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文術四肢被縛,極其痛苦的浮在半空中,那紫煙匯聚,漸漸從文術腦顱之中撤出。
“看吧看吧,爲了這些身外之物,你們白家殺了多少無辜的人,你是罪人,罪人之子,當殺!”
文術眉頭緊鎖,十指蜷縮,“當殺……”
他雙目闔着,只聽着那充滿蠱惑的聲音不停響起,右手下意識地就擡起,“當殺……”
――我白家男兒,生而當爲除妖,怎可被妖所誅!
――從今日起,你便是縹緲山門下第一百四十三代弟子文術,前塵往事隨風而逝,過去種種,再與你無任何瓜葛。
――文術,我,我不會用劍殺妖,你,你記得保護我啊。
文術雙眼倏然睜開,仙劍響應而來,而他一劍還未斬下,凌空突然而來一道更加凌厲的銀光。常山一個華麗轉身,輕盈地落在了甘遂身側。
“我說……你們兩個搞什麼,區區一個夢魘都要花這麼久時間對付?我看那些民間寫書的寫個篇幅也沒你們殺妖時間長。”
“還有,甘遂這是怎麼了?被誰打暈了嗎?你沒事吧?我不就離開了一小會兒嗎?怎麼會發生這事情?夢魘偷襲的?你也太不小心了吧,好歹也是縹緲門……”
“囉嗦。”文術眉頭一皺,隨後俯身點開了甘遂的穴位。
見文術不回答他的問題,常山眼睛危險地眯起來,冷悠悠道:“文術,你這態度不好啊,雖然我們是同輩,可今天我到底算是你們倆的救命恩人吧,不爲別的,就當我救了甘遂,你也總得給我道個謝吧……”
“好吵。”甘遂悠悠轉醒,耳邊一陣聒噪,他不由得捂着耳朵,又往文術身邊靠了靠。
“嘿,我說你這小子,找扁是吧!”常山氣得瞪眼,一手就要拍在這個白眼狼頭上,半空中卻被人攔住。
“你又幹啥子!”
文術捏着他的手腕,一言不發地看着,甘遂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登時大驚失色,“赤,赤玉珠……徒望師兄的赤玉珠怎麼會在你這裡!難道說……難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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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甘遂泫然欲泣,一手扯着文術的衣袖,一手遮面,哽咽道:“你殺了徒望師兄奪珠!”
常山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文術,你好好管管這傢伙,一天到晚都在外學了什麼東西!也就你能容忍這大哭包了。”
文術鬆了手,“你碰到他了?何時?”
“不久。”常山擡手,搖了搖右手腕間的那串赤玉珠,“半個時辰前吧,我碰見了徒望師兄,他說兵分兩路,又怕我也遇到危險,就把這串珠子給我了。”
“給,給了你他怎麼辦?師兄他有把握對付夢魘嗎?”甘遂看着他赤玉珠晃動,一顆心也懸浮在空,惴惴不安。
“唔,不知道,他把珠子扔給我後就跑的沒蹤影了,不過我覺得以師兄的能力,應該不存在什麼大問題。”
“夢魘貪吃,除非他真的無慾無求,否則總會被鑽了空子的。”
常山手指摩挲着下顎,嘴角一抽,其實他本來也不確認,再一聽文術這樣說,更慌了,“那怎麼辦?再兵分三路去找?”
“好……”文術一句話還未完全說完,遠處突然一陣劇烈的爆破聲,文術同常山相視一望。
“師兄!”兩人還未有太多的動作,甘遂已經從地上蹦噠起來,蓬頭垢面了地跑了過去,留下兩人風中凌亂。
甘遂自顧自地跑着,也管不得身後兩人跟上了沒有,一下子就來到了聲源地。
詭異林立的枯樹林中,幾道霹靂銀光嘶啦作響,一較大較結實的樹上此刻正綁着一隻夢魘。
夢魘龐大,如今卻只用一發絲細小的繩子捆綁着,正倒掛在樹上,左右搖晃,而樹下的人一手後置,微微仰頭。聽到動靜,他側身,因爲揹着光,他微微眯眼,卻依舊看不清楚,而甘遂卻瞧清楚了他。
“你,你,你……”
“怎麼了!”文術緊跟而來,一手將他扯在身後,常山拔劍以待,文術道:“閣下何許人?”
“雲中,蘇未眠。”
常山險些吐血,一個夢魘已經夠受的了,還來一個妖君蘇未眠,他孃的,十幾年都沒這運氣,可以下山開賭了吧!
常山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拔劍了,而一邊的甘遂卻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那個,請問你見過徒望師兄嗎?”
“我不知道,但估計是追着往千秋走了。”蘇未眠一邊含笑說着,一邊往三人這裡走來,身後的夢魘嘶吼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蘇未眠又退了回去,目光清淺,從常山手腕間掠過,“夢魘被捕,就算入夢也會被強行拉出,你們放心吧,他不會出什麼事的。”
“真的?”甘遂幾步跳到了蘇未眠身前,“那你大概知道徒望師兄的方向嗎?”
蘇未眠擡手揉了揉他的頭,淡淡一笑,後面的常山毛骨悚然:混蛋!那可是雲中蘇未眠啊!
“東南。”蘇未眠斂眉溫聲道:“如果找到了他記得幫我告個別,來日有機會再見。”
“我知道了。”得到了回答,甘遂道了聲謝,幾步又跑了過來,毫不遲疑地扯着文術就往東南方向跑。
常山執劍後退幾步,然後跟上了兩人,氣急敗壞道:“喂!幹嘛要相信一個妖怪,萬一東南方向有埋伏呢?你有腦子嗎?”
“不會,他不會騙人的。徒望師兄認識他。”甘遂沒有回頭,毫不含糊地回答着常山問題。
“我擦嘞!誰不認識妖君蘇未眠,你就說!”
這推理,完全是謬論好嘛!縹緲門下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傻白甜的存在!
雖然已經跑了很遠,可常山按着劍柄的手依舊出着冷汗,始終不敢回頭,這是什麼!絕對壓制啊!在蘇未眠這種強者面前,他們這羣渣渣就只能如剛纔的夢魘一樣被吊打,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最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徒望爲什麼會認識蘇未眠?而且就剛纔那個樣子來看,兩人還不是一般的關係,他是瘋了吧?若是被祖師爺們知道堂堂縹緲門門下弟子和一介妖君交好,那還了得!
“瘋子瘋子。”常山一邊跑一邊暗暗咒罵,在他分神期間,沒有看到手腕間那一串珠子的詭異變化。
三人一路往東南方行,夢魘術解除,街上越發空蕩,直到快出了城門,這才發現了異樣。
一間破敗不堪的土房子裡,時而發出幾聲淫,穢的嘿嘿聲,常山三人悄無聲息地站在門外,執劍以待,正準備殺他個措手不防,那一串珠子突然紅光大現,不安分地搖動着。
文術目光一瞥,心知不能耽擱了,擡腳就踹開了門。
“往千秋,果然是你!”
裡面的人明顯受了重傷,反應有些遲鈍。往千秋不曾料到他們這麼快就追來了,儘管是些小渣渣,但她依然不敢出手,翻身就從窗口逃出。
“站住!”文術眼疾手快,疾步上前劈下一掌,往千秋淒厲地嘶吼一聲,踉踉蹌蹌地向城外跑。
“她受了重傷,這次一定要拿下。”文術說着,身子已經一閃離開了房子。
三人在城外枯樹林內堵住了往千秋,雖然不曉得她是被何人打傷成了這樣,但常山幾人明顯地撿了便宜。以文術爲首,同時列陣,一切動作毫不含糊,有條不紊。
往千秋沒有想到,先前還罵罵咧咧不停地爭論處理她方法的三人此時居然配合如此默契。一陣沉悶刺耳的聲音傳來,常山毛骨悚然,便聽到往千秋憤憤不平道:“縹緲門,多管閒事的傢伙,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常山抿脣,一指捏訣,翻了個白眼,“反派閒話少說,如今吊打你的是我們好嘛。瞎說什麼威脅的話,你現在求求我們,說不定一會兒渡化的時候還好受些,真不知道你這人怎麼想的……”
常山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往千秋吐出一口鮮血,抓着頭髮在陣法中不停的翻滾。
往千秋雖然絲毫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但幾人同樣不敢懈怠,都屏息凝神。正在這時,常山手腕間的珠串又一陣晃盪。
“咦?”還未察覺,那一串珠子就從常山手腕間解開,而後浮向了半空。
“徒望師兄!”甘遂仰頭,雙目晶亮。
那幾丈高的樹枝間,此刻一人隨意坐着,眸子清澈,不是顏于歸又是誰。
“做的很好。”顏于歸對着下面招了招手,眉目溫潤。
得到了肯定,甘遂脣角勾起。陣法內的往千秋察覺又有人來了,艱難地擡起了頭,卻再看到上面的人時,面色瞬間慘白。
“是你……”
顏于歸淡淡笑着,並不答話。
“哈哈,是你,原來是你!”
底下三人看着這傢伙突然發狂,一陣詫異。
什麼意思?他們這是認識?
雖然已經被傷的體無完膚,但往千秋還是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悽然道:“我說怎麼可能會輸,原來有你作怪,陰魂不散的傢伙,噁心!”
常山步子不自然地後退,這是什麼情況。話說,這大師兄入縹緲門之前的事情,他們還真是一無所知,難不成……這兩人還真有一段悽婉的愛情故事?負心漢重逢美嬌娘?
顏于歸不知道下面幾人如何構思着他的故事,面上神情不變,對於往千秋,更多的是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