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雪漫便坐上馬車,出了門,今天正好是幷州城逢集的日子,順便出去逛逛.
她帶着阿梨抱着孩子慢慢地繞幷州城轉了一圈,才發現自己的確是撿了個大便宜,一品居的位置不但在幷州城的中心,而且還處於集市的中心,離菜市場也不遠,南來北往的趕集的人都要從門口路過,生意即使不如龍潭鎮,應該也不會很差。
一品居除了廚師是本地人,願意留下外,其他的人都跟着原來的老闆去了京城,在用人的問題上,林雪漫一向是謹慎的,考慮了半天,決定交給阿梨去辦這件事情,她記得阿梨曾經說起過說她外祖母家就是這裡,找些知根知底的人比較可靠一些。
阿梨聽說後,頓時高興起來,當下表示一定不負所托,從認識的人當中物色幾個手腳勤快,實在能幹的人到店裡來做工。
因爲用餐模式改變了,所以好多東西需要重新買,盛菜的瓷盤要換成那種大的長方形的那種,給客人用的瓷盤則要換成小的,這些店裡都沒有賣的,都需要重新去定做,所以,即使現成的飯館,一時間也開不了業。
相比而言,幷州的生活節奏要慢一些,一圈轉回來,街上的人才慢慢地多了起來,攤主紛紛把貨物擺在臨時搭建的攤位上,開始扯着嗓子吆喝起來。
街上開始熱鬧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羣好像突然憑空冒出來一樣,叫賣聲,說笑聲,此起彼伏,還有好多是山上的礦工,他們三五成羣地行走在人羣裡,不時發出幾聲笑,問了問阿梨,林雪漫才知道原來山上的礦工們也是輪班下礦的,怪不得大白天的也能出來閒逛。
太陽慢慢地升了起來,陽光從車簾的縫隙裡,透了進來,斑斑點點地照在馬車裡,林雪漫掀開車簾,看着周圍喧鬧的人羣,眼前情不自禁地浮現出林雪儀的音容笑貌,心裡不禁一沉,便沒有了逛街的心思,便吩咐道:“回去吧!”
馬伕應了一聲,漸漸地駛出集市,往回走。
迎面走來一隊人馬,爲首的竟然是林海生,他看見坐在車廂裡的林雪漫,眼前一亮,忙勒緊繮繩,停了下來。
他身邊還有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人,身穿一身官服,顯得風度翩翩,是秦三郎。
“停車。”林雪漫見到林海生和秦三郎,吃了一驚,他們怎麼會來這裡?便把懷裡的孩子交給阿梨,自己下了馬車,不冷不熱地喊了一聲,“爹。”
“小姐。”一邊的秦三郎翻身下了馬,上前拱手說道,他看着這個昔日的心上人,有些激動,好久不見,這女子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是以前那個骨瘦如柴的小姑娘,而是變成了一個膚色白皙,身材豐滿,氣質優雅的貴夫人了。
她站在那裡,一身潔白的衣裙隨風飄動,頭上的釵環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眉宇間透露出一股自信和優雅的神韻,比起未出閣那時,簡直是判若兩人。
雖然是代嫁,但是她並沒有嫁錯人,聽說她前幾個月還生了個兒子,想來她夫君也不會虧待她。
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笑笑,沒有說話,時光流轉,物是人非,只能相對無言。
“雪漫。”林海生翻身下馬,表情複雜地走到她面前,低聲說道,“爹早就想來看你了,你的傷口有沒有大礙?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自己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謝謝爹!”林雪漫聞言,不動聲色地應道。
“以前爹對你們的確嚴厲了些,說起來,也是期望太大的緣故。”林海生嘆了一聲,望了望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峰,又道,“雪漫,你不要怨爹,最近你們姐妹倆接二連三地出事,爹想來想去,覺得對不起你們,想來,咱們父女起爭執都是因爲一些公事,爹爲此想了很久,決定辭官回家,安心做父親,做外祖父,你覺得怎麼樣?”
“爹的事情,爹自己拿主意!”林雪漫淡然道,說實話,她並不瞭解這個爹,印象裡,這個爹總是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她不知道下次再遇見他時,他會是什麼態度……。
這時,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停在了父女面前。
林夫人掀開車簾,看着面前的父女倆,提着裙襬從車上盈盈地走下來,冷笑一聲,恨恨地說道:“雪儀生死未卜,你們父女兩個還有心思在這裡聊天敘舊?林海生,難道雪儀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你跟來幹什麼?”林海生看着她,皺眉道,“正因爲雪儀是我的女兒,我才千里迢迢地來找她,難道我們父女兩個見了面,就不能閒聊幾句嗎?”
“能,當然能,你們是不是巴不得雪儀出事,然後好把家裡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這個女兒,是不是?”林夫人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她氣急敗壞地說道,“你說,你這次又拿了多少銀子給你女兒?”
說着,又滿臉不屑地看了看林雪漫,說道:“雪漫,你跟雪儀是親姐妹不假,但是論起來,咱們可是沒有什麼血緣之親,所以我的銀子是不可能給一個外人的,咱們來往歸來往,但是銀子咱們得說清楚,那筆嫁妝,我也不可能給你!”
“夫人,您誤會了,我並沒有從你們家拿走過一文錢。”林雪漫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說道,“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我都不會要你們家的嫁妝,因爲我不稀罕!”
“你瘋了嗎?難道我的女兒就不能從家裡分些嫁妝?”林海生憤然道,“再說了,我拿什麼銀子了?家裡的銀子不都是在你手裡嗎?”
“我說不能就不能!再說了,我手裡有銀子有什麼用啊?銀子能換回我的女兒嗎?林海生,你還我的女兒!”說着,她撲上前去,晃着他,怒道,“你還我的女兒,如果我的女兒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夫人息怒。”秦三郎見狀,忙上前勸道。
“我看你是真瘋了!”林海生推了她一把,怒道。
“你推我,你敢推我?”林夫人沒有站穩,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不禁掩面哭了起來。
林雪漫靜靜地看着面前拉拉扯扯的兩個人,轉身上了馬車,吩咐道:“走,回家!”
馬車立刻絕塵而去。
事已至此,什麼也不用說了。
從此以後,她跟那個家不會再有什麼關係了……。
“夫人,屬下聽說蕭大人早就派人找過了,只是林小姐並不在幷州。”秦三郎見林雪漫憤然離去,忙上前攙起她,說道,“大人跟大小姐在此偶遇,所以才閒聊了幾句!”
“就算不是偶遇,又怎麼樣?難道我來幷州,就不能看看我的女兒?”林海生甩開那個憤怒的女人,憤然上馬,對秦三郎說道,“三郎,你留在這裡繼續打聽小姐的下落,其他的人跟我走,回京城!”
“是!”秦三郎應聲道。
“你真傻,幹嘛一定要來看我,你看多危險!”營帳裡,馬皓軒看着偎依在身邊的林雪儀,深情款款地說道。
兩人十指相扣,情意濃濃。
“聽說你染了風寒,我不放心,你們男人怎麼會照顧自己?”林雪儀擡眼望着他,嬌聲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他擡手撫摸着她如墨的黑髮,動情道:“上天待我真是不薄,讓我擁有你,我發誓,此生絕不負你,如有違背,天……。”
“不要!”她忙打斷了他的話,搖搖頭,柔聲道,“殿下,我不要誓言,不要名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雪儀!”馬皓軒緊緊地抱着這個女子,心裡頓時五味紛雜,除了誓言,此生,還能給她什麼?
“殿下。”她撫摸着他身上的戰袍,充滿崇拜地看着他,問道,“殿下怎麼知道太子妃能救我出來?難道你去找的她?”
她說太子妃三個字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地痛了一下,畢竟那個女人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
“我沒有去找她,因爲我不想欠她的人情。”馬皓軒淡淡一笑,“這個女人自幼在宮裡長大,深知權謀之術,我只是讓你爹去榮王府問了問,故意把事情宣揚出去,然後,我想,她一定會有所行動,我覺得她會找人把你放出來的,她這樣做,不是爲了我,而是爲了她自己!”
“爲了她自己?”林雪儀一頭霧水,“她會大度到把別的女人送到殿下身邊嗎?”
“傻姑娘,難道你看不出,我們只是在逢場作戲嗎?她不是大度,而是想穩住我的心而已!”馬皓軒笑笑,說道,“我早已經派人打聽過了,月無雙早就有了心上人,是月氏一個侯爺的兒子,只不過那侯爺是世襲的爵位,沒有任何的權勢,所以,月氏王一直反對他們兩人的婚事,趁這次蜀國入侵,才把她嫁了過來。”
“那,你們……。”林雪儀愣了一下,問道,“殿下打算怎樣處理此事?”原來,那月氏公主已有心上人!
想到這裡,她心裡竟然掠過一絲喜悅……。
“不是我想怎樣,而是看她想怎樣!”馬皓軒看着她年輕秀氣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