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

外間的守軍已然疾奔而過,只餘下城牆之上的弓箭手與城門邊百餘軍士。

沅蘿扶牆立住身形,心想就算調開大部分守軍,那高高城牆上的弓箭手與城下的百餘軍士也不是好相與的,

但見魘璃貼牆隱在陰影中,似乎還在等待什麼。

不久,忽而聽得一陣低沉的呼嘯之聲,

只見那城牆之外驀然升起一條身長數十丈的巨龍,

被城樓上的燈光一照,居然成琥珀一般的色澤,異常通透,卻是一股聚合的水流!

鷹隼喃喃言道:“御水之術,看來大皇子已經到了。”

衆守軍早驚得目瞪口呆,還沒反應過來那水龍已然呼嘯越牆直衝而下,

撞上城牆地面便瞬間化爲洪流,就連那些高居城樓之上的弓箭手也被席捲而下,連帶地上的一干守軍衝得七零八落。

城牆上的燈火已然熄滅,冷月白光照在飛檐上,卻又多出十三條人影來,清一色黑衣黑袍身披黑色大麾!

爲首的一個身形高挑,手執一把隱隱泛着磷光的寶劍,

劍長三尺,柳葉爲形,刃面鋒利異常,

唯獨是靠近劍柄的位置緊纏着龍形鑄雕,看起來既犀利非常又自有一番雍容之氣。

那人劍指城下一揮,他身後那十二名黑衣人已然飛身躍下城樓,

手中的兵刃寒光凜冽,還未落地已然朝地上那些還未爬起身來的守軍招呼過去,

一個個行動敏捷,下手幹脆利落,一時間城樓下的守軍已然折損了一半。

剩下的倉促迎戰,無奈來人皆有以一當百之勇,

那些早已心驚膽戰的守軍自然不是他們的對手,不久城牆下已然是血流成河。

魘璃在看到水龍襲城之時早已喜出望外,

而今遠遠的看着立在城樓上督戰的黑衣首領自是再難壓抑心中的歡喜,早奔將出去高聲喚道:“暝哥哥!”

那立在高高飛檐上的人揭開蓋在頭頂的大麾露出臉來,

只見眉目清朗,風神俊秀,雖只是草草綰了髮髻顯得有些頹散,但整個人就和他手中那把盤龍劍一樣顯得異常雍容。

他低頭看看遠處奔來的魘璃,自城頭飛身而下落在城下的廣場之上,手中寶劍已然還鞘,張開臂膀迎上飛奔而來的魘璃。

魘璃縱體入懷,伸臂攬在那人腰間,心中酸楚難當,早已滾滾淚下,哽咽難言。

那人摟着魘璃伸手輕輕撫慰魘璃背心,柔聲說道:“一別五百年,小璃都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且讓暝哥哥看看是不是還是幼時的愛哭鬼。”

“誰……誰是愛哭鬼……”魘璃擡起頭來,淚眼婆娑中見得魘暝眼中的溫暖笑意,心中一片溫暖,

嘴上雖不認,但這五百年來的委屈與牽掛卻隨着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魘暝伸手拭去魘璃臉上的淚痕,順手從懷裡掏出那塊魘璃借行雲珠送出的布條微笑道:

“五百年前在風郡邊界上哭哭啼啼扯着暝哥哥的袖子不放,

最後連袖子都撕下一塊來,還說不是愛哭鬼?”

思量之間伸手摸摸魘璃的頭嘆了口氣:“這些年可苦了你了,咱們一起回家,

以後暝哥哥再也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那十二名黑衣隨從早已單膝叩首向魘璃見禮,齊聲道:“臣等叩見魘璃帝女!”

魘璃抹抹眼淚,且揮手讓他們起來,

轉眼看去,只見那十二人皆是身材魁梧,形貌威嚴,想來就是鷹隼所說的皇兄離開北溟大營時帶出來的親兵將領,

於是拱手一圈揚聲道:“爲魘璃一人勞動各位將軍,是在汗顏。魘璃且在此謝過。”

衆將領自是躬身還禮。

魘璃轉眼怔怔的看着魘暝,目光落在他頭頂亂髮上,

心想他一改以往典雅雍容,原本光耀奪目的雙岐靈角也不見蹤影。

果然還是暝哥哥待我最好,始終不離不棄,牢記着當年的約定,

不僅以身犯險甚至就連兵權江山也可放下,這等深情厚誼恐怕是一生一世都還不了的……

鷹隼早已架着時羈拎着鋣趕了上來,見得魘璃垂淚情狀,心想這帝女膽略過人心計深沉,然行事手段極端,可敬可佩之餘卻不免有些可怕,

不想真情流露卻與尋常女孩無異。思量之間放下時羈與鋣向魘暝見禮。

魘暝微微頷首:“上卿不必拘禮,全仗你甘冒奇險代我入璸琿宮營救帝女,我兄妹二人才有這見面的機會。

待回朝之後,自當稟明父皇大加封賞,以酬謝上卿的英勇。”

鷹隼垂首道:“微臣並沒幫上什麼忙,全耐帝女智擒風郡太子時羈,才總算得以逃出生天。”

魘暝聞言看清地上昏迷不醒的時羈的面容,不由又驚又喜:“果然是傳說中的風郡第一勇士。

以往陣前交鋒此人甚是神勇,你們究竟是如何將他擒下的?”

魘璃開口言道:“這些事咱們還是離開再說吧,此地尚屬險境……”

言語之間突然想起沅蘿來:“阿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