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你來啦?”浮生屈膝坐在席子上,笑嘻嘻端着酒碗,醉眼朦朧地看一眼長身立於眼前的關羽。
關羽蹲下身, 一手扶住浮生, 一手輕輕奪過她手中的酒碗, 輕聲道:“上次的事兒, 是我不對!”
“沒有, 你沒有不對,”浮生對着關羽癡癡一笑,略帶潮紅的臉頰在燈光下愈發嬌俏動人, 她甩開胳膊,笑道:“是我不對, 來, 我敬將軍一杯, 求將軍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我!”
關羽伸臂去攔浮生, 浮生反手抱住關羽的胳膊,緊緊貼在他的身上,然後仰頭撅起小嘴,‘吧唧’在關二爺臉頰上嘬了一口。
關二爺一愣,驚訝地轉眸看向浮生, 浮生‘嘿嘿’笑着, 一副奸計得逞的得瑟模樣。
“你喜歡我, 對不對?”
關二爺輕輕推開浮生, 目光略略慌亂地移向別處, 低聲道:“你不要胡鬧!”
浮生眼底掠過一絲得意的笑,突然毫無預兆地伸臂撲將上來, 關二爺措不及防,竟被浮生一把撲到在地,兩個人便成了極其曖昧的‘地咚’姿勢。
關二爺來不及反應,便見浮生一張俊臉倏忽在眼前放大。
四目相對,呼吸相聞,一人窘迫,一人陶醉。
“麼麼……”
浮生雙手撐地,大半個身子壓在關二爺身上,然後閉了眼,噘起小嘴,緩緩向關二爺的脣上迎了上去。
關二爺左右躲閃,身子猛然緊繃起來。浮生的呼吸輕輕撲在他的脖頸間,溼溼熱熱,攪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美人在懷,還是自己喜歡的女人,就算是柳下惠也不可能絲毫無動於衷,更何況關二爺雖然悶騷,到底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
有那麼一瞬間,關二爺的雙手已經覆上了浮生的後背,大概感覺到她背上灼熱的體溫,又觸電似的縮了回來。他的眉心一蹙,轉而攬住浮生的纖腰,在地面上就勢一翻,反將浮生壓在了身下。
浮生猛地睜開眼,見關二爺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瞬間嚇得一身冷汗,酒勁兒也去了大半,本來借酒壯膽,準備對關二爺‘霸王硬上弓’,可這個情況好像遠遠超出了她設計的臺本!
關二爺盯着浮生看了一會兒,直盯得她緊張兮兮地繃緊了身子。
浮生雙頰漲得通紅,一顆小心臟‘嘭嘭’狂跳着。
關二爺都如此主動了,她也不能什麼也不做不是?這樣想着,果斷閉上眼,壯着膽子,羞澀地噘起小嘴,緩緩往上湊。
關羽蹙眉,突然將雙手在地上一撐,整個人翻到一邊兒,倏忽站了起來。
浮生身上一輕,心底莫名生出一絲失落,依然緊閉着眼不願睜開。
“你早點兒休息,我回頭再來看你!”關二爺擡手理一理衣衫,復看一眼浮生,似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離開。
關二爺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迴廊上。
浮生懊惱地哀嚎一聲,在地上翻滾幾圈,停在趴伏的姿勢上,然後雙手雙腳對着地面又捶又踢,恨不能趕緊找個地洞鑽進去,從此再也不出來見人了。
什麼‘生米煮成熟飯’,熟飯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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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浮生照例往劉備府上給糜夫人請脈,入了劉府,轉過前院,便到了糜夫人居住的小院。
正要往院子裡走,忽見前方臘梅樹下立着一人,正愣愣地盯着前方。
浮生仔細一瞧,原來是甘夫人,忙欲上前同她打招呼,忽然聽到一陣輕柔的笑聲,於是轉眸去瞧,原來糜夫人正在不遠處的竹亭裡同劉備說話。似乎聊到了比較開心的話題,兩個人臉上都掛着笑,儼然一副夫妻和睦恩愛的情景。
浮生恍然大悟,原來甘夫人一直看的是這個!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甘夫人轉回頭,看見浮生揹着藥箱緩步而來,什麼話也沒說,便扭頭折進旁邊的一條小路,順着假山往前院去了。
“甘——”浮生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出口,甘夫人便已走遠,於是一頭霧水地搖搖頭,揹着藥箱到了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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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凝眸望着浮生專心致志地幫糜夫人請脈,輕笑道:“這些日子,多虧阿妹悉心照料,糜夫人和腹中的孩兒纔會如此健康!”
浮生轉眸看他,笑道:“都是託了主公的福!”
糜夫人愛憐地撫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嘆道:“只盼着這個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地出生。”
浮生只覺這話有些不大吉利,忙道:“糜夫人只管放心,有浮生在,這個孩子一定會健健康康的!”
劉備輕輕攬住糜夫人,柔聲道:“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是男孩,就是我的嫡子,將來就讓他來繼承我的基業,如果是女孩兒,我必視她做掌上明珠,等她長大了,爲她尋一門兒好親事!”
糜夫人輕輕靠在劉備胸前,眸子裡帶着恬靜的笑意,道:“夫君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妾並不奢望他能大富大貴,只求他平平安安地渡過一生。”
劉備點頭,不由悄悄將她摟的更緊了一些。
浮生一邊收拾着藥箱,一邊擡眸看一眼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淡淡的感動。所謂患難之中見真情,這夫婦兩人風風雨雨這麼多年,一直恩愛如初,就是後來劉備又納了甘夫人,也絲毫未影響兩人的感情。
真是令人好生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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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了劉備與糜夫人,浮生揹着藥箱往園外走,忽然樹叢中閃出一個小丫頭,截住了她的去路。
浮生認出正是甘夫人身旁的使喚丫頭,不由心生疑惑。
那小丫頭瞄一眼四周無人,方對浮生道:“姑娘,甘夫人有請!”
浮生一愣,奇道:“甘夫人喚我何事?”
那小丫頭道:“姑娘到了便知。”說着,便自顧自在前面引路。
浮生只得跟着她一路向前,轉進了甘夫人居住的院子。
小丫頭打開簾子,浮生閃身跨過門檻兒。
甘夫人正端坐在矮桌後面,見浮生進來,微微一笑,指了指旁邊的席子。
浮生納悶兒地在旁邊兒坐下,道:“甘夫人找我何事兒?”想起之前在臘梅樹前的偶遇,浮生心中便莫名有些彆扭,怎地方纔那般冷淡,這會兒又能笑盈盈對她?
當她很傻很好糊弄麼?
甘夫人宛若沒看到浮生臉上的不悅一般,挑起蘭指按一按鬢角,笑道:“糜夫人的身子怎麼樣?一切都還好吧?”
浮生不想她會問起糜夫人,道:“糜夫人一切安好!”
“那就好,”甘夫人目光略略藏着些許尷尬,頓了頓,突然又道:“但不知糜夫人懷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浮生猛然擡眸,心中登時多了一絲警惕,道:“糜夫人問這個做什麼?”歷來世家大族裡人多心思多,明爭暗鬥的事兒總也少不了,這甘夫人不問孩子健不健康,只問是男是女,分明有計較在裡邊兒。
甘夫人嘴角的笑意不自覺地滯了滯,道:“只是隨便問問!”
浮生凝眸審視着甘夫人,也不知打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覺得這個甘夫人,遠不似糜夫人那般待人親切坦誠,好像她心裡藏了很多的事兒,跟誰都隔着一層隔閡。
“孩子是男是女,浮生不敢胡亂揣測!”
甘夫人的臉色不由暗了暗,“你難道對我有所顧忌?”
“沒,沒有,”浮生連忙陪笑,道:“不是甘夫人想的那樣兒,只是這孩子是男是女,必須生下來才能確定,未出生之前,如何能判得出來?”她可不是B超儀,怎麼可能斷得出孩子是男是女。
甘夫人一臉懷疑,“你上回判阿斗便判得十分準確,這次也一定行!”
浮生一愣,突然意識到還真是她自個兒給自個兒挖了個坑,不過上次可是因爲有‘先見之明’,這回她哪裡料的準?何況就算她料得準,哪能隨隨便便告訴這位看上去有點兒居心叵測的甘夫人?
不過什麼都不說好像也不大好,萬一這甘夫人胡思亂想,做出什麼對糜夫人不利之事,可如何是好?
浮生在心裡默默計較半天,目光突然賊賊一轉,笑道:“糜夫人懷的很有可能是女孩兒——”
甘夫人眸色一亮,追問道:“我要的是肯定!”
浮生一愣,忙道:“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心裡卻道:這甘夫人果然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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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時節,天氣依舊十分寒冷。浮生悄然立在將軍府外,凍得瑟瑟發抖,她幾次想上前扣動門上的鐵環,可是腳步擡了又擡,終是沒有勇氣向前。
浮生輕嘆一口氣,也不知何時開始,竟與關二爺彆扭成了這個樣子。
“葉姑娘?”
身後有人喚她的名字,浮生轉身,見張飛長身而立,一身銀色鎧甲,正挑眉倨傲地看着她。
浮生福身行禮,道:“張將軍!”到了新野之後,幾乎很少看到張飛身着鎧甲,浮生心中不由有些訝異,不知是不是戰事又起。
張飛緩步上前,在浮生跟前站定,側眸打量她一眼,輕哼道:“勸姑娘最好離我二哥遠一點兒。”
浮生神色一滯,這張三爺也不知怎地,自從汝南起,一直到現在,都對她抱有芥蒂,她自覺沒有得罪過他,不知爲何他卻屢屢跟她過不去。之前看在關二爺的面子上,她受些氣也便忍了,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她本就積了一肚子的委屈,這張三爺還偏偏火燒澆油!
“我見關將軍,與張將軍有何干系?我偏要見他!”
本來心中猶疑不定,此時被張飛一激,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提足向前幾步,擡手就要去叩門。
只可惜手還未摸到門上的鐵環,眼前寒光一閃,張飛手中的丈八蛇矛便橫在了她的脖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