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節

所謂金紙糊佛面,是指牢獄之中處置人犯的一種私刑,乃是以一種自西域傳入的獨特紙張沾水覆蓋人犯頭面,

這種紙張是以桑樹皮爲原料製作,柔韌密實,更善吸水。。 更新好快。

人犯被溼的桑皮紙覆蓋口鼻,立時呼吸困難,

獄卒們繼續把紙一層層覆蓋上去,又有多人按住人犯,令其動彈不得。

這樣一層一層累積,便是鐵打的英雄漢都扛不住,頂多打熬到十三四張,也就一命嗚呼了。

被這等酷刑奪去『性』命的人體表無任何傷痕,縱是家人追究,也無從下手。

以往人犯在牢獄中離奇暴斃的,十之**是折在這招上面,牢獄的黑暗現狀可見一斑。

只是獄卒們秘不外宣,外間的人知之甚少,此等伎倆,又如何瞞得過向青鸞的眼睛?

那幾名獄卒聞言紛紛變『色』,見向青鸞目光灼灼,無法迴避,唯有諾諾以對,不敢言語。?? 魚館幽話--恢復更新315

跟隨向青鸞而來的捕快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上前將那幾名獄卒拿下!

向青鸞本要詳細審問,卻見師爺奔將進來言道:“向神捕原來在這裡,有刑部公文到,我家大人請向神捕前去,有要事商議。”

向青鸞心想來得正好,你管下的獄卒對人犯動用私刑致死,原本就應尋你討個說法,於是吩咐捕快將那幾名獄卒和仵作一起關押牢中好生看管,快步走出監牢,走向衙門內堂。

到得堂上,只見那知州蔣定遠面『色』,看似頗爲爲難,正拿着張信函細看。

蔣定遠見向青鸞到場,起身相迎,一面嘆息連連,“適才收到刑部下來的公函,追究此番眉州捕役全軍覆沒之事,

本官知道向神捕父兄也是因急於馬賊之患纔會貿然帶人出擊,沒有等本官巡視回府仔細協商。

而今出得這等紕漏,也非本官所願,是以正在擬定回覆的文書,看如何才能將此事平息,不累及神捕世家聲名。”

向青鸞聽得蔣定遠言語,心中一凜,“蔣大人此言何意?家父家兄是受大人書函所邀協助剿匪,有調令文書爲憑,豈會私自行動?”

蔣定遠面『露』悲哀之『色』,言道:“雖是本官出文請求調令,可惜令尊令兄到本州之時本官並不在衙門,而是去了鄉間巡視未回。

想來令尊令兄也是不忍見馬賊肆虐,纔會集結人馬前去剿匪,不想卻失了計算,和馬賊火拼一場,雙方俱亡,實在是叫人扼腕——”

向青鸞冷笑一聲,揮手打斷蔣定遠的僞善之言,冷聲言道:“蔣大人休要黑白顛倒。

若未得大人首肯出具手令,家父家兄如何可以調動全州的捕快?

更何況此事尚有活口,昨日提審馬賊胡二,知曉此番慘劇乃妖孽所爲,就算蔣大人害怕擔上干係,也不用如此辱及家父家兄聲譽!”

蔣定遠哈哈大笑,“向神捕所言未免太過匪夷所思,這青天白日哪來妖孽作祟?

本官體諒你愛惜家聲言語不慎,但本官清譽也不容誣衊。向神捕所說的證人不知現在何處?”?? 魚館幽話--恢復更新315

向青鸞驀然心驚,恍然大悟,難怪獄卒會對胡二下手,定是這蔣定遠授意,殺人滅口,一心想將此事推在向家頭上,當真是無法無天!

他一生最恨這等以權謀私草菅人命之輩,自然不再客氣:“雖然有人無法無天殺人滅口,但昨日提審之時已有胡二畫押的供詞和屍首爲憑,何況涉嫌殺害胡二的一干兇嫌已下在牢中,只需提審,自可水落石出!”

蔣定遠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如此甚好,本官也不妨審上一審,未免有人言私。”

就在此時,師爺跌跌撞撞奔將進來,“不好了,不好了,衙門後院起火!”

向青鸞心中一驚,飛掠而出,奔向後院,只見後院濃煙滾滾,波及監牢和證物房,許多衙役在那裡撲打救火,院中早『亂』成一片,適才的捕快獄卒都在其中,左右奔走!

那火勢來得極快,非人力所能挽救,不多時,衆人已紛紛退出門去,院中烈焰熊熊……

向青鸞明知這場火來得蹊蹺,卻是無能爲力,只得隨衆人退將出去,心想這樣一來,將所有供詞證物付之一炬。

這火一烤,就算不將胡二屍身燒燬,也勢必將那牢房烤乾,再也無法證明胡二死因!

轉頭見那蔣定遠滿臉得意之『色』,只恨不得上前一掌拍扁那張臭臉,可公門中人卻不可如此不計後果。

蔣定遠見向青鸞面『色』陰沉,只是唉聲嘆氣裝模作樣,“唉,我這眉州衙門怕是流年不利,接二連三遇上這等事情……

向神捕,而今一片混『亂』,不知道還能否找到向神捕所說的證據……”

向青鸞冷哼一聲,也不言語。

蔣定遠接着言道:“事已至此,也無其他辦法,本官唯有盡力斡旋,儘量不讓上面追究到神捕世家……只是事關重大,本官也做不得準……”

向青鸞心中悲憤交加,卻無他法,轉身言道:“向某所言句句屬實,不日之內自當設法誅殺妖孽,到那時,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蔣定遠自是不信,打了個哈哈,“既然向神捕言之鑿鑿,那本官唯有拭目以待,若真是妖孽作祟,自當無人有過。

若是……哈哈,本官也只有秉公執法,不敢偏袒你神捕世家。”

向青鸞料到那蔣定遠爲推脫責任早有部署,而今父兄枉死卻還要揹負這等污名,當真是蒼天無眼,這般激憤之下胸中血直往上衝!

但要當着這虎狼之輩向青鸞卻是萬分不肯示弱,於是“咕嘟”一聲,又把涌到喉頭的鮮血硬吞了進去,對蔣定遠拱拱手,轉身離去……

離開衙門,向青鸞人早已跌跌撞撞。

家僕來福早在外等候,見向青鸞面『色』不佳,慌忙上前扶住,翻出應急的『藥』丸給向青鸞服食,

然後扶了向青鸞慢慢回到客棧上牀休息,一面要去尋大夫來診治。

向青鸞知曉自己的問題,開口阻止,隨便找了個理由打發來福出去,吩咐關上門窗,不『露』半點光進來。

等到來福出門,向青鸞方從牀上捧起那靈鏡,稍稍摩挲,

靈光過後,梓影出現在身後,伸手攬住向青鸞肩頭,向青鸞頓時覺得胸中痛楚減輕許多,微微轉頭,只見耳際『露』出梓影的嬌美容顏此時卻甚是悲涼。

“我沒事……”向青鸞故作輕鬆,輕輕拍拍梓影的手臂,

卻惹得梓影淚如泉涌,哀聲嗔道:“我說過靈鏡萬萬不可離身,你偏偏不聽,

那衙門之中有神明庇護,我也進不去,要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

言語哽咽,卻是說不下去了。

向青鸞輕輕嘆了口氣,“是我不好,你我二人原本就應該在一起,永不分離纔是。”說罷轉身將梓影擁入懷中。

梓影微微點頭,將面龐貼在向青鸞胸膛,片刻之後突然言道:“你心裡有事,我聽得出來……”

向青鸞知道瞞不過她,於是把衙門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梓影沉默半晌,幽幽言道:“而今你是非去不可了?”

向青鸞點點頭,沉聲說道:“事已至此,已不只是爲父兄復仇這麼簡單了,

那昏官處心積慮毀滅證據,將失責之罪推給向家,

我向家的聲譽乃是祖祖輩輩拼搏而來,絕不可以毀在我的手上!”

梓影心知向青鸞病體違和,近日來頻頻發作咯血,雖有靈力相護,長此以往,也難逃油盡燈枯,

然而也明白向青鸞所言非虛,此事關乎家聲,勢必無法勸得他就此收手,

唯有長嘆一聲,輕輕掙脫向青鸞臂膀,走到一邊隱隱抽泣,

許久方纔言道:“那妖物怕見陽光,所以都是夜間出沒。

十天之後的午時是本年天地交泰之時,有天狗食日發生,

若是趁天狗食日之時將那妖物引出洞外,再將妖巢封閉,

待天狗食日一過,那妖物縱然發覺,也無法及時返回洞中。

曝曬烈日之下,必定虛弱不少,或者我們有機會誅殺那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