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幾個閃身來到鬧市區,須臾間便消失在人羣當中。
張家。
鬼瞳看了看地面上與張源並排躺好的一具屍體,用力的揮舞的幾下手中的巨刃,將刀上的血跡甩掉,緩緩走出了張家。
看着滿身是血,略顯狼狽的鬼瞳,張府門前的煉陣子面色陰沉。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等人還是失算了。張府竟然還藏着一名築基修士,而且看其衣着和對戰之時的路數恐怕是南邊牧州仙劍門的人無疑了。只是他想不通,牧州、鬼州中間還隔着個萬合州,這麼遠的距離,仙劍門爲何還要聯繫張家這麼一個小家族?雖然仙劍門跟槐陰宗一向不和,可也沒聽說仙劍門最近有什麼動作啊!
“靈石還剩多少?”鬼瞳面無表情的看着煉陣子。
聞言煉陣子苦笑着用腳踢了踢地上早已空空如也的盒子,鬼瞳見狀眉頭一皺。
“小瘋子會心疼死。”一想到水凝知道這個消息後跳腳的模樣,煉陣子也是一陣頭疼。
“誰能想到這張家還藏着一個築基。你又不能速戰速決,我不出手怎麼辦?”
鬼瞳瞬間被煉陣子懟的啞口無言,人家說的沒錯,就算是自己也未曾想到那個仙劍門的人竟然如此棘手,只好選擇沉默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咱們走吧!出了城纔算完,畢竟大陣一撤張家的事便藏不住了。”煉陣子說完便轉身向着東城門而去,鬼瞳看了看身後的張家隨即也跟了上去。
天色微亮,旭日初昇,世間的萬物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和煦的陽光悄悄灑滿大地。這個世界又迎來了嶄新的一天。人們迎來了新的希望,可亦有些人卻永遠的留在了曾經的黑夜之中。
水凝剛踏出城門,便見到了等在城門外的二人,急忙上前。
“你們倆有毛病啊?在這幹什麼?”
“等你。”煉陣子還未答話,鬼瞳卻突然說出了令水凝意外的答案。聽到鬼瞳的回答,水凝心中抱怨的同時,又升起了一絲溫暖。但他也知道此時並非是寒暄的時候只吐出一個“走!”便帶着二人急忙上路。
正當此時,三人只覺榆城之中一股驚天之氣陡然升起,隨即邊見身後一道恐怖的劍氣向着三人猛然襲來。三人心中大駭,鬼瞳急忙運起全身氣力,手持巨刃擋在劍氣最前方,天塌下來,總要有個子高的來擋。
煉陣子,水凝二人也不敢大意,他們知道鬼瞳一個人根本擋不下來這一擊。二人迅速雙手抵住鬼瞳後背,全身靈氣瘋狂向着鬼瞳體內灌注。
眨眼間那道劍氣便與鬼瞳的巨刃撞在一處,但卻沒有想象之中的巨響。三人只覺自身被一股巨力撞擊,瞬間便被掀飛出去,還未待看守城門的弟子反應過來,視線中早已沒了三人的影子。隨後城門下的弟子齊齊望向城中,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金丹修士,恐怖如斯!
不久三人重重的摔在地上,齊齊噴出一口鮮血。而水凝修爲最弱,在倒地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昏迷,只不過在昏迷之際他最後的想法竟是,麻蛋!一百塊靈石,要少了!鬼瞳與煉陣子此時則是滿眼的驚駭,特別是鬼瞳,他已是築基巔峰,甚至已經邁入了大圓滿之境,按理來講即使不如金丹但也不會太過狼狽,可如今看來,還是自己太過自大了!
人家只是遠遠一擊,自己三人竟然連擋都擋不下,若是真正交手,那結果可想而知。但正是如此,他也看到了金丹修士的一角,這便是自己的目標,總有一天自己會將這樣的金丹踩在腳下。於是他扛起地上的水凝,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宋家車隊的方向趕去。煉陣子也不含糊,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此時牧竹,正站在張家大堂,看向遠方。感受到水凝三人接下了自己隨手的一擊,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雖然自己是隨手而爲,但要知道這一擊就連普通的金丹也會棘手,如今兩個築基期一個煉氣期接下這一劍,竟是均未重傷,他怎麼能不滿意呢?只是眼前的兩具屍首卻讓他有些頭疼,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具。張源倒無所謂,即使現在不死,自己過後也不會放過他,只是另一具仙劍門的弟子,到底是巧合還是~
但隨即,牧竹笑着搖了搖頭。這都無所謂,當年自己跟師父能把這羣雜碎殺回去,現在也一樣可以!緊接着,牧竹便吩咐弟子將張府周圍隔絕開來,並給宗門內傳了道口信,將此事告知門內,只是他有選擇的隱瞞了關於水凝的一些信息。
清晨,宋家營地,衆人吃過早飯,護衛們正在有序清點貨物。火堆旁綿兒看着愁眉不展的宋晴。
“小姐,別擔心了,以姑爺的身手再加上還有煉上仙和鬼上仙在不會有事的。”看着天真的綿兒宋晴強笑着點了點頭,也沒有辯解什麼。有些事明白自會明白,不明白說了也是白說。
不一會,宋易來到二人身邊坐下。
“妹妹上車吧,都已經收拾好了,咱們這就出發。”宋晴聞言起身,不捨的向着榆城方向望去,隨後便在綿兒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宋易看着宋晴的模樣,心中越發的糾結,有個這樣的妹夫也不知是好還是壞。若說對妹妹好,的確不錯,一路上也算是爲妹妹赴湯蹈火了。可若說是不好,也沒什麼問題,日子還沒過呢,自己這妹妹天天跟着提心吊膽。
正當宋易思索之際,只見馬車中的嶽山“嗖”的一聲竄了出來,緊接着便落在了宋晴的車旁,手持長劍,一臉凝重的看向榆城方向。周圍的護衛見狀也不用人提醒,心知沒有時間佈置陣型,急忙聚了過來。將宋晴的馬車團團圍在中間。宋易見狀也不含糊,急忙走進人羣。
綿兒連忙將宋晴攙下車來,走到嶽山身旁,畢竟一旦發生狀況躲在車中才是最危險的。
“嶽長老,發生什麼事了?”宋晴急忙向着嶽山問道。
“有人來了,人不多,但很快!”嶽山將自己所感知到的情況簡單明瞭的說了出來。周圍的人聽了,紛紛苦笑,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可是無情?”聽了嶽山的話宋晴第一個想到的便是留在城中的夫君。
“不清楚,有備無患。”一衆人就這樣在緊張的僵持在原地,等待着即將到來的情況。嶽山是修士,連他都說很快,那想來,來人恐怕不是普通人啊!希望是姑爺他們吧!不然,可就又是一場硬仗啊!
沒一會,叢林中響起了樹葉摩擦的聲音,果真很快!衆人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兵刃,心中不停的打着鼓。幾個呼吸後,只見遠處的叢林中出現了兩道人影,正急速的向着車隊的方向奔來。由於速度太快,衆人無法分辨來人到底什麼模樣。
可緊接着,衆人提起的心便放了下來。只見那兩道人影,在隊伍前方不遠處減慢了速度,衆人才看清其模樣,正是煉陣子二人。
只見一身素袍的煉陣子,氣喘吁吁的從林中走出,往日的淡然早已不見,嘴角還掛着未曾擦去的血跡。而滿身是血,揹着巨刃,扛着水凝的鬼瞳正緊隨其後,映入了衆人的視線。
人羣之中的宋晴,一眼便瞧見了鬼瞳肩上的水凝,急忙撥開人羣,跑了過去。鬼瞳見宋晴過來,也不作他想“嘭”的一聲,將昏迷的水凝扔在地上後便跳上了一輛空馬車。
原本心中擔憂的宋晴見此,更是心疼的一邊“簌簌”的掉着眼淚,一邊爲水凝檢查傷勢。
一旁的煉陣子無奈的看着鬼瞳的馬車,真是憨貨!
“好了,他沒事,只是昏了過去,睡一覺就行了。我們出發,天黑之前不要停。”說完,頭也不回的上了另一輛馬車。
衆人聞言,急忙小心翼翼的將水凝擡上了宋晴的馬車。這可是自家姑爺,這纔是真正的自己人啊!可不敢大意!
安頓好水凝後,衆人便照着煉陣子的指示,上了路。
四周一片昏暗,迷迷糊糊間,水凝只覺得自己宛若是波濤中的一葉孤舟,不能自已。只得任憑波濤翻涌,隨波逐流。
此時的水凝只覺得喉嚨乾的彷彿是快要撕裂開來,每呼吸一次都如同是在被烈火灼燒,胸口也憋悶的喘不上來氣。
水凝緩緩睜開雙眼,看着眼前搖晃的車頂。再看着趴在自己胸口睡去的宋晴,水凝明白,自己等人這是逃出來了!他不敢亂動,他怕吵醒胸前這個眼角還掛着淚痕的佳人,他知道,這幾日宋晴也並不輕鬆。雖然身體上有些痛苦,但對於此時的水凝來說,一口水遠不如這一刻的寧靜來的更加幸福。
是夜,衆人圍坐在火堆旁,水凝摟着宋晴凝重的點了點頭,思索了良久。
“一塊都沒剩下麼?”
聽到了水凝又一次的確認,煉陣子與鬼瞳對視了一眼,表情默然,誰都沒有說話,因爲他們知道此時最好的應對方式便是沉默,然後再假裝愧疚一點,這就有可能糊弄過去。雖然成功率很低,但也是個辦法不是麼?
“那,你們,在張家都拿了什麼?”只是水凝這話剛一問出口,他便意識到自己跟這倆貨在一起這麼久,就連自己也變蠢了?若是他們有進項,依着懶貨的性子怎麼可能不跟自己邀功!果然,聽見水凝的問話,二人又是對望了一眼。
“我只管佈陣,我可沒進去。”煉陣子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一樣,推卸着責任。
“走的時候你就告訴我殺人了,沒讓我拿東西。”鬼瞳一臉木訥,自以爲沒有漏洞的贅述着完美的藉口,水凝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一百塊中品靈石出去,一塊沒進來,若不是自己在牧竹師兄那敲了竹槓,那此時此刻三人的兜就真的比臉還乾淨了!可再看看眼前這倆玩意兒,竟然還敢厚顏無恥的坐在這,跟自己找藉口!
水凝懷中的宋晴,也感受到了水凝心中的憤怒,幽怨的看了兩人一眼後,輕輕的握住了水凝的手,希望能安撫一下他憤怒的情緒。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暖,水凝勉強的衝着宋晴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緊接着,瞬間便從儲物袋中抽出一把長刀,向着對面的二人就撲了過去。
“老子今天要宰了你們倆個敗家子兒!”而在水凝抽刀的那一刻,對面二人也是心有所感,瞬間爆退,但奈何方向有別。後退到底是沒有前進來的快。三人瞬間便打成了一團。這一次沒有人敢再往前湊了,就連嶽山都離的遠遠的,只因爲這三人的戰鬥早已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若是不小心被碰一下,那定是非死即殘!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三人頭對着頭,氣喘吁吁的躺在地上。宋晴過來沒好氣的白了躺在地上的煉陣子二人一眼,在她心中哪怕對方是仙人也沒自己夫君來的實在。小心的將水凝扶到篝火旁。看見眼前的畫面,鬼瞳倒是無所謂,他早已習慣了一個人。但煉陣子見狀心中難免有些吃味。既然已經打完了,那這事就算過去了。二人起身,跟了過來。
“昨天夜裡,在張家遇到個仙劍門的築基修士。”三人坐在火旁沉默了一會,煉陣子看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聞言水凝面色一緊,一旁的鬼瞳也看了過來。
“處理的乾淨麼?”
“嗯。”得到了鬼瞳的肯定,水凝輕輕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將過程仔細與我說說。”說完,水凝分外認真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煉陣子便將昨夜的情形詳細講給水凝。
那夜,張源選擇與鬼瞳近身纏鬥,但接連幾次交手,張源便發覺自己力有不逮,只因鬼瞳拳腳上的功夫是即狠又黑。張源選擇纏鬥的確是能將鬼瞳的兵刃優勢無限的壓制,可別忘了鬼瞳能夠熟練使用如此巨大的兵器,其自身的素質又能差哪裡去?況且近日他與水凝和煉陣子二人同行,時不時便切磋一番,即使是耳濡目染也不會太拉胯。
要知道,就算是平日切磋那兩人也是敢下死手,可鬼瞳硬是沒吃到虧。鬼瞳的拳腳功夫便可見一斑。
時間越久,張源的處境便越是狼狽。他只覺的此時自己全身都要散了,鬼瞳出手招招都奔着自己要害而來,每當自己堪堪閃躲過去。鬼瞳竟然也不變招,就那麼狠狠一下,哪怕是傷不着要害也要讓自己肉疼。還有剛剛的那招“撩陰腳”,多虧自己不顧面子的來了一個“驢打滾”,否則若是被他踹實,結果真的不敢想象。他實在想不通,一個築基巔峰的修士,走到哪,都是個高手了,怎麼會用如此無賴的打法!而感受到二人交手場景的煉陣子也是一臉的難看,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麼下賤的招式除了小瘋子還有誰能用的這麼流暢!這下老鬼也學會了,以後再跟二人切磋可得小心着點了!
月越升越高,夜越戰越深,就在張源堪堪躲過鬼瞳的一記攻擊後,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氣。面色陰沉不定,最終他一咬牙,下定了決心,隨即轉頭看向了內院。
“請盧先生出手,救我張家!”話音剛落,只見內院方向一道劍影瞬間刺向了鬼瞳面門。鬼瞳見劍光閃過,立刻縱身後退,隨即巨刃擋在身前。只聽“叮”的一聲,長劍落在了地上。待到鬼瞳望去,一道身影已經立於長劍一旁。
頭扎緞帶,眉清目朗。一襲青衣,傲然而立。鬼瞳頓時眉角一皺,只因他認出了那人的衣着代表的乃是彌塵域十大超級勢力之一——仙劍門。
“仙劍門——盧安。”盧安的話簡單明瞭,表情傲然,可其內心卻早已是叫苦不迭。自己本是身負宗門密令前去樊城,途徑此地,機緣巧合之下與張家家主——張源相識。本想着在此地歇歇腳。可誰能想到,自己歇下的第二天竟然趕上了這榆城城守輪換之際。好死不死,新一輪的城守竟然是大名鼎鼎的“笑面刀”!這下他連張家的門都不敢出去了。
直到三日前,水凝等人帶着牧竹到了張家,盧安暗中觀察,將整件事看在了眼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那牧竹突然發飆要拿張家開刀,搞不好就會連累到自己。可最後結果,水凝一夥敲了竹槓後便黯然退走,牧竹也沒有再追究下去。
盧安本想着再過些時日便悄悄離開,怎料還沒等自己離開,鬼瞳便殺上了門來。自己本想着躲在內院,畢竟自己只是個築基後期,爲一個張家跟一個築基巔峰的修士較勁可犯不上。但他還是低估了張源的狠辣程度。這是死也要拖着自己一起啊!
若自己幫他擊殺強敵,自己躲在張家的事便再無外人知曉。若自己不幫他,反正他已經將自己拖了出來,想那人也不能放了自己。真真是將人逼到絕處的陽謀啊!
“道友能收手麼?”盧安心懷僥倖的試探了一句。
“你剛剛要殺我?!”鬼瞳看似疑問,但語氣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盧安自己的態度。無奈之下,盧安放出氣勢,反正周圍有人佈下大陣,他也不怕暴露。後話能活着再說吧!
一顆丹藥扔給張源,緊接着便揉身而上,與鬼瞳戰在了一處。張源服下丹藥後,也顧不得調息便也加入了戰鬥,只因他甚至那盧安也未必是鬼瞳的對手,若是盧安被打敗那張家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張府外的煉陣子,感知到了張府內的情況,心中頗爲無奈。自從那仙劍門的修士出來他便知道,事已至此,這張家的雜魚就只能自己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