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戰報發佈後輿論唱好、舉國歡騰,可蔣先生的心裡並不舒服,粵軍一天之內判若兩人的古怪表現、三竈島灘頭巨大的犧牲和消耗讓他難以接受,面對900多鬼子粵軍付出了近萬人的傷亡,爆發了血‘性’的粵軍是勇敢的,可部隊的訓練水平、作戰能力實在是讓人擔憂。
要知道第四戰區集中了兩個軍兩萬步兵,一萬炮兵、機槍兵,上千的空軍、海軍陸戰隊,除了裝甲團無法使用外其他的全部‘精’良裝備悉數上陣,幾乎是傾廣東全省之力勉強取勝。
突破防線後,後方竟然被兩個鬼子偵察小組偷襲成功,幾乎沒有設防的重炮一團遭到僞裝成國軍的4個鬼子士兵突襲,打死30多個炮兵,製造爆炸損毀105mm榴彈炮三‘門’。
另一個小組五個人順着電話線‘摸’到前線指揮所,打死哨兵向帳篷裡投擲手雷導致十名報務員、參謀陣亡,楊傑及十幾個參謀負傷,雖然最終都被消滅卻讓人痛心不已。
戰後第二天他再次來到餘公館準備商談督促64軍儘快出兵奪取南澳島,碰到了前來興師問罪的薛雲龍正在裡面與大頭餘爭吵,薛雲龍昨天飛抵中鋪對重大損失進行調查,今晨飛來廣州看望高衛東後認定是餘漢謀將奪島作戰計劃泄‘露’給了痛恨飛虎師的鬼子航空兵。
餘漢謀面對咄咄‘逼’人拍碎了他的辦公桌、古董架的薛雲龍不敢發作,誰的部下遭受損失心裡都不會好受。何況是三四十架飛機、上百的飛行員,同樣‘蒙’受了重大損失的他完全可以理解他心中的憤怒,心中有愧的他只好趕走跑來救駕的警衛看着他在那發飆。
可他能承認嗎?敢承認嗎?陳海松的部下個個身懷絕技、目無法紀、膽大妄爲,莫希德一個師就是想去平潭轉轉被打成了空殼,搶去的槍炮還得掏錢買回去。劉漢章帶人去火車站想接手華南空軍物資被全體繳械綁去了平潭,一個月後才放回來,從此不敢離開天河機場。
碰到這樣的友軍你哪敢打他的主意?不被他佔了便宜就算燒高香了。他滿臉無辜地爲粵軍表白,列舉大量數據證明自己付出了更大的損失,哪個中國將領會沒品到與敵人勾結陷害友軍,哪個指揮官會愚蠢到拿自己部隊去討敵人的歡心?他認爲鬼子有其他情報渠道。
蔣先生這時來到西‘花’廳。看着滿地狼藉,損毀的紅木傢俱,碎成小片的古董瓷器,暗罵薛雲龍學識淺薄、暴殄天物。再看看滿臉汗水、狼狽不堪的餘漢謀又覺得惡人就得惡人磨,國軍都屢遭刁難、忍氣吞聲,也只有陳海松、薛雲龍、孫飛這樣的橫主敢在華南建家駐窩。
他故作不滿地訓斥叉腰站在廳堂中間看到他趕緊立正站好的薛雲龍:“堂堂國軍中將,民衆心中的抗日英雄如此意氣用事、大打出手、咆哮上官,成何體統!”
“委座,您來的正好。您給飛虎師評評理!華南危急,我軍奉命馳援。要啥沒啥,好像我們八路軍欠他的、搶他來了。國事要緊,我們不計較,自己修好了機場完成了備戰,轟炸馬公、三竈、南澳我們損失慘重,還不都是爲了他餘某人能繼續當他的南天王。
可他是怎麼報答我們的?派了莫希德搶我們的基地,指使劉漢章截我們的物資,就是不想我們在嶺南呆嘛!行,我們走。正要走。你讓我們參加奪島作戰,這是國戰,我們支持。飛機不夠我讓徽州支援過來兩個中隊,飛虎師對的起國家,對得起第四戰區吧!
您是國軍統帥,您幫我分析分析爲什麼我的飛機完成轟炸任務對灘頭陣地實施打擊時地面部隊不抓住戰機進攻?爲什麼飛行團最虛弱的時候鬼子‘精’銳部隊會突然出現?爲什麼我軍被敵人欺負時地面部隊不提供火力支援?沒有準確情報幾百公里外的鬼子能做到嗎?
一仗下來,一個戰功卓著的特‘混’飛行團148名飛行人員駕駛58架飛機升空。只有27人十來架遍體鱗傷地迫降在戰區之外,誰痛心、誰高興、誰該爲此負責!戰區至今沒人來解釋,沒人來表示慰問,迫降飛機沒人照顧。什麼意思,只怕是‘陰’謀得逞偷偷高興呢!”
餘漢謀一個頭兩個大,頓足捶‘胸’說:“雲龍兄,真不是粵軍乾的,粵軍真沒幹過!”
蔣先生知道薛雲龍的質問有道理,餘漢謀有問題,可這時候他能承認嗎?發發火出出氣要點賠償就算了,畢竟你也不會真的撤回徽州,既然要長期相處還是要‘精’誠團結地。
他拉開像個鬥‘雞’又要找餘漢謀理論的薛雲龍說:“薛司令部下損失慘重心中有氣,本人很理解。可是也不能把責任都怪罪到友軍身上嘛,65軍傷亡近萬和你們一樣都是受害者,你說他們不進攻是因爲他們害怕了,看見鬼子飛機全線潰敗,哪有人去組織對空‘射’擊嗎!
並不是他們有意這樣,完全是平時訓練不足、勇氣缺乏、臨戰經驗不足造成的。這不,撤了李振球的軍長之職,槍斃了指揮不力帶頭逃跑的符海清才震懾了官兵,纔有了後面的奪島成功。粵軍是初次與日軍作戰,出現這樣的‘混’‘亂’也是正常的,他們連掉到江裡的自家士兵都顧不上掩護救助,哪裡顧得上你們在天上飛的呀,這一點上粵軍是有責任的。
至於你說的計劃泄‘露’我相信是真的,但我相信不是第四戰區故意透‘露’給敵人的,很有可能是部隊的調動引起了鬼子特務的注意,或者是鬼子破譯了我軍往來電文,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淞滬作戰、徐州會戰時都發生過,以後我們要加強無線電密碼編制和保密工作。”
冷眼旁觀了半天的白崇禧接過話頭說:“這的確是個嚴重的問題,保密工作不做好吃虧的一定是咱們。從俘虜的鬼子偵察兵口供中我們知道,鬼子頭天就派了一箇中佐來督促備戰,對我軍進攻時間和線路都很清楚,調派了大量海軍陸戰隊和自動武器加強前沿防守。
這兩個偵查小組當晚就潛伏過來,三點就傳回了我軍攻擊集結地的位置,判斷出了我軍進攻方向,估計他們發現我軍進入出發陣地時召喚了飛機,兩個多小時足夠飛機過來了。”
蔣先生見薛雲龍要出言反駁,不希望他們繼續這樣爭吵下去,後邊還要合作呢。忙說:“看看,看看,需要加強改進的地方有多少,一場戰役暴‘露’出了太多問題,這樣的戰場組織很成問題,國軍要吃一塹長一智,彌補各方面的不足,第四戰區不能沾沾自喜,要認真總結。
獨立飛行團是配合第四戰區作戰的,因爲你們的失誤造成嚴重損失,我很難過。第四戰區表現的不好,薛司令,有什麼要求可以提,何必讓餘司令長官下不了臺嗎?都是爲國效力的友軍要相互信任,出現傷亡誰都心疼可不能主觀臆斷,妄加猜疑。”
餘漢謀一下覺得中央還是好呀,黨國一家親哪!委屈地申訴:“委座教訓的是,昨天楊參謀長陣前受傷,卑職就忙着指揮上島部隊搜索全島,雖然很想去醫院看望高團長,可惜分身無術,今天正準備去醫院表示慰問,這不50萬現大洋的支票都準備好了,薛司令不問青紅皁白進來就罵四戰區王八蛋,罵卑職是賣國賊,您說卑職冤不冤?”
蔣先生看他從地上散落的文件裡拿出一個支票本在那晃悠,伸手接過來,香港匯豐銀行的百萬限額的現金支票,印鑑齊全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填寫金額,50萬能抵得上人家幾十架飛機的損失嗎?你粵軍經營幾十年控制了華南進出口貿易還在乎這點小錢?
也不跟餘漢謀商量撕下一張遞到薛雲龍面前說:“薛司令,貴軍爲國出戰,第四戰區也是很感‘激’的,對你們‘蒙’受的損失餘司令也很痛心,這不支票都準備好了足見誠意,當然這點錢彌補不了你們的損失,只能算是對你們愛國‘精’神和英勇戰鬥的酬謝,收下吧!”
薛雲龍沒接支票,一本正經的說:“委座,飛虎師上下爲國出力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上陣殺敵並不是爲了錢財,拿着這些錢財也換不來我那些犧牲的戰友‘性’命,我只是覺得兄弟們爲了華南出生入死還要被人出賣心裡發寒,一定要給死去的戰友們討個說法。”
蔣先生聽了明白了些,戰報上僅僅表彰了高衛東一個人,賞賜薄了,應該彌補。“我知道,你們共產黨重名譽不愛錢,可是國家不能忘了他們,你儘快落實傷亡失蹤情況,所有參戰人員都要記功授勳晉銜,戰區要在蓮‘花’山爲犧牲的空軍將士修建忠烈祠,這錢能派上些用場,餘司令也安心些嘛!”順水人情而已別讓人家小瞧,又撕下一張看了看再次遞過去。
餘漢謀這個氣呀,給五十萬就不少了,這‘弄’成兩百萬了,你蔣光頭慷粵軍之慨真是不知道皺眉頭的呀。再折騰一會這一本還不都給送出去了,忙湊過去從蔣先生手裡接過支票和支票本,把支票本塞進‘褲’兜咬着牙說:“委座說的對,貴軍忠勇華南上下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些許微財略表寸心,請薛司令一定收下。”說着把兩張支票硬塞到薛雲龍手裡。
“這成什麼了嘛,別人還當我上‘門’敲詐來的,不要不要,就要個說法。”薛雲龍很硬氣。
“薛司令,你一定要收下,等忠烈祠修好,本司令一定率領戰區全體將領前去祭奠。”從態度上看,這是認準了自己出賣飛虎師了,這要不收下可就結大仇,自己沒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