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龍涯魚姬冷眼旁觀,注意得最多的還是那老曾,雖說那一系列思慮無根無據,但疑心一生便揮之不去。老曾的行爲越符合常理,似乎也就越叫人起疑。

雖說人們警覺性很高,但第二天夜裡,還是出了事情!

三更天時候,侍衛們依例換班,不想後院守在上閣樓的長石階處的六名侍衛不見了蹤影,只見遍地血痕,兵器盔甲扔了一地!

第三天,又失蹤了六個。

就這樣,四天、五天、六天…….

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遼人包括耶律不魯、蕭肅夫婦在內,只剩下三十人.

蕭肅常年帶兵,見過不少陣仗,損兵折將也只是尋常事,但無論如何慘烈的殺戮都不如這一回來的兇險.

兇手是一頭傳說中怪物,來無影去無蹤,殺戮之後只剩遍地血腥,無聲無息,就連屍首也不知去向,這般詭異之事,難免心中惶然.

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己方的人也越來越少,而身邊還有個病弱嬌妻牽掛,漸漸的也心浮氣躁起來。

一干侍衛更是惶惶不可終日,一到入夜便人人自危,不知那無妄之災會落在何人的頭上。

耶律不魯更是如驚弓之鳥,多日難以入寐,以往都是獨佔一間上房悠哉遊哉,而今是每晚叫上五六個侍衛進房守衛.

便是如此得一刻安息,一閉眼也是噩夢不斷,幾天下來熬得兩眼通紅,形容枯槁,哪裡還是當初那飛揚跋扈的模樣。

驛站中人也全都搬進飯堂,打上地鋪,一個個枕戈待旦,稍有風吹草低便一同起身。

龍涯魚姬自是不信那鬼狼之說,依舊回各自房中安歇,除了每晚聽得風中傳來一陣怪叫起身查看未果外,倒也無其他怪事。

龍涯本就對老曾起疑,然而這段時間內從旁監視,卻依舊是再正常不過。

每晚龍涯潛伏於飯堂之外,都只見得老曾焚香禱告,而後便與一干小廝睡在一處,一個個大被矇頭,瑟瑟發抖。

這也難怪,那飯堂裡除了老曾全是十來歲的孩子,遇上這等兇險之事固然是怕得要命。

見無異狀,外間天寒地凍滴水成冰,龍涯也不可能通宵達旦的監視下去,回來將所見說與魚姬,卻依舊是不得要領。

然而後院遼人依舊是每晚都在折損,任憑如何嚴加防範,都在一陣怪叫之後,無聲無息的消失,只留下一地的血跡…….

這般人心惶惶,自是猜忌心起,口角鬥毆不斷。

蕭肅雖一向治下甚嚴,但一干侍衛面臨此等來自未知事物的死亡威脅,平日裡奉行的軍法軍令也早成過眼雲煙,尤其是再要分派人手守夜警戒,都一個個不肯接令。

那耶律不魯更是驚懼之餘歇斯底里,搞得局勢越發混亂!

老曾循例往後院送木炭飲食之物時見得這般景象,於是上前向蕭肅進言道:

“這些天來這後院的官爺如何堅守,都擋不住那鬼狼的侵襲,而小的們俱是手

無縛雞之力的老弱,在飯堂暫住卻秋毫無犯,想來是因爲那飯堂中有佛像庇護

之故,大人若不嫌棄,不妨紆尊降貴與小的們暫留一處,只等躲過這幾天,風

雪住了,大夥兒也可一道逃生去也。”

蕭肅也覺言之有理,於是勒令一干侍衛將必需之物俱搬去前院飯堂。

龍涯見得這等景象,心想這夥韃子不明不白的折損過半,卻對鬼狼之說深信不疑,可見腦筋糊塗之至。

最初分批行動尚可分擔風險,而今全聚在一處,若有什麼閃失,只怕是要被人一鍋端了。

老曾一面張羅安頓一干遼人,一面點了幾個稍稍年長的小廝一道再去後院回收火盆,此時雖近黃昏但天色未黑,料想也沒什麼大礙。

龍涯在一旁負手目送老曾等人離去,心想見他夜裡怕得要死,現在倒是自告奮勇,轉頭對身後的魚姬悄聲言道:“此人這等行徑,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