一滑,“哎……我靠。”我本能地抓住了一旁的樹枝,整個身子懸空了起來。一隻手緊緊抓住樹枝,兩隻腳不敢亂蹬,儘量的保持平衡,另一隻手不由自主地去抓其它的樹枝。
“嗡”的一聲,一羣蒼蠅丟了魂似的,又感覺像小時候捅了野蜂窩的,我揚起臉,樹枝帶着我在緩慢的旋轉,像個監控四周旋轉。
“我哩個天。”這哪是感覺捅了野蜂窩,就是捅了野蜂窩。手抓的樹枝不遠處,一個不規則圓形露了出來,正是我爬樹時看到的那個籮筐大小的東西,原來是旁邊那棵樹枝上的野蜂窩。我估計是驚擾了它們的美夢,一個個l離弦的箭似的飛了出來。
“野馬蜂,快跑。”我使勁朝樹幹一蹬,整個身子猛地朝外擺了出去,在反作用下,不一會身子又蕩了回來,我雙腳張開,等快要靠近樹幹時,猛得一夾,死死地盤住了樹。也顧不得用什麼姿勢了,雙手抱住了樹,呲溜呲溜地往下滑。
“我捅野蜂窩了,快跑。”我邊往下滑,便往下面喊。畢竟熱帶雨林的野蜂,可不是溫室裡長大的小蜜蜂,個個生猛,我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傳說中的殺人蜂。
爬樹費了好大得勁,這呲溜呲溜地往下滑倒是挺快的。感覺自己像是踩了風火輪,連滑加躥騰不一會就快到樹底下了。野蜂也不甘示弱,一團雲霧似的飄忽下來,一個個又像極了戰鬥機,從上往下俯衝了下來,這要是一隻叮一下,我非成了臘肉不可。說時遲那時快,離地面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我腳一蹬樹幹,借力使力,噌的一下跳了下來,剛一落地,就軲轆軲轆來了個就地十八滾。
“哎呦,呦……”一着急我竟忘了,這裡不是平坦的地面,反而到處是野蠻生長的青藤和樹叢,落地一個翻身,反而把自己翻進了濃密而錯綜複雜的樹叢中,像陷進了泥潭,我越是掙扎越是難以逃脫。
野蜂可不打算給我半點翻身的機會,懸在空中憤怒地發着嗡嗡的叫聲,並不停地搜尋着,嚇得我也暫時放棄了掙扎,畢竟眼前有濃密的樹葉做遮擋,待在這裡反而更安全,只須等這羣“瘋子”飛走後,我再爬出來即可。爲了更好地隱蔽起來,我發現眼前還有一點空隙沒有被枝葉掩住,索性我就使勁用手把旁邊的草葉拉過來,不拉還好,這一晃動,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寸,被一隻小“機靈鬼”發現了。只見這隻小野蜂像離弦的箭,嗖的一聲飛了過來。更要命的是,感覺它們之間也有暗號,“天王蓋地虎,寶塔鎮河妖”,一羣野蜂本來要飛走了,迅速調轉方向緊跟其後,一股腦地朝我飛來。
“媽呀碼,它姥姥的。”也不知道我哪來的一股衝勁,一個翻身站了起來,看也沒有看,掉頭就跑。野蜂像安裝了自動導航,瞅準了我跑的方向,一路窮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