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餘悸的獨孤毅咂咂嘴,他回頭看向不遠處的冰棺,口中輕聲說道:
“師父,徒兒來救你了!”
情況緊急,獨孤毅顧不得其他,便用盡全身的力氣縱身一躍!在落到仇天許身前時,這個可憐的孩子腳下一軟,竟是險些一頭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小心。”
獨孤毅擡頭看去,只見扶住自己的,居然是面容複雜的太清!
“多謝上仙....”
用力的搖了搖頭,將越來越沉重的意識強行喚醒,獨孤毅顫抖着將手放在那座凡人觸之即死的冰棺之上,一時間,原本深藍色的冰塊竟然就像是遇見了九天驕陽一般迅速融化。
但實際上呢,若是人的目力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便能發現,原來這冰棺那裡是融化成水,只是那些極爲細小的藍色毒蟲被獨孤毅手上的狂瀾聖焰給生生湮去了生機罷了。
獨孤毅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欣喜的神色,他慢慢將手滑過整個冰棺,沒過多久,那個熟悉的老人便是脫困而出,終於從那該死的冰棺之中解脫了出來。
可這,僅僅只是第一步罷了!
“師父,若是徒兒無能,那我們可是連一同去黃泉報道的資格都沒有了!”
獨孤毅輕笑着,竟是擡手將右手上殘留的聖火一口吞下!而此時他的手臂早已是血肉盡枯,只留下了一根纖細黝黑的骨頭罷了。
轟!
連上古毒蟲都要畏懼三分的聖火幾乎是在剎那間便徹底點燃了獨孤毅的肉身,幸好他在剛纔救治仇天許的過程中就將自己的所有物品丟到了一旁,否則的話,恐怕月小蠻也是要在這個時候和他一同赴死了!
“哎...祝你好運...”
太清輕嘆一聲,他知道,這孩子是想用自己的靈魂本體攜帶着這絲聖火進入仇天許的體內,如此一來,其魂魄中的毒素才能盡數祛除。
仇天許這一生,沒有留下太多遺憾,只是那屈指可數的幾件事情,卻是讓他每逢夜深人靜時,都倍感傷神。
自己辜負了那個一直鍾情自己的女孩,同時又沒有勇氣去接納那個願意爲了自己放棄整個族羣的異族女子,最要命的是,自己這個無能的師父,居然連見徒弟最後一面的勇氣也不曾擁有。
沒錯,只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見見那個調皮的孩子,完全可以告訴他自己的計劃!可是他怕了,他害怕見到獨孤毅的剎那,自己心中的羈絆會變得更深,以至於阻礙了自己破釜沉舟的勇氣和決心!
‘’毅兒...’
仇天許在被毒蟲冰封的時間裡,靈魂雖然接近沉睡,但依舊保持着極爲弱小的意識,現在的他,真的很想再看看當初的那個孩子,如今已經成長到了何種地步?
他有沒有好好研讀醫書?有沒有用心的做個好人?有沒有娶妻生子?只可惜...自己應該是沒這個機會看到這美好的一切了....
‘師父...徒兒來看您了...’
恩?仇天許有些疑惑了,好熟悉的聲音,好親切的話語,是誰?
恍惚間,這位心地善良的老人吃力的將自己的意識喚醒的更深一些,只見自己的附近原本是一片汪洋冰河,可伴隨着一陣金光閃爍,冰冷的寒意居然如春日之雪飛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自己無比舒適的溫暖和明亮。
‘師父,看來你已經沒問題了,徒兒不孝,以後不能孝順您了...請您一定要答應我!救醒陛下!救醒我人族的希望!’
什麼不能孝順?什麼陛下?他到底在說什麼?意識尚未清醒的仇天許有些迷茫,他自嘲一笑,也許是自己思念成疾,居然真的聽到了那個孩子的呼喚。
可伴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那股讓自己明亮的溫暖也是變得無比灼熱,仇天許漸漸的意識到了不對勁,他忽然用力的睜開雙眼,就像是一個昏迷之人落入湖中時,在清醒的那一刻開始了猛烈的自救和掙扎!
“啊!”
陰陽境內的冰山之中,仇天許如詐屍一般忽然從地上直挺挺的醒了過來,他渾身大汗淋漓,氣虛虛弱,整個人都處於嚴重脫水的狀態。
可是讓他欣喜的是,自己體內的毒素已經全部祛除,就連當年被那賊子偷襲所留下的寒傷也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上仙!是您救了晚輩嗎?真是太感謝...”
仇天許有些踉蹌的站起來,可還沒等他表達完自己的感激之情,一臉悵然的太清卻是搖搖頭,並指着其身後的方向說道:
“別謝我,我真的沒做什麼....你應該慶幸,你收了個好徒弟...”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仇天許表情一窒,他僵硬的回過頭,卻是看見自己的背後正躺着一位氣息全無,渾身黝黑的男子!
作爲人族的醫道大家,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傢伙絕對是神仙難救!迴天無術,他顫顫悠悠的走過去,心中莫名涌起的不詳讓他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出。
“毅...毅兒?”
他輕輕觸摸着對方那滾燙的身體,老淚縱橫間,便是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上天啊!你爲何如此無情,白髮人送黑髮人,沒想到也會出現在我仇天許的身上!難道我這一生,就是徹底和幸福二字無緣嗎?
“我的傻徒弟...你爲何啊!”
“他是爲了人皇!”
太清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看着雙眼無神的小老頭,再看看那個幾乎快要魂飛魄散的男孩,饒是他這位見慣了生死的大能,也是在心中暗暗嘆息了起來。
“陛下?她....她怎麼了?”
...
人族皇宮中...扶濟部部主大人陸文華恭恭敬敬的從人皇的寢宮中退了出來,他微微理了理自己的鐘意的鬍鬚,隨後在接過一名侍女手裡的汗巾時,不着痕跡的將一張小小的紙條塞在了毛巾裡。
那侍女也是十分自覺,她不動神色的將毛巾放入了身後侍女的托盤中,就這樣,這張小小的紙片以一種古老而又原始的方式在經過了三十幾道流轉程序後,最終遞交到了許南山的手中。
“好!我族歷經萬載!是該改朝換代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