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血薇苦笑着說:“我的道,出了問題。”
餘悲歡問道:“出了問題?怎麼會這樣?”
舒血薇笑而不語,只是指了指手上的血薇,餘悲歡沉吟說:“劍破了你的道心?”
舒血薇嘆氣說:“是啊,手中無劍的情況下,我連殺氣都無法控制,有劍的情況下,殺氣肆意涌動,同樣無法控制。我怕有一天我會徹底淪爲劍奴,所以,請殺了我!”
餘悲歡並不答話,只是看着那個紅衣少女,問道:“她,是你女兒?”
舒血薇說:“是啊,她叫舒靖容。”
餘悲歡看着舒靖容那一身鮮豔的紅衣,皺眉道:“讓你女兒小心一點,千萬不要穿着紅衣碰到段離。”
舒血薇詭異地笑了一聲說:“碰到再說吧,殺了我之後,我女兒交給你了。至於我的血薇,你就自己處理了吧!”
餘悲歡舉劍直對着舒血薇說:“接下我的人間有劍,你就走吧,以後不要再用劍了。”
語閉,劍尖一陣震顫,內力微吐,餘悲歡竟然鬆開了劍,雙手捏成劍指,又變幻成詭異的印法,遠浮在空中的人間劍突然一分爲二,二分爲四……
也許人間真的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離愁品嚐得太多,不過一滴相思淚。世間有太多無奈,太多無情的人與事。看淡了人情冷暖,無視了世態炎涼,世間還有幾分留戀,幾分情愫未斷。
不得不說,段離的一切太奇幻,橫空出世,加入龍虎道宗,終結了那個俠以武犯禁的時代,最後抱得美人歸,人生偏偏開了個玩笑,彷彿世事如棋,衆生爲子,與天地對弈的又會是誰?不到二十歲的神話級別的高手,已經是一個神話,衆人難以望其項背的神話。可真如應離愁所言:即使是神話,也難以違背天命,殺盡天下並不是真正的無敵,能在蒼天手中奪得命數的纔是真英雄。
段離,莫輪迴二人,一人神話,一人奇蹟,可終究難抗天命,二人都是見多識廣的奇人,但終究難抗天命。對於雲路,二人居然束手無策,可嘆天意弄人。
段離抱着雲路,顫抖着輕解羅衫,滑膩如脂的肌膚幾乎吹彈可破,**的雙肩上一側紋着一柄特殊的兵器,一側紋着一個簡單的字,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意義,一個簡單的“離”字映在段離眼中,老臉難得一紅,莫輪迴吃吃地笑着說:“你身爲龍虎道宗之人,理應清心寡慾,你的這種做法算不算犯戒呢?”
段離說:“我本來就不算龍虎道宗的人,我只是處一真人的弟子罷了。”
莫輪迴聽到處一之名,嘴角抽搐了一下,黯然道:“你知道奇蹟爲什麼叫做奇蹟嗎?比如說你師傅處一!”
段離愣了,是啊,處一是奇蹟級別的高手,可爲什麼是呢?斟酌着字句說:“應該是他老人家功參造化,臻至圓滿吧!”
莫輪迴呵呵笑道:“那你呢?功參造化,也已經臻至圓滿了吧?爲什麼只有我們三個是奇蹟級別的高手,而你們只能是神話?”
段離說:“我不知道,神話級別理論上可以以一敵千,我師傅那種估計無敵了吧!”
莫輪迴嘆氣說:“眼界太低了,你們三個之所以是神話,是因爲你們天下盡知,武力超羣,我們是奇蹟是因爲我們有能力創造奇蹟。”
段離奇道:“創造奇蹟?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只能保持武林神話,卻無法違背上天?”
莫輪迴微笑着說:“不錯,處一真人其實在救你的時候才只是六十歲,對於我們修習黃老之學的人來說,六十歲還十分年輕,當時你只是八歲吧?我想想,你是在十五歲遊歷天下,也就是說在龍虎道
宗你修習了七年,處一真人也不過老了七歲,可在你離去之後突然暴斃,你知道原因?”
段離黯然,自幼天分極高的他從不惹人喜歡,幾乎除了慧明禪師外,就數真宗對他最好,狼狽地逃出皇宮,歷經千辛萬苦後,終於進入了龍虎道宗,歡愉的七年時光,不僅讓他實力大漲,更重要的是一羣真正關心他的人。離開後恩師處一離奇暴斃,無始而終。同年回宮後真宗查出來了當年的狸貓換太子之案,令包拯名滿天下,趙禎回宮後年紀太小無法處理政務,由段離指導處理國家大事。真宗死後遺昭曰:“朕無望生死,唯願太子趙禎立繼承大統,由段離輔佐。不得有誤,願衆臣盡力助之。”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自古福不雙至,禍不單行。段離在宮中輔佐趙禎時,龍虎道宗的人發出訊息,段離身爲處一的關門弟子,沒有權力做龍虎道宗的掌教。突遭鉅變接連打擊,段離道心大亂,一人遊於江南,恰逢天下第一美人洛貞出閨閣。二人一見鍾情,不求相濡以沫,但求相忘於江湖,結一對佳話良緣。
思緒迴轉段離看着雲路的香肩,一側爲一個淡淡的刀刃,另一側則是一個鮮紅的離字,彷彿鮮血染紅,不由得想起了處一真人房內那句:紅塵被我染紅。
段離看着雲路微閉的雙眼,一絲憐惜油然而生,一手碧綠如希望的內力點在了雲路後背,莫輪迴洞簫點在了雲路額頭,內力微吐猶如靈蛇吐信般點在了一個神秘穴位,收回長簫說:“讓我看看你這神話級別的高手,如何救她!我能做的只有封閉她的五感六識,毫無知覺的情況下,一切就看你了。”
段離收起雜念,另一手漆黑如噩夢的內力貼在了雲路的後背。
內力是一種奇特的東西,武者習武都渴望一分機緣,可以習得一門內功心法,從此未位列一流高手的,內力意味着高手,對於一流高手之上的傳奇級別和神話的人物而言,內力,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們的實力早已不需要內力來衡量。十餘年之前一代劍魔獨孤求敗黯然落幕,他不在江湖,江湖卻流傳着他的傳說,據傳聞獨孤求敗根本不需要內力,一柄玄鐵重劍力壓同世諸雄。獨孤求敗的四柄奇劍象徵着武學的四種境界。
龍虎道宗,是一個神話和奇蹟誕生的門派,前任掌教處一真人是唯一一個與劍魔獨孤求敗並駕齊驅的人物,劍魔獨孤求敗如同煙花般黯然落幕,處一真人不過四十多歲,一手玄門印法天下無二。幾年前悄然逝去,相傳逝世之時,漫天紫氣,一頭巨大的鳳凰從後山飛出,俯首哀鳴,聲聲玉碎,最後帶着處一的屍身飛出龍虎道宗。處一的弟子衍一作爲下任掌教推動了歷史的轉動,遣段離下山,首次與段離的個人勢力—地府合作,鑄造一柄特殊的兵器—問情鉞。奇蹟般地一次便成功。
段離感受到了一種特殊的內力在雲路體內運轉,一手希望一手死寂瘋狂地涌入雲路體內,如同之前一樣,毫無阻力,運轉地圓潤自然。段離皺眉,雙手一錯,希望死寂二氣如同詭異的輪迴般交織,內力之中那種恐怖的吸收感才消失,莫輪迴洞簫抵在脣邊奏起了一曲《山海月明》。
如濤般奔涌的樂章,奇蹟級別的高手果然可以創造奇蹟,雲路躁動的血氣漸漸平息,段離的雙色氣體涌動,雲路體內一絲不同於死寂的黑光漸漸凝聚,一頭漆黑如墨的蠱蟲停在了雲路的心脈上,莫輪迴嘆氣,輕道:“九天的計謀,果然瘋狂,連自己人體內都是這種東西,不過,倒也難弄啊!”
在莫輪迴內力的灌輸下,洞簫碧瑩如玉漸漸變作了炫目銀白,低聲吟道:“莫道輪迴,今生無妄。他生命轉,此生夢醒。”
在莫輪迴低吟淺唱間,段離身上出現了一個個玄奧的字符,涌入周身大穴,猶如一個個漩渦般瘋狂聚攬四周靈氣,段離的臉色居然恢復正常,透露出一股絲紅潤,雙色真氣如潮般狂涌,灌輸進雲路體內。
西夏,雲千幽一臉狂熱地看着盆中的蠱蟲,李元昊無語地搖頭道:“一隻蟲子罷了,有什麼好看的?”
雲千幽一手推開他,怒道:“你給我滾出去,不懂蠱術就不要胡言亂語,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李元昊微笑着走出去,對門口的護衛說:“保護好裡面的人,不要讓任何人進去,不要打擾雲老的事情,否則後果自負。”
護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點頭應道:“是!”
李元昊站在大殿外的平臺,看着微微泛起魚肚白的東方,輕道:“辱人者人恆辱之,雲千幽,等我一統西夏,收服九天,咱們再慢慢算賬吧!”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李元昊顯得有一絲眉目張狂的意氣。而在他背後,一柄暗紅色的長劍緩緩出鞘。
長安,李羽塵坐在貂裘上,看着好幾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黑衣人身上有着濃濃的血氣,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強大的煞氣猶如亙古長存般無法忽視。李羽塵吹了吹茶中的浮綠,輕道:“四川唐門的人什麼時候到?”
黑衣人中的頭領說:“還有三天,一定不會耽誤公子的計劃。”
李羽塵又問:“四川唐門的毒,很厲害?”
頭領微笑着說:“回公子,四川唐門的毒天下無人敢試,一聽唐門,皆聞風喪膽,有誰不怕?”
李羽塵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段離曾說的一句話:我就不怕,區區浮塵,何以爲毒?
李羽塵不由得笑出聲來,問道眼前的幾人:“你們的最強暗器到底是什麼?”
黑衣人頭領雙拳捏緊,想到什麼了,又緩緩鬆開。低頭道:“正面交鋒的天羅地網釘和暴雨梨花針,一擊必殺的孔雀翎,再就是最新研究出的飛火神鴉。”
李羽塵說:“唐博和唐安來來長安是爲了什麼?”
黑衣頭領向後退了兩步說:“爲了,爲了,爲了殺你!”
黑衣人頭領雙手按在腰間,一個個鹿皮囊出現在腰間,李羽塵笑着提起手中的長劍,劍未出鞘劍上的幾條金龍猶如活了一般,微微一劃,地上滿是暗器,黑衣人們雙手瘋狂地向着李羽塵抖動,暗器如雨,似風一般射向李羽塵。
手中長劍緩緩出鞘,李羽塵念道:“君臨天下。”一劍向下劈砍,彷彿帶有一往無前的猛將的氣勢,帝王決斷千里的豪氣一劍斬下。
也是這普天之下都是一個局,一個尚未被看透,尚未被瞭解的迷。北原之上猶如神明般的應離愁,偏居拜月教的餘悲歡,浪跡天涯的段離,如月般空靈的刀,似衆生膜拜的劍,一柄好似傳說的問情鉞。神話之上的奇蹟,猶如神明俯視天下,而這一切纔剛剛開始,段離註定的流浪,還有她,和他的她們,每每望月又有怎麼樣的情思悄然誕生卻又無聲湮滅。
莫輪迴嘆氣,看着段離無語地點頭,說:“你的身體狀況到底是什麼問題。怎麼會連一術輪迴都無法幫你?”
段離雙手按在雲路背後,心脈上的蠱蟲越來越明顯,微笑着說:“天意而已,何必在乎呢?”
莫輪迴伸手放在雲路額頭,一股如月般純澈的內力涌入,莫輪迴輕道:“蠱蟲在心脈上,任何人都無法保證雲路的安全,即使是處一真人來了也束手無策,你能辦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段離臉龐上詭異一紅,吐出一口氣,問道:“她還有希望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