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傅濤一塊走進電梯的時候，我很慶幸沒遇上其他認識的人。
就算是有兩三個同乘的，因爲我刻意跟傅濤拉開距離，所以也沒人會生出疑心。
來到停車場時，我聽到傅濤似是無奈地說了句：“何小姐，我應該……沒那麼可怕吧？”
我聽完有些想笑，不過最後忍住了，還貌似認真地說了句：“傅特助，工作場合，還是低調點好。”
傅濤聞言嘴角輕輕抽了一下，但表情管理的功力也是一流，照例一本正經地將我帶到車前。
我本來以爲他帶我來是要見霍成澤，結果很快我便發現，車上根本沒其他人。
感覺到我停住之後，傅濤還有些不解地喊了我一聲：“何小姐？”
我回神，想了想還是問了句：“霍先生他……”
“霍先生有事先離開了，我來找何小姐，是關於楊氏的事。”傅濤簡短又清晰地解釋道。
我應下他的話，很快也俯身坐進了車內。
只是心情，好像突然有那麼幾分異樣的感覺。
像是失落，又像不是。
等到傅濤將車停到我家樓下之後，他便回頭將一份文件交給了我。
“這是最近楊氏股價的最新動態和走向，跟我們預料的沒有太大的出入。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周之內楊氏的股票就會出現大幅漲勢，到時候我們趁着高價拋出，在楊熠還沒做出對策的時候就可以實現全身而退。而且律師也做過估算，按照何小姐買入和賣出的差價，保守估計會有至少一億元的盈利。”
一億。
這個數字聽上去可真是有點嚇人，不過對現在的我來說，一下子擁有這麼多的錢，好像也沒什麼特別欣喜的感覺。
也許是這當中經歷的喜和悲太多了吧。
還有楊熠，在英國的那段時間，我從來沒想過我們之間竟然也會有這般針鋒相對的一天。
我很清楚，在這場攻堅戰之後，我跟他，兩個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應該是我平淡的反應讓傅濤有些意外，很快我便聽到他帶着幾分疑惑地意味說道：“何小姐，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我聞言搖搖頭，低聲答道：“沒有，我很知足，也很感謝。”
傅濤這纔像是舒了口氣：“霍先生特別囑咐過，一定都按照您的心意來辦，如果您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就根據您的利益最大化來籌備。”
我聽完擡頭看向他，想開口問幾句來着，但最終還是沒出聲。
傅濤爲人很聰明，也很懂得分寸，他見我不說，便自己道：“何小姐大概是想問霍先生爲什麼要對您如此關照。這個問題，其實我也很好奇過，因爲我在霍先生身邊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見過他對一個人或是一件事這麼上心過。”
上心……
說的是霍成澤對我嗎？
“霍先生爲了何小姐的事算是不遺餘力，只爲了幫您解決這個麻煩。但何小姐也不用因此有什麼負擔，因爲霍先生出手幫您，絕對不是爲了任何的目的和利益。”
“可是這樣無功受祿，總讓我覺得有些不安。”這句話我一直都藏在心裡，直到此刻才終於說出來，而且訴說的這個對象，好像也有些不太合時宜。
不過傅濤卻是笑道：“何小姐是想報答霍先生？”
我斟酌着答道：“如果有機會的話，當然。”
而且前幾次我答應去給霍成澤準備餐點，應該是已經表明了我的決心了吧。
接下來傅濤突然斂了斂神色，看向我的目光當中也多了幾分難測：“有句話由我說出來確實有些僭越，但希望何小姐能多多擔待，霍先生現在，確實有一件比較爲難的事……”
第二天，我趁着午飯時間找了個沒人的地方主動給霍成澤打了個電話。
鈴聲響了好久那邊才終於有人接聽。
“霍總。”我先壓下心裡的小波動叫了聲。
“怎麼，何經理中午加完班了？”那邊帶着幾分揶揄的聲調低沉傳來。
一瞬間我都懷疑聯繫上的人是不是霍成澤。
但定了定心神之後，我裝作沒聽見前一句話繼續說道：“那個，霍總，是這樣的，我想問問您晚上有沒有時間，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您吃頓飯。”說到最後我真是一點底氣都沒有了，記得我昨天還理直氣壯的拒絕過他的邀約，現在又上趕着去請人家，不吃個閉門羹纔怪。
不過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霍成澤聽完我的話之後突然靜默了會兒，沒有馬上毫不留情地拒絕，更沒有嘲弄，過了許久才恢復了之前的清冷語氣說道：“什麼事？”
“哈，也沒什麼事啦，就是單純地想感謝、感謝你。昨天傅濤把楊氏的股份信息都交給我了，我是真的很想找機會謝謝你的幫忙。”
嗯，這個理由聽上去很誠懇，他一定會相信。
果然，他的語氣緩了緩道：“如果是這個原因就不必了，我晚上也有事。”
“那……要不改天？”我有些拿捏不準他是真的有事還是僅僅爲了找個搪塞我的藉口。
霍成澤大概是意識到我找不到“感謝”他的機會就不會罷休的樣子，靜默了些許時候，最終也還是“妥協”了：“吃飯真的不必了，但有一件事，如果方便的話，可能需要麻煩你一次。”
我撫了撫胸口，按下有些無規則跳動的心，接着又用平靜的聲音道：“霍總儘管說。”
“兩天後黃氏的黃太太會舉辦一場慈善晚宴，mk跟黃氏也有合作，到時候我出席，需要一個女伴。”
到此他的意思也很明顯了。
他需要一個女伴，而我，應該是個挺不錯的人選。
我也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無法拒絕。
但在意料之餘，我還是略微有些感嘆，這個世上的緣分還真是奇妙，也捉摸不透。
南城的企業那麼多，爲什麼偏偏要是黃氏，爲什麼偏偏要是黃太太。
半年前的那場恩怨，我沒有忘記，黃太太應該也依然清晰。
半年後相遇，她看到我又會是怎樣的心情，又會用怎樣的面貌相對呢？
我想象不到，也自覺不會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