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紀的舉動令夜凰完全糊塗了,她看看墨紀又看看手裡的東西,只得開了口:“你這是幹嘛?”
墨紀不語,只笑着看他,即使雙眼眯縫着,她也能感覺到那眼神裡有着其他的情緒,但她卻抓不到,摸不清。
“你既然要,那就給你”墨紀總算在彼此的對視裡又說了一句。
“我要?”夜凰睜大了眼:“我幾時……”隨即她的眼一轉,忽然意識到這荷包裡是什麼東西,急忙的打開來,果然是那顆玉血石在內晶瑩剔透。
自打那次談話後,這東西就被墨紀宣告了不可能,雖然餘歌在那裡催她,但夜凰還操心別的,這事也就被丟到了腦後,完全忘記了,以至於墨紀給她時,她全然沒靈醒過來。
此時夜凰見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東西,當下就興奮的笑了,但隨即卻又詫異的看向墨紀:“你說我要?我最近可沒和你要啊”
墨紀看着她,眨眨眼:“你先前不就和我要這個東西的嘛還爲此和我動氣,現在我主動給你,你不高興?”
“誰說不高興了?我自是高興的,可是……當初我和你要,你不是不肯給我嘛,還說這玩意要給你相伴一生的愛人,而我和你,似乎還……”她還沒說完,墨紀就一把扯了她的胳膊,她直接趴進了墨紀的懷裡,嘴巴被墨紀封住,一股子酒氣衝進了口裡,她當下推開了他,歪着腦袋瞧他:“喂,你幹嘛”
墨紀笑着看她:“這東西的的確確是要給我相伴一生的愛人,那你,要還是不要?”
夜凰當下心頭猛跳,腦子裡閃過一個問句:這難道算是求婚?下一秒,腦袋裡一個錘子砸碎了這句話。她都已經是他妻子了,還求什麼婚呢?當下她悻悻的撇了嘴:“拿塊石頭就想換我一輩子啊,我豈不是很虧?”
墨紀笑着伸手:“夫人若不稀罕,那就還我好了”
夜凰當即瞪他一眼:“做夢這叫聘禮,你懂不懂”嘴巴一吐嚕說了叫自己臉紅的話,夜凰簡直想找塊豆腐去撞,而墨紀聞言呵呵的笑了起來,繼而緊緊的抓了夜凰的手,一臉認真的看着她:“那夫人是願意和我就此共度一生了?”
夜凰的嘴巴扭了扭:“這個話題,還是等你清醒的時候和我說吧”說着抽手撐身子起來,墨紀卻動手又扯上了她的胳膊,然後直勾勾的看了夜凰大約七八秒才幽幽地說到:“夜凰,我們會在一起對嗎?”
夜凰愣愣地看了墨紀一眼,繼而伸手在他的腦門上戳了下:“大叔,你什麼時候變小孩子了?怎麼患得患失的?”
墨紀愣了下,繼而笑了,在笑聲裡他鬆開了夜凰的胳膊。
夜凰瞧着墨紀那個樣子,疑心是不是自己啥也不應承的,他不開心了,便拿着荷包在他跟前晃了晃說到:“大叔,聘禮我已收下,至於幾時定日子,幾時過門的,總要慎重不是?”
墨紀笑着擺了手:“夫人說的是,隨你”
夜凰笑着下巴衝向了醒酒湯:“快喝了吧,滿身酒氣的,也不知你到底醉了沒”說罷迅速的衝往淨室,將這東西收進了鐲子內,當下一片心安不說,更有一種夢想成真的感覺。
她不敢將着東西先放進妝盒或是枕下,她有些怕,上次這東西在她手裡就是匆匆過客,今次只有收進鐲子裡,她才能放心,要不是時間不夠,她還要把寶石放到那鏈子上,讓它們完美融合。
傳家寶啊傳家寶,你終於回來了
夜凰亢奮的捏緊了拳頭:yes
夜凰在淨室內藏寶,墨紀則坐在躺椅裡端了那碗醒酒湯,他看着醒酒湯有些怔然,當夜凰出來時,他還是這般愣着,以至於夜凰瞧見了,便上前拿了準備喂他,可他卻忽然正色地說到:“不用了,我沒醉。”
墨紀忽然的嚴肅起來,令夜凰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墨紀一下,那份醉醺醺的姿態眼神都已不在,儘管臉頰紅紅地,但她看到他那深邃而清醒的眸子,便相信他的確未醉,只得把醒酒湯放去了一邊,繼而看着墨紀說到:“你這是做什麼?難道……你還要藉着酒醉的模樣才能和我說那些不成?”
墨紀搖搖頭:“那些話,醉不醉的,我都說的出口”說着他起了身:“我沒醉,你知我酒量的,夫子喝的酒水頗爲寡淡,別瞧我一身酒氣,卻是毫無半點醉感。”墨紀邊言邊伸手解脫了自己還穿着的官服。
“那你還醉兮兮的樣子回來?”夜凰作勢詢問,心裡卻已經想到東山老人的府上,只怕有一場看不見刀光劍影的爭鬥。
“不醉不成啊”墨紀說着一笑:“罷了,官場裡的事,說給你聽也沒意思,夜凰,我有點餓,一晚上全喝的酒了,能不能給我做點吃的。”
“餓了你不早說,艾辰應該還……”夜凰說到此處看到墨紀看着自己的眼光,當下白他一眼:“得,我去給你弄吃的”說罷便出了屋。
夜凰出去弄吃得,墨紀則穿着內裡的褻衣坐在了牀邊上。
他一臉凝重之色的靠在牀柱上,沉思着什麼,過了片刻後他起了身,隨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就走了出去。
廚房裡飄着飯香,夜凰正在把切好的菜葉子丟進鍋裡。
廚房裡本有剩菜和剩飯,但夜凰想着他喝了那麼多酒,還是吃些不那麼油膩的好,便乾脆給他做了蛋炒飯,盛到碗裡了,又覺得再炒個素菜好下飯,又趕緊的洗菜炒菜。
古代沒有抽油煙機,但也相應的沒那麼大的油膩,大多的吃食都是乾燒,蒸煮的,遇上油炒的,也是丟的豬膘或是拿豬皮抹一抹鍋,因爲飯菜雖不油大卻是格外香的。
夜凰拿着大勺在那裡翻,剛丟了鹽巴進去,腰上便是被圈住,側頭剛要瞧,墨紀的腦袋就掛上了她的肩頭,她的脣在他的鼻尖上蹭了下,一邊翻炒一邊笑言:“瞧你,都餓的尋到竈房來了好了,飯好了,菜也好了這就吃吧”說着拿了盤子,把青菜盛出來,繼而全部堆到邊上,就去掰墨紀的手:“快吃吧別摟着了,我還要收柴呢”
墨紀“嗯”了一聲鬆了夜凰的腰身,自取筷子吃飯,夜凰就蹲身,抽了沒燒起的大柴出來,將散土丟上,竈臺下只剩幾個小指輕炭,而後給鍋裡舀上了一瓢水就着順勢將鍋給洗了,又把水一點點的舀進了泔桶裡,而後擦抹乾淨了,這才舀了乾淨的水進鍋,復又蓋上了鍋蓋。
收拾完這一切,她洗手看向墨紀,才注意到墨紀端着飯碗瞧她,飯跟本沒吃幾口。
“怎麼?味道不好嗎?”夜凰有些詫異,雖然她不具備高超的廚藝,但做幾個家常飯菜還是沒什麼難度的,何況在這裡生活了十年,燒火做飯倒也習慣了,而且以前她在野外也常是風餐露宿的,在飲食上還真要求不高,以至於看着墨紀那手裡的飯,猜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味道做的不咋地。
“不,很好吃,很香。”墨紀笑着輕言,當下扒拉了一口進嘴,夜凰卻擦抹了手瞧着他,覺得他今晚怪怪地。夜凰有了這樣的想法,越發的覺得墨紀奇怪,思想他一會裝醉的戲言,竟是把寶石給了她,而一會又認真的言語,卻偏有沒說個什麼,她越想越是奇怪,終於糾結了片刻後,開了口:“墨墨,你今天在朝堂上有什麼不快嗎?”
墨紀將菜送進口裡搖搖頭,嚥下後說到:“都挺好的啊,沒什麼不快,只是以後要忙些,姜大人殮葬前,我和禮部侍郎都會很忙,只怕是隔三差五的才能回來一趟。”
“隔三差五?你只不過是他的下屬,難不成還要去值着?”
“必須值啊,姜大人的嫡子十八年前就病死了,膝下一個閨女也是遠嫁他鄉,孫子也罷,外孫也罷,都不在近前了,他如今的,身邊只有個庶子,蔭封了個官,卻在廣陵做得道臺,雖是得了信兒早早到了近前盡孝,但舟車勞頓的只比我們乏,且重孝日跪的,身子只怕也扛不住,所以今個早上禮部尚書提起了這事,一合計的,就由我和禮部侍郎羅大人一起幫襯着,撐過這幾天等殮葬了,也就是了。”
墨紀說完又去扒拉飯了,夜凰便在思討,會不會墨紀今夜裡怪怪地是因爲後面幾天難歸家?但又想了想,覺得也不至於,於是眼珠子一轉又問到:“那你今天去拜會夫子如何?”
墨紀嚥了飯回答到:“還不錯,只是夫子年事也高了,如今姜大人去了,他老人家也不免傷感,今個倒說了不少的喪氣話,也因此鬧着多喝了幾杯。”
“誰不想長生不老啊,想起年紀上來了,又看着同齡人西去,自是會多愁善感的,你們也是,做人家學生弟子的,就算現在轉在了天下門下,喚一聲天子門生,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的,你們也該勸着點,少喝纔是”
墨紀聞言輕笑:“就是爲了讓他少喝,我才喝了許多”說罷看了眼夜凰,似是不在意的說到:“你這口氣,倒不像你的年紀,反倒像麗娘同我說話一般。”
夜凰一愣隨即翻了白眼:“我早慧早熟行不行?”
墨紀聞言一愣,繼而笑了起來,竟慢慢地越笑越開懷,終究笑的夜凰臉紅紅,對他使勁的丟眼刀。
這一笑的,墨紀也無心在吃,放了碗筷笑着說吃好了,夜凰便忿忿的收了這些全部倒去了泔桶,繼而順手就舀了水洗碗,但口中還是問到:“對了,那幅畫給夫子看了嗎?”
墨紀的笑收了,人出聲作答:“看了,下午的時候夫子那裡人多不方便,至止晚間席散了我纔好將畫請他過目。”
“怎樣?夫子是不是還教了他人?”
墨紀點點頭:“恩,在我被任職到漕運離京上任後,夫子又收了個學生。”
“誒?不是說你是夫子的關門弟子嘛”
墨紀挑眉:“誰告訴你的?”
夜凰眨巴了下眼:“也許是青琉嫂子,也許是麗娘,也許是你,總之記不得了難道你不是?”
“原本是,可現在不是了。”墨紀說着似有惆悵:“他老人家又收了個”
“不是吧?”夜凰驚奇了:“這關門弟子還能說不是就不是?這可是行了儀的……”
“皇上的旨意,命夫子親自交代那人,夫子能拒絕嗎?就算夫子不予他拜師之禮,不歸於門下,但到底是傾心教授,這與弟子有什麼不同?記名不記名,關門不關門,還不都是夫子的學生?”
“這倒也是,皇命爲大,還真沒法子,那夫子把裱褙之法也教給他了?”
“是啊,夫子喜歡書畫,以前我在他跟前,自然處處是我做,我不在他跟前,人家又擅長字畫,夫子瞧着喜歡也就教了他,圖個近便之餘,也不過是表達喜愛的一種方式……”墨紀說着看了夜凰一眼。
“那倒也是,老人家總是對有才華的弟子疼愛有加的,教點私藏也是應該。”夜凰說着將碗筷擦抹乾淨的收入碗櫃,墨紀則聽了她的言語,臉上略是露出了一絲緩和的神情。
“誒,說了半天這人是誰啊?”夜凰忙完了,笑嘻嘻的到他身邊問話,墨紀伸手摸了下鼻子:“這人,姓餘。”
夜凰聞言眉當下一挑:“餘?”心中自然的想到了那雙狹長的狐狸眼,於是也不細想的就追問到:“餘什麼?”
墨紀的眼皮子一垂:“不知,夫子只說他的表字叫做:天歌。”
夜凰立時就是心頭一顫:余天歌?餘歌難道真是他墨紀看見夜凰怔然的神情堆了個笑問到:“你在想什麼呢?難道,你認識這個人?”
夜凰當即擺手:“怎麼可能我能認識誰啊”說着伸手把墨紀的胳膊一攙:“行了,別在竈房待着了,走,回屋”
夜凰這般說了,墨紀便點頭同她一起出屋,但邁步出來時,他的眼裡略有些陰色,而夜凰這會的還滿腦子都在轉動:這個餘歌應該就是墨墨說的什麼余天歌了,他當初親口和我說的紅衣會有所擅長,卻偏不說是因何,顯然是十分清楚紅衣會底細的,而看餘歌同紅衣會的那個什麼令狐丫頭的熟識度,似乎很有瓜葛,偏餘歌又和紅衣會在爭搶那寶石,只怕他們之間的瓜葛不小,而餘歌從夫子那裡學了裱褙之術,昔日那封信又是紅衣會的人給造假的,那艾辰又說她們老大善工,那會不會是這個姓餘的教會了紅衣會的老大?而看餘歌的態度,那這個令狐丫頭會不會就是紅衣會的老大?那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餘歌和那個令狐丫頭的關係可不是一般……
“夜凰?”墨紀的一聲喚驚了夜凰,她收回心思的一專注便看到夜凰正盯着自己,急忙忙“嗯?”了一聲。
“你在幹嘛?怎得和你說話都不理我。”
“哦,沒什麼,那個,你剛纔同我說什麼?”
“我說今天也是事出突然,因爲要裝醉,實在不好叫人來知會一聲,叫你等我深夜,定是擔心了吧?”
“那是自然不過呢,你是大人,又向來是有分寸的,若非情非得已,你也不會不顧我,是不是?”夜凰笑着言語,心裡卻明白,墨紀先前遣人來找藍颯說拿印章,這無疑就是告訴了府中人他的情形,只是他爲了讓藍颯抓到那人,也就把這打招呼的機會拿來傳信了,自然是沒法子知會他的,若他再遣人,這就有問題了,不只有叫他乾等了嘛,想到此處忽而想到自己先前可是叫艾辰去門房上叫人詢問的,便一時大驚,擔心管家真遣人去問,可再一想到那傳話的小廝是拖管家找的藍颯,便有些吃不定了,只得衝墨紀開了口。
“對了墨墨,彼時我等不到你歸來,可是有些擔心的,遂叫了艾辰去門房處找管家詢問,也不知他是否遣人去……”
“他遣了人的,所幸我回來路上就碰上了,夜凰,以後我若沒歸來,你也不必擔心的,這叫了人去,萬一被人亂嚼舌頭,未免顯得你不寬厚,於我名聲也有損。”
夜凰一聽這話當即笑了:“呦,你是怕別人說你懼內?”
墨紀挺了下胸膛背手:“大丈夫立於天地,操持家業,自比樑柱,若是懼內……”
“怎麼着?”夜凰聞言丟了墨紀的胳膊,反而抱肘對着他,墨紀的眼眨巴了眨巴,輕咳一聲:“若是懼內,豈不是要被同僚同窗的恥笑?”
夜凰撇了嘴轉身進屋,墨紀看着她的背影怔了下,趕緊追了進去:“難不成你還希望懼內?那於你的名聲也有損……”
“敢問墨大人,懼內是何意?”夜凰微微拉了臉。
“自是懼怕內人收其管轄。”
“那是不是妻子擔心丈夫安危,叫人去問問行蹤就算是管轄丈夫的自由了?那是不是丈夫因此不覺得妻子是關心他擔憂他,反而覺得是管了他了?”夜凰說着白了眼扭頭去一邊,墨紀趕忙上前:“夫人莫氣,這話,是我說錯了但關心本就於管相識,雖我知夫人心,外人卻不知,只知譏諷於口,生生令關心變了味,倒損了夫人賢名,故而……”
夜凰白他一眼:“既然這般,那你討妻房做甚?還口口聲聲要和我共度一輩子做甚?自家丈夫去了何處,幾時歸都不知,我還做得什麼妻子”說罷扭身往那躺椅上一坐,不理墨紀了。
墨紀瞧着夜凰那氣呼呼的樣子,只覺得心裡撲騰着熱氣,尤其她這嗔怪的模樣,越看越想抱住她親上一口,壓下她鼓起的腮幫子,更吻住她撅起的小嘴兒,但剛有此心情慾往前,卻偏又想到他聽到的那些話,這心裡泛起了酸來,所有的熱氣都不是滋味,當下悻悻的上前扯了夜凰的衣袖:“夜凰,你真當我是‘自家的丈夫’?”
夜凰撇他一眼:“廢話”
“那你爲何,爲何……”
夜凰眼瞧墨紀的吞吐,便瞪着他說到:“爲何啥?你問啊”
墨紀的脣翕張幾下,終究鬆了她衣袖轉了身子:“沒什麼,睡吧”
“墨紀,你就不能痛快點啊?要問啥就問啊,扭扭捏捏的想什麼啊”夜凰心情算不得好,當即就兌了一句,這下墨紀猛的轉了身,兩步到了夜凰跟前,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頭:“好,那我問,既然你真心的把我當你丈夫,那爲何三番五次的拒絕我?縱然你有苦衷,我也答應你,你不同意,我絕不碰你,可你到底有什麼樣的苦衷?到底有什麼樣的心結,竟叫你這般猶豫?”
夜凰聞言僵住,她的心跳的咚咚的,她的雙眼盯着墨紀眸子裡閃動的火焰,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的確有心結有苦衷,說白了就是兩條,一個是若跟了他,那他以後飛黃騰達了,自己卻會更容易暴漏身份,那麼屬於她的,基本就是茶几--除了杯具就只有餐具了;而第二個,就是他的將來,於他纏在一處,若是皇上叔叔發了神經,牽連兩字就能要了墨墨甚至是墨家所有人的命,她又怎能不顧忌?
夜凰的不作答,讓墨紀有些怒,他似笑似怒的看着夜凰咬着牙地說到:“有這麼難回答嗎?我把我的將來與你拴在一處,我已告訴你,一榮共榮,一損共損,生死與你相共,可你呢?你就這麼難以打開你的心結?還是說……你的這個心結與我付出多少都無關係?”
墨紀之前的言語還領夜凰覺得滿心歉疚,而隨着最後一句話的丟出,夜凰頓是覺得自己的心像從懸崖處墜落一般,前一秒還在陽光下溫暖美好,下一秒卻在深淵處陰冷非常。
“墨墨,你怎麼能這麼說?”夜凰伸手抓掉了墨紀的雙手站了起來:“你懂什麼叫愛嗎?愛與被愛本就是付出與受者的關係,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是用心在付出,當對方不能迴應你的時候,你能做的就是繼續愛下去或者不再愛不再付出,但沒有誰可以要求受者必須回報你對我好,我看得見,也感受的到,但你也說過,誰都有苦衷,你也會理解的,可是你此刻在做什麼?你在和我要回報?難道你愛一個人的時候想的不是付出,而是回報?”
墨紀聞言看着夜凰笑了,下一秒他退後兩步打量着夜凰,繼而笑言:“付出爲何不要回報?難道要傻乎乎的只管付出?出門做事,得到的薪酬就是回報;爲皇上治理一方,得到的官爵俸祿就是回報;就算是清流散士,當他們諫言或是諷世,得到的清名與納言就是回報你是我的妻子,我爲你付出,願意和你同甘共苦生死皆拋,而你拉着我的手,與我共度一生那就是回報我爲什麼不能要回報?你是我的妻子,我對你好,難道就不該要回報?”
墨紀說到此處笑色全收,一張臉嚴肅的可怕,好似與人正在爭論一處國家新政一般,全然的正經神色,叫夜凰的心裡像被針紮了一般,不由的出聲問到:“那你對我好究竟是因爲什麼?是因爲你喜歡我,還是因爲我是你的妻子?”
“這有差別嗎?”
“當然有”夜凰也激動了:“喜歡我,是因爲我這個人,那麼不管我是什麼,哪怕我是一個街頭的乞兒,那你也會對我好如果是因爲我是你的妻子,那麼你喜歡我,不過是因爲我得到了這個身份,若是我離開這個身份,你就不喜歡我了是嗎?”
“你是傻瓜嗎?”墨紀當即挑眉:“你我成親後可是定了協議的,將來是要分開的,若是我因你的身份才喜歡你,你覺得我會去喜歡一個遲早要離開的妻子?我分明是因爲喜歡你,纔要毀掉協議,要與你真心共度一生,這你都不懂?”
“可是你卻拿愛給我枷鎖啊你說你喜歡我,因爲你的喜歡,我就必須回報你爲什麼就不能讓我心甘情願的爲你付出,而非要我來回報你難道你把愛情也當做交易?你把愛也算成利?”夜凰說着淚落了下來,在墨紀微怔時,夜凰已經動手推開了他:“我討厭你如此功利的喜歡”
夜凰說完就奔去了牀上,連鞋子都沒脫的,撲到在牀上,匆匆撈了被子將自己埋在了裡面。
墨紀看着她那樣子,煩躁的在屋裡走來走去,漸漸地,他聽到了哭聲,那種痛苦的哭聲,讓他的心像被火烤一般,終究是衝到了牀邊:“夜凰。”
只有哭聲做那回答,墨紀嘗試着伸手去推她,將碰了她的背,夜凰的雙腳就亂蹬亂擡起來,墨紀被踢了幾下,只得悻悻的推開,但聽着夜凰的哭聲,心頭越發的難受,只得又過去推她:“夜凰……”
夜凰的雙腳再一次亂蹬亂擡,但這一次,一隻鞋子卻飛了起來,當下就打到了墨紀的臉上,墨紀“唔”了一聲,便捂着眼部退到了一邊,鞋子尖打到他的眼睛,塵土入了眼。
他疼痛的在那裡揉捏,夜凰哭歸哭,卻聽到了那一聲叫,之前她踢到他都沒聽到叫喚,而那一聲叫,叫的十分短促,這讓夜凰本能的就從被窩裡把頭伸了出來瞧看,於是她看到了墨紀蹲地捂眼的樣子,嚇得趕緊起來到他跟前:“你怎麼了?”
“眼睛,被你的鞋子打到了”墨紀說着使勁的揉眼,夜凰急的打他的手:“揉不得,那樣容易傷着眼睛”說着把他的手扳開,自己去瞧。
因着眼裡有塵土,墨紀的眼便痛楚,他的眼不但難以睜開,眼淚也落了下來,夜凰見狀只得給他扒開眼瞼爲他吹拂,待着他的眼淚沖刷了片刻,這纔好了些,而此時兩人相對着,卻忽然的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彼此瞧着,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的,擰着。
過了陣子,墨紀撐着膝蓋站了起來,口中輕喃:“腿都麻了”
夜凰聞言也起來,才發覺自己也沒好到那裡去,兩人各自扶着膝蓋往最近的牀沿去,卻在各走一步時,腿軟了下,直接撞到了一起,彼此的輕喚裡雙雙抱着一起跌到了牀上,墨紀更是因爲個頭的問題,腰桿子直接就撞上了牀沿,而夜凰更是倒黴,好死不死的胸給撞了上去,當下疼的是叫喚了一聲,完全趴在了牀沿上咬牙忍耐,因爲想揉也不好揉啊墨紀伸手捂着腰坐好,低頭看見夜凰那個半趴着的樣子,以爲她還生氣,就開口道歉:“好了,別惱了,也許,也許我是功利了些,但誰不想付出有回報呢?我對你好,也自然希望你對我好啊其實我沒強迫你一定要對我好,我當初也不止一次的告訴你,要你想清楚,到底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過,是你自己說選了我的,那麼我自然是希望我們在一起的,可是偏偏你又和我說苦衷心結,我也願意應承你,等着你,只是……只是想起來,難免心頭有些不舒服……”他說着,再一次想起了那句話,這心頭便有些難受,思想着也許自己該出去溜達一圈緩緩,也比兩個人這般互相惱着的好。
想到此時他便張口,只是話還沒說出來,夜凰撐着牀看向他:“你把頭轉過去”
墨紀看着夜凰雙眼的淚,心頭好不自責,他抿了抿脣乖乖的把頭轉了過去,思想着夜凰叫他這般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不想看到他。
心中惆悵的掃眼向前,便是看到妝臺上的銅鏡,這一瞧的當即瞪大了眼,因爲從銅鏡裡他清楚的看到夜凰跪在他的身後牀板上,伸手竟在她自己的胸前揉動……
這……
墨紀徹底的傻了,他不明白夜凰怎得做出這樣“不雅”的動作,但是看着她擠眉弄眼的樣子,又意識到似乎不對,於是想問,可又沒法問,便直愣愣的盯着那面銅鏡瞧看。
而夜凰揉着來緩和她的疼痛,天知道這一撞,撞得她都想罵娘,她努力的揉着,希望能別那麼疼了,眼神落到墨紀的背上,便想起他剛纔那算是道歉的言語,也覺得的的確確墨墨幾次都被她給“駁回”也着實傷人了些,便想着:難道今兒我就豁出去了,什麼也不管?可是就算養父說,他和爹會給我安排,墨墨也說生死皆拋,但到底是拖累人的事啊,這……
她思想着略是不安的把眼往一邊挪,結果擡起落去了銅鏡處,就在內裡瞧見了墨紀瞪大的眼和自己的“自,摸”動作,當下就傻眼了。
-關於推倒,琴兒只說一句,水到渠成的時候就會是了,不拖,但也不隨便看了眼大綱,恩恩,快了不過……那是大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