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第二天傍晚,鹽田的工人跑來相告,說今早一起來就看見鹽田外的海灘上散着不少紙錢。.最快更新訪問:.shuhahА.cc 。

雖然覺得怪異,但都忙着幹活,沒往心裡去,誰料早上『潮』水退去之後,直到現在都沒有漲『潮』的跡象,海灘的水位竟然遠離鹽田數十丈遠!

鄉民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潮』起『潮』落本有汛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怪事!

方錚趕去海灘一看,果真如此,那『潮』水遠離鹽田數十丈,原先一直埋於水下的沙灘經過一天的暴曬早已乾澀,上面散着一些未隨『潮』水退走的魚蝦螃蟹,早曬得臭氣熏天!

沒有『潮』水灌滿鹽田中的鹽槽,又如何曬製鹽粒?

方錚憂心忡忡,一直守候海灘,希望等來『潮』汐,誰知等到第二天,這『潮』水依舊沒有漲起來!

早有鄉民請來鄉中的風水先生,那先生現場觀測一番,連連搖頭,言道是有人施展了玄門之中的定海禁術。

此術失傳已久,若非施術之人親自解咒,旁人根本無能爲力。衆人方纔想起那個和官員同來的道人,皆道必是那道士使壞。

方錚雖不信這等怪力『亂』神之事,而今陷於困境,卻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魚館幽話--恢復更新299

說來也是奇怪,海水雖退,但大可挖溝引水至鹽田,之時那海水也似有了自己的主張,無論如何也流不過來,實在難辦。

紅珊自是知道此事必定和昨夜之事有關,即使說將出來,也是於事無補。

何況這些年來一直都對自家夫郎隱瞞自己的出身來歷,如果說了昨夜之事,必然會被追問其他,種種也是自尋煩惱,既然如尋常女子一般留在這凡塵俗世,又何必多此一舉?

然而對方錚而言,更爲擔憂的卻是另一樁大事。

月末就是上繳鹽稅之日,而今沒有出產,如何應付那一系列賦稅?

眼見日頭高升,再這樣下去勢必耽誤工時,於是下令全縣壯丁挑水灌槽。

衆人一心,在烈日下來回奔走,但人力始終有限,天黑之時,鹽槽也還空着一大半!

這樣三天下來,方產出往日一天的產量,就此下去,到月底,只怕還差一大半,就算勉強對付過去,日後只怕更是艱難!

紅珊攜帶女兒陪伴方錚,爲鹽田中奔走忙碌的鹽工們送茶水飯食,眼見夫郎身先士卒在烈日下奔走忙碌,滿臉倦容,心中更是不安。

一個念頭在紅珊心中轉來轉去,其間無數次拿出魚姬贈予的玉壺,而看看懷中的稚氣女兒,看看遠處忙碌的夫郎,卻如何捨得?

月底鹽茶司派專人來驗收鹽產,居然未提本月鹽產不足量之事,而是笑嘻嘻地要查看縣誌戶籍,而後言道如今鹽田鄉的人口比四年前多出一倍,下月的賦稅因此增長一倍,意味着日後鹽產量需得比現在多出一倍纔可應付增長的稅收!

那鹽官臉上的捉狹神『色』方錚豈會不知,分明是先前前來索取鹽田的官員授意,不敢明目張膽奪走鹽田,便行這等行徑爲難於他。

若是他據實言道鹽田產量減少一半有餘,那鹽官必定上報要求撤回官鹽置辦權,自此這裡的鄉民便不得再自行產鹽買賣,否則就是販賣私鹽,乃是國之重罪!

若要增產鹽量,而今無有『潮』汐,又如何可以做到?無鹽產抵償賦稅,這裡便會被打回原形,成爲當初的貧病之地!

這幾年所費心血,從此也就付諸東流了。?? 魚館幽話--恢復更新299

鹽官揚長而去,方錚呆坐堂前不言不語,眉目之間愁雲密佈。

紅珊默默立於方錚身後,見夫郎的肩頭又瘦削不少,原本黝黑茂密的發叢隱隱見到幾根白髮,心頭更是難受……

紅珊緩緩上前,伸出手臂圍在夫郎肩膀。方錚知道是她,心中一暖,擡手握住貼在背後的妻子雙手,“夫人,看而今的形勢,恐怕爲夫保不住這片鹽田了……”

紅珊輕輕言道:“相公莫要灰心,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解脫困境的。”

方錚搖了搖頭,“雖然爲夫不信那些玄門之說,但親眼所見,卻不得不信。

鹽田的工人言道那道人數月前來此地覓得風水寶地,而今更會同蔡黨官員索地,不用多想,必是爲『奸』相蔡京而來。

蔡京權傾天下,便是朝中一品大員也未必敢開罪於他,何況爲夫只是區區七品芝麻官,就算有心據理力爭,那妖道的法術卻非人力可爲,『潮』水不漲,如何得以足量的鹽產應付賦稅……”

紅珊的面龐輕輕貼在夫郎耳鬢,眼光卻落在廳外院落的青石地上,口裡喃喃道:“相公放心,『潮』水……一定會再漲起來。”

方錚只道妻子是爲寬慰於他,心中感激,眉宇微展,心想得妻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