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璃擺擺手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像我這樣的出身哪有什麼大業可言?
能迴歸故土,託庇於大皇兄了此殘生已是天大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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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至於此她眉宇之間泛出些許幽怨愁雲,而後言道:“這些天來其實有兩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又怕早早知道了答案會心神大亂影響生擒時羈的大事。
大皇兄……大皇兄本執掌北溟大營重兵,駐守六部戮原舉足輕重,怎可親自前來風郡?
何況他頭頂雙岐靈角光耀奪目,怎麼可能避過風郡諸多關口的重兵盤查來到這皇城之外的?”
鷹隼沉聲道:“帝女冰雪聰明,早已猜到又何必再問?
當初大皇子執意前來風郡營救帝女,在御前將北溟大營重兵兵符暫交二皇子,
並親自率十二親兵將領長途跋涉而來,
那雙岐靈角……是被大皇子親手斬斷……”
魘璃聞言身軀一顫,兩行清淚毫無徵兆的流淌而下,喃喃言道:“暝哥哥,到底是阿璃連累你了……”
而後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水,長長的吸了口氣:“如此說來,鷹隼你實際上是被父皇派來保護大皇兄的,不是麼?”
鷹隼垂首而立,沉默片刻方纔沉聲言道:“大皇子的靈角待迴夢川后得水氣滋養,假以時日還會再長出來,
而今大皇子頭上創傷早愈,帝女不必太過掛心。”
魘璃搖搖頭,心中傷感:“你也不必瞞我,我雖囚居此地五百年,但朝中之事也時有耳聞。
父皇在位已兩千載,依慣早該立定儲君。
大皇兄仁愛英明,且爲皇族長子,
我與魘…..二皇兄還未出世,他便已經執掌北溟大營安邦定國,爲百官擁戴,按理應是接掌帝位的不二人選;
無奈那魘……二皇兄乃是爲水靈尊所眷顧,頭頂紫金靈角降世的紫金帝嗣,
雖說而今尊主已不在世,皇族之中人依舊認定他會接掌帝位,
又因爲舍長立幼有違倫常,且魘…..二皇兄少不經事,時有劣跡尚需歷練,
父皇無奈纔將立嗣之事拖到如今,爲免厚此薄彼,兩派起爭執,所以纔將兵權一分爲三。
大皇兄掌北溟大營,魘……二皇兄掌南川大營,
而拜你爲鎮川上卿,實際上是直接受命於父皇,維持兩個派系平衡。
而今大皇兄顧惜兄妹骨肉之情,念着昔日約定決意以身犯險來風郡救我,將兵符交予魘……”
她每每提及二皇兄魘桀都不由自主的直呼其名,隨即循禮尊稱二皇兄,
如此反覆幾次,煩躁心起也就懶得再改口,繼續言道:“他心心念念只爲夢川國主之位,而今拿到大皇兄手上的兵權豈會輕易交還,
倘若與風郡開戰,自會藉着戰事將北溟大營軍中頭領盡數撤換爲自己心腹。
大皇兄交出兵符,實際上是交出了錦繡江山……”
鷹隼早知瞞不過她,沉默許久方纔言道:“事已至此帝女也不必如此自責,況且這也是大皇子的抉擇。
帝女生擒時羈,興許這場兵禍也會消於無形,
只要這仗打不成,大皇子還可以名正言順的從二皇子手裡取回兵權,
而今我們還是準備突圍而出比較實際。”
魘璃聞言擡頭看看冰封於寒冰之中的時羈,喃喃言道:“你說的沒錯,於公於私我都絕對不能讓這場仗打起來。”
說罷轉身走到榻邊,彎腰鑽到榻下,拔下頭上的長釵撬開榻下的一塊石板,翻出一個包裹來拋給鷹隼:“先把這副盔甲換上,
等一道出去的時候,你便假作時羈身邊的金翎侍衛押送我等便可,
想來形勢慌亂之下,外面的人也不可能留意到你。”
鷹隼打開包裹,果然是一套金翎侍衛所獨有的鎧甲,
待到穿上身才發現肩膀手臂比較緊窄,
而腰帶卻比較鬆,頭盔倒是挺大,罩下來頓時連眼睛都擋住了。
鷹隼心想這副盔甲想來也是這帝女從不同身形的侍衛身上剝下,好不容易湊成的一副,難怪上身後會如此不當。
就在思慮之間,魘璃已經從牀上的薄單上撕下好幾塊來,
就着鷹隼身形填塞在他衣甲內寬裕空蕩的位置:“這裡的金翎侍衛俱是百裡挑一的人物,裝束得體緊雋,
若是讓人見得你腰間空蕩,莫不是教人生疑。”
鷹隼站定任魘璃調適鎧甲,低頭看去只見房中的燈光照在魘璃近在咫尺的白皙臉龐上,
兩道彎彎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淺淺的陰影,不由得有些失神。
直到一隻冰涼柔滑的手觸到他臉上的鷹形面具,鷹隼驀然一驚,早一把扣住了魘璃的手掌:“別動。”
魘璃本想扳開面具往頭盔裡填塞布料,卻不提防鷹隼反應如此之大,也吃了一驚:“你幹什麼?!”
鷹隼忙鬆手退開一步垂首道:“微臣無意冒犯帝女,只是微臣的面具不可以摘下,還是讓微臣自己來吧。”
魘璃看看鷹隼,心想這麼個破面具有什麼了不起的,護得跟什麼似的,
於是撇撇嘴,將手裡的布料扔給鷹隼:“不碰就不碰,我纔不想知道你長什麼模樣。”
嘴裡雖如此說,心裡也免不了有幾分好奇,
心想看他形貌也頗爲俊朗,難不成他面具遮住的臉上全是慘不忍睹的傷疤不成。
現在且不和他計較,等回去了,早晚尋個機會摘下他的面具來看看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