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宇坐在白馬行的大廳裡,靜靜地聽着周掌櫃口沫紛飛地把白馬行誇了一通,然後又耐着性子聽他肆無忌憚地把作坊誇了一通,當然更重要的是他還提到了林娘子,便不動聲色地問道:“這個林娘子是什麼人?”
想不到這個白馬行在當地這麼有名,只要拿着魚罐頭一打聽,便立刻有人領他到了這裡。
看來,林雪漫跟這個白馬行一定有什麼關係!
果然,這個周掌櫃提到了她。
“這個林娘子說起來跟蕭老闆還是同鄉呢!她也是大齊人,幾個月來到魚嘴鎮,也是她幫助我們東家建了這個作坊,目前在作坊裡負責魚罐頭的加工。”周掌櫃隨口答道。
“她夫君姓林?”蕭成宇皺皺眉。
“自然不是,是她本人姓林,我們月氏不冠夫姓。”周掌櫃一頭霧水,他怎麼對林娘子這麼感興趣?
“那她叫什麼名字?”蕭成宇抑住快要跳出的心,盯着他問道。
“實不相瞞,在下不知,我們大家都喊她林娘子!”周掌櫃說着,猛然想起劉玄武的囑託,自知說得太多了,便訕訕地住了口。
蕭成宇見周掌櫃滿臉警惕地看着他,便解釋道:“哦,我是聽你適才說她也是大齊人,才隨口問了一句,看是不是以前認識!”
見他只是笑,不再說下去,便立刻轉變了話題,道:“我對你們的魚罐頭很是滿意。只是我能不能去作坊裡看看,這些魚罐頭是怎麼做到能放這麼久而不壞的!”
“這個?”周掌櫃聞言,似乎有些爲難,皺眉道,“不瞞蕭老闆,我們東家臨走時吩咐過,說除了他交待過的那幾個客商以外,陌生人不得去作坊,一是爲了衛生。二是爲了安全,畢竟我們做的是熟食,出了事情,可是要出人命的!”
“既然你們東家不在,掌櫃的又做不了主,那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蕭成宇說着。起身道,“如果我不能去作坊裡看看,是不會輕易下訂單的!”
“蕭老闆留步!”周掌櫃忙攔住他,笑道,“蕭老闆不遠千里從大齊而來,在下怎麼能讓您空手而回。我們東家雖然不在,但是隻要蕭老闆要的數量多。也不是不可以的,就是不知道蕭老闆要多少貨?”
“這樣,你們庫房裡所有的貨都算我的,怎麼樣?”蕭成宇勉強坐下來。
“痛快!我們就喜歡跟蕭老闆這樣的人打交道!”周掌櫃笑得眉眼彎彎,上前說道,“不知道蕭老闆什麼時候有時間去作坊看,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現在就去!”蕭成宇擡頭看看天色。見已經是後晌了,便笑道。“我想你們那位林娘子不會小氣到連晚飯也不招待吧?”
“當然不會,蕭老闆請吧!”周掌櫃滿臉堆笑。
兩人出了白馬行,直奔魚嘴村。
臨近村口,竟然有好幾個人來回巡視,見周掌櫃的帶了個生面孔來,便上前盤問了一番,聽周掌櫃的說是遠道而來的客商,才放他們進去,怪不得找不到這個女人,想不到竟然藏得這麼隱秘!
蕭成宇進了作坊,像模像樣地跟着周掌櫃轉了一圈,滿口稱讚了一番,又問道:“怎麼不見你們那個林娘子?”
好歹他也是個大客商,怎麼不出來接待一下!
“噢,是這樣,我們林娘子上個月剛生了個孩子,最近不怎麼來作坊!”周掌櫃不以爲然地笑笑,又道,“蕭老闆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吩咐在下就行!”
“生了個孩子?”蕭成宇心裡一陣失望,難道這個林娘子不是她?
“對的,上個月剛生下!”周掌櫃笑笑,又道,“走,咱們去庫房那邊看看吧!”
“嗯!”蕭成宇腳步沉重地跟在他後面,心裡不禁一陣雜亂,可是如果不是她,那麼這魚罐頭和鮁魚餃子餡怎麼解釋?
如果是她,那麼這孩子怎麼解釋?
“我們庫房裡所有的貨都在這裡了!”周掌櫃指着庫房裡碼的整整齊齊的貨,笑道,“如果蕭老闆急着發貨,明天一早就可以裝船!”
“先不用急!”蕭成宇笑笑,想了想,又扭頭問道,“我要這麼多貨,不知道這價格?”
“這個蕭老闆不用擔心,我這就派人把林娘子請來,您跟她面談就好了,畢竟這麼大的事情,在下做不了主!”周掌櫃望了望天色,見日已西沉,又道,“蕭老闆這邊請,在下適才已經讓人備了一些酒菜,咱們邊吃邊談!”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蕭成宇欣然答應。
沈氏把飯菜做好後,拿盆子扣好,解了圍裙,聽見林雪漫屋裡傳來孩子的哭聲,便推門問道:“今天這是怎麼了?這小丫頭平日裡可是乖得很!”
“不知道呢!奶也喝過了,水也餵了,還是一個勁地哭,大概是想睡了!”林雪漫抱着孩子在屋裡來來回回地轉着圈,急得出了一身汗。
“我來抱抱吧!”沈氏伸手接過來,一摸,笑道,“哎呀,雪漫,孩子都尿溼了,你沒覺出來?”
“怪不得哭呢!”林雪漫輕笑道,“竟然沒有想到!”
兩人手忙腳亂地換好尿布。
孩子立馬止住了哭聲,嘟嘟着小嘴,進入了夢鄉。
林雪漫這才滿頭大汗地坐在牀邊歇息,小孩子,就是纏人!
“好了,孩子睡着了,快去吃飯吧!別一會兒再醒了!”沈氏催促道。
“嗯,就來了!”林雪漫起身道,“我先去梳洗一下!”
兩人正說着,卻聽見大門響了一下,菜花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喊道:“林娘子,周掌櫃讓我來找你,說有客商來了!”
“都這麼晚了,怎麼還有客商來?”林雪漫一邊洗漱一邊說道,“你告訴周掌櫃的,讓他先接待着,我今天不想去了,明天再過去看看!”
“就是啊!什麼客商這麼重要?明天再去也不遲,我們還沒有吃飯呢!”沈氏看了看菜花,想起她去京城的事情,打趣道,“菜花,大娘一直沒問你呢!那大齊太子到底長什麼樣啊!怎麼自從你從京城回來後,就一直沒聽你提起過呢?”
“哎呀,你們就知道取笑我!”菜花一跺腳,說道,“我不是說了嘛!還沒有進去就被攆了出來,哪裡見什麼太子了,牛頭馬面都是見了好幾個,氣得我把東西放門口,就回來了嘍!”
林雪漫坐在梳妝檯前,只是笑。
“你呀!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以後這樣的事情,別去湊熱鬧了,沒得丟人!”沈氏倚在門口,咯咯地笑。
“誰說的,我得了十兩銀子好不好!”菜花大言不慚地說道,“順便還逛了逛京城,我也沒賠啊!”
說着,她似乎想起了什麼,猛然道:“對了,林娘子,周掌櫃的說了,讓你務必要過去一趟,說這是個大客商,還說要訂下庫房裡所有的貨,要找你過去商量價格呢!人家很着急呢!”
“訂下庫房裡所有的貨?”林雪漫吃了一驚,庫房裡的貨大概能裝十船,這人胃口這麼大?
“對呀!所以周掌櫃要我來喊你過去嘛!”菜花說着,上前挽起林雪漫的胳膊,說道,“快走吧!周掌櫃安排了酒菜,咱們去作坊裡吃不就完了,我陪你哦!”
“敢情是你想去了!”沈氏聞言,不禁噗哧一笑。
“那咱們走吧!”林雪漫邊說邊拿着衣裳,進了裡間,說道,“菜花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裳!”
“不着急,我也回去換件衣裳,我在我家門口等你啊!”菜花一溜煙地跑回了家。
“娘,您快去吃飯吧!我去去就回來了!”林雪漫走到牀邊,看了看孩子,見她睡得正香,才放心地出了門。
“你忙你的,家裡有我呢!”沈氏邊說邊跟在她身後,囑咐道,“雪漫,外面來的男人大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若是讓你喝酒,你可千萬要推掉,若是讓他們佔了便宜,可就麻煩了!”
“娘,您放心,我怎麼會讓人佔便宜呢!”林雪漫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剛走到衚衕口,立刻有個紅色的身影迎上來,在她面前轉了個圈,嬉笑道:“怎麼樣?好看嗎?”
林雪漫見菜花換了一件大紅的衣裳,像個新娘子一樣,不禁笑道:“你幹嘛?打扮得這樣花枝招展的,會情郎啊!”
“哎呀,說什麼呢!我們月氏女人本來就喜歡大紅大綠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菜花撇撇嘴,打量了林雪漫一眼,笑道,“你們大齊人穿得就是素淨,瞧你這件藍色的衣裙就不如我的好看!”
“我能跟你比嗎?我都當娘了,而你還是個沒有出閣的姑娘呢!”林雪漫打趣道。
“可是你只比我大三歲,好不好!”菜花笑嘻嘻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笑道,“要是我三年以後能跟你一樣,有兩個孩子,那該多好!”
“放心,三年後,保準你會有三個孩子的!”林雪漫的心情一下子被她點燃起來。
“哎呀,你跟她們一樣,就知道取笑我!”菜花嗔道。
兩人說笑着,進了作坊。
“林娘子來了,快裡面請。”周掌櫃聽見外面傳來嬉笑聲,便起身笑咪咪地迎了出來,見到林雪漫,忙上前說道,“蕭老闆已經等候多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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