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永安二十四年正月底,月氏王面對連連慘敗的局面,權衡再三,再次對大齊低頭認錯,俯首稱臣。
歷時半年的月氏之亂,以大齊的全面勝利和月氏的徹底失敗而宣告結束。
納蘭澤天命蕭成宇和納蘭雲軒班師回朝,途中,便將蕭成宇的身份詔告天下,立爲太子,並且親自出城五十里,以太子之禮,迎接他回宮。
大齊一片歡騰,舉國歡慶。
蕭成宇騎着戰馬,緩緩進入京城,面對夾道歡迎的人羣,感到一陣欣慰,九死一生,他終於回來了!
他看着前面密密集集的人羣,目光在人羣裡搜索一番,沒有發現那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心裡不禁有些失望,也許,她不知道他回來了吧?
她是在宮裡等他?
還是在定遠鎮等他?
想到這裡,他不由地勒緊繮繩,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納蘭雲軒跟在他身後,望着前面那個魁梧的身影,心裡百味紛雜,馬皓軒說得沒錯,這半年以來,他的確是在爲他人作嫁衣,奮死血戰,他依然不是大齊的繼承人……。
“殿下。”一個身穿大紅衣衫的太監滿臉笑容地跪倒在蕭成宇的馬前,畢恭畢敬地說道,“皇上有旨,說先帶太子殿下去皇陵祭拜列祖列宗以後再回宮。”
“遵旨!”蕭成宇神色從容地應道。
納蘭雲軒聞言,眉頭緊了緊。同樣是皇子,父王怎麼不同樣看待?
難道他的功勞還不如蕭成宇?
密密麻麻的人羣在前面轉了彎,浩浩蕩蕩地朝皇陵涌去。
後宮也是一片歡騰。
“回來了,姑母,殿下回來了!”蘇錦提着裙襬,滿臉興奮地奔進寧坤宮,笑道,“聽說他們去祭陵去了,一個時辰左右就回來了!”
“真的!”蘇皇后也笑容滿面地從錦榻上走下來。喜極而泣,“本宮終於能見到我的瑾兒了,二十多年了,我的瑾兒終於回來了!”
“恭喜姑母!”蘇錦眉開眼笑地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柔聲道,“咱們一家終於團圓了!”繼而。她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又道,“若是殿下問起那個女人,咱們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你不是說她在半路上被人劫走了嗎?實話實說就是了!”蘇皇后不以爲然地嘆道,“再說了,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嗎?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有?難道一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此事我覺得蹊蹺。怎麼會有人劫道?”蘇錦憤憤說道,“我已經派人去定遠鎮調查過了。她根本就沒有回去,而且漁州幷州宣州也沒有,您說,她能去哪兒?”
“難道半路劫持的人是北詔的人?”蘇皇后疑惑地問道。
“北詔?不太可能!”蘇錦搖搖頭,又道,“難道北詔王一直派人跟着林雪漫,想伺機下手?可是最近京城內外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啊!”
兩人沉默片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自圓其說。
“錦兒,等殿下回來。若是問起,咱們就說,林雪漫進宮看孩子,執意要帶孩子走,當時孩子正發高燒,本宮不準,所以她就跟本宮起了點衝突,被本宮訓斥了幾句,便一氣之下寫下和離書,就走了,至於去哪兒了,咱們也不知道!”蘇皇后沉思片刻,又道,“殿下如今已經被立爲太子,他想要什麼女人,還不是隨他挑?想來,也不會過於傷心的。”
“但願如此!”蘇錦聞言,倚在蘇皇后身邊,嬌嗔道,“適才姑母說,讓殿下隨便挑女人?難道您急着要給他娶三妻四妾?”
“本宮只是說說,眼下,本宮先讓你跟他儘快完婚,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只要保住了太子妃的位子,日後被封爲皇后,爲我蘇氏一族繼續撐起一片天就行!”
“侄女遵旨!”蘇錦眼前一亮。
夜裡,寧坤宮一片燈火通明。
蘇皇后終於見到了自己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她拉着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放開,泣道:“瑾兒,你告訴母后,母后不是在做夢,你真的回來了!”
“母后,兒真的回來了!”蕭成宇跪在她面前,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淚,困擾了他這麼長時間的身世之謎,以及他所有的壓抑和迷茫,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
“好了,不要再說這些傷感的話了,咱們的瑾兒是真的回來了,他身上有傷,你快讓他起來!”納蘭澤天坐在一邊,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江山後繼有人,他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有傷?”蘇皇后這才注意他胳膊上纏着繃帶,慌忙問道,“怎麼樣?疼不疼?快,宣太醫!”
“是!”頌珠應聲跑了下去。
“母后不用擔心,調養些日子就好了!”蕭成宇見蘇皇后一臉擔心,忙安慰道,“已經好多了!”
眼前這個衣衫華麗,雍容典雅的婦人就是他的生身母親,他心裡對她泛起一陣親情,這親情暫時溫暖了他看慣了生死有些變得冷酷的心,像一道陽光柔柔地灑進了他的心裡,暖暖地,讓人不忍離去……。
“不行,一定要讓太醫好好瞧瞧!”蘇皇后撫摸着他胳膊上的繃帶,淚流滿面,扭頭對納蘭澤天嗔怪道,“皇上,以後不要讓瑾兒再上戰場了,他爲了大齊,也做到份上了!”
納蘭澤天笑笑,沒有吱聲。
這時,頌珠領着太醫匆匆走來,那太醫見帝后都在,不敢怠慢,立刻小心翼翼地打開繃帶,仔細地給他上了藥,重新包好,俯身稟報道:“皇上娘娘,殿下的傷得很重。需要好好靜養,才能康健如初!”
“殿下有沒有傷到骨頭?”蘇皇后問道。
“回娘娘,骨頭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因爲舊傷還沒有痊癒,又添上新傷,所以恢復起來,才格外慢!”那太醫畢恭畢敬地答道。
“嗯,下去吧!”蘇皇后點點頭,又扭頭問頌珠。“對了,那個月氏太醫回來了沒有?如果回來了,就讓他過來好好給殿下瞧瞧,他的醫術,本宮信得過!”
“回稟娘娘,蘇太醫前幾天剛剛回來。現在正在寶華寺爲郡主配藥。”頌珠答道。
“怎麼配藥還得去寶華寺?”蘇皇后一臉不解。
“聽說,那藥裡有一味藥引子,就是要用初春的第一場落在梅花上的雪,今年開春下雪的時候,納蘭郡主命人在寶華寺梅林裡採了好多雪,儲藏在瓦罐裡。埋在梅樹下,所以。蘇太醫纔要到寶華寺去配藥。”頌珠不緊不慢地說道。
“還真是麻煩!”蘇皇后聞言,笑笑,“這麼奇怪的方子,也就是那蘇太醫能想得出。”
“明珠的病本就奇怪,自然要用奇怪的方子來治了!”納蘭澤天欣慰道,皇子回來了,女兒的病也好了。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樣輕鬆過。
“父王,母后!”蕭成宇又起身拜道。“兒臣在外征戰多日,如今凱旋歸來,想回家看看,還望父王母后恩准!”
“回家?瑾兒,皇宮就是你的家,你的宮殿,母后早已給你準備好了,一會兒母后親自陪你去,看合不合你的心意!”蘇皇后知道他說得是蕭家,不禁娥眉微蹙,不動聲色地看了納蘭澤天一眼。
納蘭澤天會意,緩緩說道:“瑾兒,你的養父養母,朕都已經見過了,都是很本分的人,不是朕不念及他們對你的養育之恩,而是他們堅決不要朕的任何賞賜,執意要回老家過日子,所以,朕纔沒有強行挽留,至於你以後要怎麼賞賜他們,你自己看着辦,朕決不會有什麼意見的!”
“父王母后,自古生養同恩,蕭家養了兒臣二十年,兒臣跟他們的親情不是一點賞賜就可以言明的,兒臣知道,蕭家爹孃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見一見兒臣。”蕭成宇說着,眼前浮現出妻兒的身影,又道,“再說,兒臣家裡還有妻兒在等着兒臣回去,所以,兒臣要回去看他們。”
“瑾兒,這些母后都替你想到了!”蘇皇后知道他其實是在試探他們的心思,便笑道,“母后這就給你一個驚喜。”說着,又朝頌珠遞了個眼色。
頌珠會意,忙退了下去,片刻,抱着孩子走了進來。
蘇皇后忙起身接過孩子,走到蕭成宇面前,笑道:“怎麼樣?這是不是給你的驚喜?”
“麟麟!”蕭成宇冷不丁在這裡見到兒子,吃了一驚,他忙上前抱孩子,無奈,胳膊一上擡,便又感到一陣鑽心的疼,只好作罷,只是用那沒有受傷的胳膊,一個勁地撫摸着兒子軟軟的臉,說道,“母后怎麼想起把麟麟接了來?”
既然接來孩子,怎麼不把林雪漫一起接進來?
想不到,小傢伙已經不認識他了,兩隻小手不停地推着他的大手,不讓他動他的臉。
蕭成宇心裡頓時感到酸酸的,他握住兒子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輕聲道:“兒子,我是你爹啊!你不認識爹了?”
“這孩子是本宮的孫兒,本宮怎麼捨得他像你一樣再流落在民間!”蘇皇后親了親孩子的臉,又道,“瑾兒,這孩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可惜,造化弄人,你剛剛滿月,就離開了母后……。”說着,眼圈又紅了起來。
“好了,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納蘭澤天皺眉道,“讓他回去看看也好,讓他回去順便把孩子的孃親一起接來,好歹也得給人家個名分,總不能眼裡只有兒子孫兒,沒有媳婦吧?”
“多謝父王!”蕭成宇忙俯身拜道。
“那,就回去看看吧!”蘇皇后只得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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