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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時眉心沁出幾滴血,浮在了水裡面,凝而不散,旁邊的影子蜂擁上來爭搶着這幾滴血,黑沉沉的河裡面水花四濺,那些影子開始打架,瘋狂地撕咬着對方,水面上一層陰慘慘的灰白『色』霧氣攪動着。

魏時模糊地看到有好多影子受了傷,發出尖銳的厲嚎,讓人聽得耳朵刺痛,腦門子上好像有根針在扎一樣,他們斷掉的肢體化成了腥臭的黑水,混入了河水裡面。

河水更黑了。

魏昕踩着水走過來,他身上還穿着在醫院裡換上的藍白條病服,幾年過去了,他也長了一點,衣服已經有點小了,『露』出了一小截的胳膊腿,他身邊的影子想把他攔下來,魏昕的臉『色』青灰,目『露』兇光,伸出來的手,指甲老長,他一把抓住面前一個擋路的影子,手一甩,就把他扔了出去。

然而,這還不夠,還不足以阻止他們。

魏昕停了下來,他浮在水裡面,低着頭,動『蕩』的水讓他快到肩膀的頭髮飄了起來,此時,魏昕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形容淒厲的惡鬼,而不是一個還在陽世的活人,他張開嘴,牙齒跟指甲一樣,銳利如同開刃的尖刀,他終於不再有任何的遲疑。

一個影子衝到了他面前,魏昕不閃不避,直接伸出手貫穿了影子的胸口,把他舉了起來,再狠狠地摔在地上,與此同時,嘴巴咬住了另一個攻擊他的影子,把他半邊身體硬生生扯下來。

影子化成的黑水從魏昕嘴角流下。

無數的影子衝上來,又有無數的影子被魏昕或撕成兩半,或貫穿身體,或咬成碎塊,影子們擁擠在黑沉沉的河水裡,他們有一些感覺到了魏昕身上煞氣,想往後退卻又被後面的影子給推了上去,只能硬撞到魏昕手上。

魏昕毫不客氣地把送上門來的影子揪住,一撕兩半。

魏時看着眼前這一幕,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那個內向的魏昕怎麼可能做出這樣可怕而又詭異的事,那樣害羞的魏昕怎麼可能有那樣兇殘而又冷酷的表情,這一定是他在做夢,眉心一陣刺痛,血還在一滴滴地往外淌,有一些影子抓到了浮在空中的血珠,貪婪的一口吞下,有一些血珠卻還在被那些不肯相讓的影子爭搶。

魏昕已經衝出了影子的包圍,那些影子既不敢再靠近他,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還在旁邊躍躍欲試,希冀着魏昕『露』出一星半點的破綻就會一擁而上,把他也撕成碎片。

魏昕擡起手,擦了擦嘴邊流下的黑水。

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像煮沸了一樣的河水陡然間安靜了下來,黑沉沉的水中那些影子起伏不定,卻迫於魏昕的煞氣不敢再靠近分毫,魏昕一步一步走過去,擡起手,浮在水裡面的血珠落在了他手心上。

血珠慢慢地浸到他身體中。

等魏昕把四周沒有被那些影子搶走的血珠全都收入體內之後,他轉過頭看向水裡面黑壓壓,好似無邊無際的影子,慢慢走過去,那些影子發出吱吱地尖嘯,一鬨而散,魏昕追了上去,目標明確地抓住其中一個影子,直接用手橫過他的腰腹,讓他一分爲二,化爲了黑水。

在滾動的黑水中間,有一滴血鮮明奪目。

魏昕手伸過去,那滴血立刻自動地靠近他的指尖,沒入其中。

接下來,魏昕又找出了另外兩個吞噬了血珠的影子,在他們的尖號聲中搶回了那些血珠,總共五滴血珠,最後都到了他手裡,魏昕的眉心裡也開始流出黑『色』的血『液』。

他把那些血『液』握在手裡,走到了魏時身邊,掐住他的下巴,把那些黑血餵了進去,接着,才抱起魏時往岸邊上走去。

即使已經從那條陰河中走出來,魏昕身上還是在不停地往外滲水。

水從他身體各個部位流出來,匯聚到腳邊之後,再蜿蜒地淌向了那條黑沉沉的陰河,無數的影子浮在水裡面,正靜靜地看着他們所在的方向,他們就好像全都忘了剛纔的撕咬,無聲無息地沉在黑洞洞的水裡,接着,再慢慢地下潛,不停地下潛,直至水面恢復了往常的平靜。

魏昕看着魏時,“哥哥以後不要再來了。”

魏時雖然腦子已經不太清楚但是聽到這聲哥哥的時候還是愣住了,魏昕極少喊他哥哥,每次喊他的時候都沒什麼好事,不是要從他手裡騙走什麼東西,就是闖了禍要他幫着擦屁股,這還是他小時候的事,等他再大一點,就連這些事都沒有了。

他已經好久沒有從魏昕口中聽到“哥哥”這兩個字了。

還真是久遠而令人有點困擾又懷念的記憶。

魏時強撐着,他覺得自己應該好好罵魏昕一頓,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魏昕臉『色』慘白,眼神空洞,他把魏時隨手丟在地上,“不要再找我,我不是你弟弟。”

魏時臉『色』鐵青,是痛的。

魏昕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身往那條黑河走去,魏時急了,坐起身體想阻止他,卻覺得自己腦子剛剛有點好轉的劇痛又更猛烈地襲來,他眼前一黑,萬般不甘地暈了過去。

魏時醒過來的時候是在墳地,他躺在一個墳堆上,頭頂天穹如蓋,繁星點點,草木繁茂,蟲鳴鳥叫,魏時捂着自己的頭一邊低聲喊着痛一邊坐起來,他看着四周,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不是找魏昕嗎?

魏時扶着墓碑站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躺在這個地方然而他卻很清楚昨晚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因爲他的羅盤已經完全失靈了,手電筒也不見了,而且他的心臟砰砰直跳,血管好像要爆裂了一樣。

憤怒、焦慮以及遲來的後怕和恐懼,種種情緒混雜在心裡,讓年輕的魏時有些無所適從。

爲了讓自己平靜下來,魏時乾脆盤腿坐在墓碑前面,發起了呆。

天快亮了,周遭的一切都從夜晚的黑暗中解放了出來,就連墳堆上新長出來的雜草都充滿了生機和活力,魏時渾身上下都是清晨的『露』水,他終於擡起有點發僵的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往山下的魏莊走去。

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總有一天會想辦法搞清楚的。

因爲昨晚上的遭遇,魏時很是安分了一陣子,當然這也是因爲他最近有另外一件要緊的事要做,他要去擠那已經不算獨木橋的獨木橋了,一直到高考結束前,他都把自己埋在題海里面。

這一陣子他的生活也相當的風平浪靜,因爲他舅舅怕神智有點不太正常的魏媽媽打擾到魏時的高考把人接到了他那裡照顧,讓魏時安心待考,魏時心裡很是感謝舅舅對他的各種照顧,這個世上,除了自己從小到的死黨魏寧,也就自己的親舅舅真的在爲自己考慮。

從高考考場出來,魏時終於是鬆了口氣。

高考志願的填報他按着他舅舅的建議,都是報的醫學相關,他舅舅是醫生,覺得當醫生好,而且將來魏時學出來了,自己也可以多關照一點,魏時對具體學什麼專業也沒什麼多大的想法,他真正感興趣的是玄學,又沒有這個專業,既然如此,報什麼專業也區別不大了。

一般剛高考完的學生都會想盡辦法給自己找點樂子,各種藉口的聚會就多了起來,魏時所在的班級也不落人後,他們在一家ktv定了個包廂,把班上大部分同學都喊來了打算玩個通宵。

魏時跟魏寧也都去了。

ktv的走廊裡燈光昏昏暗暗,魏時擡起眼看到在一些比較偏僻的角落裡,供着一些神像,從有些吵鬧的大廳過去,就到了包廂,在包廂的門框上,也刻着一些古拙的符紋,魏時看着這些東西,本來就被吵得有點疼的頭,更是隱隱作痛。從緊閉的門扉裡面傳來了隱約的歌聲,有人在鬼哭狼嚎地喊叫,魏寧在旁邊皺起眉頭,“唱得這麼難聽也敢出門,敢這麼大聲。”

魏時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魏寧一看他那不懷好意的笑容就有心理陰影,“你笑什麼?”

魏時慢條斯理地說,“我笑有人馬不知臉長,牛不知角彎。哎,我沒說你,你瞪我幹什麼。”

五音不全的魏寧眼下一口氣,“你等着。”

兩個人一邊鬥嘴一邊進了包廂,裡面早就有一大幫比他們早到的同學,有幾個男同學還從外面賣了幾箱啤酒進來,嚷着要“不醉不歸”,魏時『摸』了『摸』下巴,考慮着是不是要跟着他們一起瘋,卻被幾個男同學拖到了一邊,你一杯我一杯的就喝了起來,那些男同學喝到一半就抱着話筒,開始唱起了歌,跟魏時他們剛纔在外面聽到的,效果也差不多。

魏時心裡裝着事,沒有跟他們胡鬧,喝了幾杯應景之後就溜到了躲清靜去了。

只不過他想躲,也要看其他人願不願意放過他,比如說魏寧,他陰笑地看着魏時,一把提到了包廂中間,舉這個話筒大聲說,“同學們,這個時候了不聽一點情歌對唱怎麼活躍氣氛,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下面那些人來瘋的同學立刻樂了,紛紛拍桌子喊,“是的。”

魏寧嘿嘿笑了一聲,“既然大家都這樣認爲,那我就開始點名了,第一對上來的是,是我們的衰草魏時,以及他二年的初中同桌,三年的高中同班的劉然,上來,你們快上來。”

下面起鬨的起鬨,拍桌子的拍桌子,鬧成了一團。

魏時笑嘻嘻地站起來,劉然被幾個女同學推着也站了出來,滿臉通紅地走到了魏時身邊。

其他人幫他們點了一首“因爲愛情”。

歌曲的旋律漸漸響起,魏時先起頭,劉然接後,她的聲音柔美中帶着稚嫩,聽起來還不錯。

只是,魏時聽着,聽着,額頭上的冷汗開始不停地往外冒。

哈哈,今天週末,明天是光棍節啊。。。祝還木有情人也沒有老公的親光棍節快樂╭(╯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