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陳海松已經來到了夾河村黑河渡口。
這裡是張掖城北邊通往酒泉的最近的渡口。
黑河這條中國第二大內流河發源於祁連山冰川,匯入無數小溪,在祁連山青海一側山區裡西北向東南穿行了三四百公里後在青海祁連縣折頭向東橫穿祁連山,在張掖西邊廣闊的戈壁灘上如脫繮的野馬肆意流淌,河叉衆多,河牀寬廣,河牀下竟是黑色沙石,故名黑河。
西遊記當中令唐僧師徒四人遭難的通天河原型就是黑河。流經張掖、酒泉、最後匯聚形成居延海,全長八百多公里,河兩岸形成大片大片的綠洲,是滋養張掖的母親河。
橫衝直撞的黑河直到張掖城附近,進入綠洲農業區才逐漸收攏,到了夾河村,依然分成兩股,相距近一公里,河上建有浮橋,河北岸有當地民團把守。
拒馬前,陳海松和警衛班戰士下了馬,拿出身份證明和請領物資的憑照鐵牌,表明身份,說明去義。
團丁們見是青海民團的營長,很是客氣,請他休息喝水,陳海松藉機和他們聊了起來。
得知原駐紮在張掖的韓起功帶着步兵300旅的譚成祥599團已經前往甘浚圍剿紅匪,張掖城現在除了馬全義600團外,就只有張掖當地的民團把守各個路口;
前天甘肅綏靖公署朱紹良主任奉軍政部何應欽部長命令調派來大量彈藥物資、糧食被服抵達張掖境內,張掖抽調了許多民夫幫忙轉運;
最近前線捷報頻傳,經常有部隊往張掖押送戰俘。
陳海松喝完水,起身告辭,告訴團丁循化上四工民團隨後就到,全員開往張掖休整並押送300多俘虜,請他們幫忙過河。
過了黑河,走了五里地經過白塔村就看到大平原上高高矗立的張掖城。
巍峨的城樓和厚重的城牆在遠方連綿起伏的白皚皚的祁連山的映襯下顯得雄偉壯觀,不愧是千年歷史名城,果然是氣勢不凡。
城外有大片溼地,長滿蘆葦。經過樹林環繞的護城河,跨過石拱的四善橋,在北門接受了哨兵詢問,指點他們去往團部駐地的路線後放他們進了張掖城。
穿行在寬闊整齊的街道上,看着兩邊古樸精美的古老廟宇塔樓建築羣,不由得讓人發出幽幽思古之情。
西周時期,西北遊牧民族就沿黑河綠洲繁衍生息,先後有戎、狄、烏孫、月氏、匈奴在這建國遊牧漁獵。
漢武帝元狩二年,驃騎將軍霍去病進軍河西,戰敗匈奴,此地歸漢。
張騫兩次出使西域,“絲綢之路”開通。
漢元鼎六年,取“張國臂掖,以通西域”之意,置張掖郡。從此,開始大規模徙民墾殖,戍兵屯田,發展農業生產,促進了中原與西域的經濟、文化交通和繁榮。
經過歷朝歷代2000年的積累和不斷地民族交融,加上地理位置獨特,自然環境優越,張掖成爲中原對外貿易的重要場所,也是西北軍事補給基地,畜產品集散市場,河西乃至甘肅政治、軍事和經濟中心。
經濟的繁榮,促進了文化昌盛,佛廟道觀石窟塔樓密佈全境。
在此背景下修築的張掖城,其規模已發展到周長12裡357步,城牆高約一丈六尺,厚約二丈七尺。古城南北見方,城周被寬闊的護城河圍着,護城河周圍樹木成片,泉流潺潺;
東西南北開四大城門,城內的各個廟宇古色古香大約有30多座,全城人文生輝,古蹟遍地。這種濃郁的古城文化一直持續到了清末民初。
民國後,甘肅政治軍事中心逐漸東移蘭州,蘭新公路修通後,商品集散作用下降,張掖才漸漸失去中心城市地位。
馬安良、馬璘等第二代馬家軍進駐張掖,穆斯林是一等人,徵收沉重的賦稅對漢族、藏族、裕固族進行敲骨吸髓般殘酷榨取,抓夫派役,加速了張掖的蕭條。
到了馬仲英、馬步芳等第三代馬家軍陸續進駐張掖後,更是戰亂不斷,民族仇殺、宗教迫害層出不窮,百姓苦不堪言。
甘肅民國時土地是魚米之鄉浙江的四、五倍,人口只有的幾分之一,徵收的賦稅卻比浙江還多,依靠着強大的軍力和黑暗統治把甘肅青海搞得“苦瘠甲天下”。
這樣一座歷史文化名城,淪落到野蠻落後的馬家軍手裡真是歷史的悲哀,必須把她完整地拯救出來、保護起來。
陳海松想着想着就來到了北大街上的600團團部——總兵府。門前的哨兵把他領到大堂前,陳海松對着裡面大聲報告:“青海循化上四工民團營長尕虎前來報到,請長官訓示。”
“進來吧。”陳海松走進房間,看到一個留着大鬍子的青年軍官正坐在桌後,估計這就是馬步芳的內弟,一百師三百旅六百團的團長、張掖城防司令馬全義,(馬步芳民國八年娶馬朝選之女海力買爲妻,次年生下唯一一子,取名繼援。)舉手敬禮。
“嗯,不錯,有些軍人的樣子,比其他民團強多了,難怪馬指揮那麼欣賞你?”走過來上下看了他幾眼,領他來到偏廳坐下,有勤務兵上茶。
看着正襟危坐的陳海松,馬全義說“馬指揮說了,你們循化民團有功於團體,殺了很多紅匪,抓了不少俘虜,也受了不小損失,派你們來張掖休整補充,也可以加強城防,我沒意見。
剛好599團上去了,你們就到他們營區那裡駐紮吧,離彈藥倉庫、糧食倉庫也近,有你們住在那,我也放心些,日奶奶地,老子人太少,顧不過來呀。”
“報告長官,我部原有1600多人,跌經血戰,陣亡400多人,受傷400多人,現有可用之兵800餘人,雖然比較疲憊、士氣不高,如長官不棄,可以承擔一些勤雜任務。
只是傷員需儘快送去救治,武器缺失,彈藥糧食告罄,麻煩長官批准請領。”說完,掏出小鐵牌雙手呈上。
馬全義伸手接過說:“雖然蘭州的陸軍醫院已經到達,可最近傷病太多,醫院恐怕也一下接受不了那麼多人,你把重傷員送過去吧,輕傷的讓他們派人到營區去治療就行了。”
“至於武器彈藥和糧食,那都沒問題,你是不知道,咱們團體這次露臉了,蔣委員長、何部長、顧部長都來電嘉勉,還調了許多物資。
日奶奶的,還是打紅匪得實惠,要糧有糧,要槍有槍,還給部隊番號,咱們團體要發達了,到時候,你們民團也能轉成正規軍的。”
“那太好了,只是這紅匪也不好打,死的人太多,對團體不利呀。”
“不怕,咱們有十幾萬人,兵強馬壯,彈藥充足,不用多久就能整死他們。”
“我部這次送來了300多俘虜,押送到哪裡?”
“還真不少,有女紅匪嗎,晚上送兩個過來,日奶奶的,南方女人就是好,細皮嫩肉的。
其他的送到東校場吧,那裡還有2000多,就等你們這一批了,趕緊送走,還能騰出部隊來。”
陳海松接着問道:“不知城防有什麼規定沒有,免得團裡一羣鄉下人瞎跑胡撞,惹出誤會。”
“天黑就關城門,任何人不得進出,武器彈藥庫、糧食倉庫閒雜人員不得靠近,憑本司令的手令纔可以進去,縣府黨部在西大街縣衙,告訴你的人別去這些地方。”
“是,卑職一定嚴加管束。”
“卑職的部隊此刻還在路上,估計到了張掖也得七、八點了,我這就出城,安排他們在白塔村暫住一晚,明天再進城。”
“都到門口了何必露宿荒郊野外呢,我給北門的一營打個招呼,讓他們開門放行。”
也不知馬全義是真的喜歡偏愛循化民團,還是惦記着循化民團抓來的女紅匪,很痛快地做了一件令他後來追悔莫及的傻事。
拿着馬全義寫的補充手令,陳海松離開了總兵府,和警衛班沿着大街慢慢走着,觀察着城裡軍隊的駐地,人員,警戒情況。
來到599團營區,命令十來個留守人員,今晚循化民團就要來這裡駐紮,讓他們把599團的東西歸置到一個庫房裡鎖好,立即離開張掖去和部隊會合。
看了看營區,各種設施比較完備,交通便利,房舍較多,挺滿意。又就近在彈藥庫、糧倉、陸軍醫院以協調的名義,和裡邊的負責人進行交談,約定明天前來。
又到東校場俘虜營做了通報,晚上,有300多紅匪要押來交接。
守衛連長聽說有女紅匪,很興奮,一口答應晚上等着他們。
隨後,又到東門、南門、西門看了看,晚上六點,從北門出了張掖城。
今天三更,感謝大家對西路軍的支持,冰雪必會加緊努力,把西路軍儘快帶出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