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暝四下環顧,直到擡眼看到右邊的廢棄高臺上顯露的一角翠綠的飛檐,
隨即心念一轉:“難怪會有這麼大的阻力,那樓臺之上便是木靈殿,
其結界極強,非藤州之人到了此處或多或少都會受其影響,何況小璃你……”
話到此處卻停了下來,而後言道:“且趕快過了這段路,也就沒事了。”
說罷伸手扶穩魘璃,緩緩促馬前行。
沅蘿聽得魘暝的言語,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木靈殿的飛檐,
心想倘若仍得木靈庇護,整個藤州又何至於面目全非,而自己,斷然不會落得如斯田地。
而今整個巒都都毀於一旦,唯獨這木靈殿還完好無損,着實是天大的諷刺。
鷹隼探手攬住魘璃坐騎的繮繩,一路牽引奔前方而去。
不時轉眼看看無力的伏在馬背上,卻依舊固執的抓着馬匹轡頭的魘璃,
心想所有具靈性的六道衆生中,唯人的軀體最爲脆弱,
這帝女有一半凡人血統,難怪會在這天道最強的結界下如此虛弱。
所幸果然如魘暝所言,一旦遠離木靈殿周圍,那種壓制之力便大減,衆人皆是鬆了口氣,
魘璃總算可以直起脊樑勒緊繮繩回望已被拋在身後的木靈殿,心想暝哥哥決口不提血統之事也是顧及她的感受,
只是不想這一半凡人的身體如此不濟,僅在天道靈殿附近繞行就如此虛弱,只怕靠得再近一些就會性命不保。
這樣的身體投生在天道,也不知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隨後轉眼看看鷹隼,見他滿眼關切之色,不由心念一動:原來他也那樣關心我。
鷹隼的眼光與魘璃一對上,便立即收了回去,隱在那張鷹臉面具之後,不留半點痕跡。
行不多時水門已然近在眼前,人們才發現水門是被毀壞得最徹底的一處。
環城甬道上方連接上一層樓臺的青石飛橋早已斷裂,只留下長約三丈的一段懸在半空,
另一段砸在下面的水門城樓上,使得整個城門完全坍塌,大大小小的碎石完全阻塞了通往地下航道的甬道。
魘暝將鋣轉交在身邊一位將領手上,繼而翻身下馬走到甬道口檢視片刻道:“雖然甬道被碎石堵了,相信還是可以清理出一條道來下去。”
其餘人早翻身下馬,奔那一堆碎石而去,開始徒手清理石堆的亂石,
經過一天的忙碌,黃昏時分總算勉強移開表面的碎石,露出下面的甬道一角來,
卻是兩塊數丈長的牆體相互交疊封住洞口,只餘下長約三丈,寬卻不到二尺的縫隙來,總算是可以勉強通過。
時羈再一次甦醒過來,看着眼前忙碌的衆人,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訕笑,直到發現魘璃注視自己,也就將笑意隱去,將頭轉向了另一邊。
魘璃心裡泛起了嘀咕,心想這廝明知落在我等手裡,爲何還笑的出來,莫非另有內情?
鷹隼自馬匹的褡褳中取出火把點燃在洞口一照,開口言道:“看來這個甬道和咱們夢川水門的內部構造是完全一樣的,
下面還有一長串臺階,之後是一個巨大的葫蘆形的地下大廳連接地下航道。”
“那下面應該沒什麼危險。”魘暝微微沉吟道:“據我所知,航道大廳的洞壁皆是由密實堅硬的碳石砌成,就算深處地下,也無半點覆土可供魔藤生長。”
鷹隼言道:“雖是如此,請讓微臣先行。”說罷將身一縱自縫隙裡跳了下去,
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便聽得鷹隼在下面喊道:“暝殿下,這裡有些東西,且進來看看。”
魘暝聞言翻身躍了進去,魘璃轉頭又見時羈將頭一歪,露出一絲瞭然於胸的笑意,自是擔心起魘暝與鷹隼兩人的安危來,
於是自褡褳下再取出一圈繩索,挽了個圈套在時羈脖頸上,喚過蒯肅言道:“我且下去看看,你等就地戒嚴,要是那廝敢有何等舉動,便用這繩索結果了他的性命!”
時羈眯縫着雙眼看着魘璃,臉上的表情越發耐人尋味,哈哈乾笑兩聲也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