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兒察覺到周圍氣息之中的一絲異樣。
她看到陳如風眼中暴出的竦人紅光,心中竟有寒意直升而起。
“怎麼……你居然有魔氣散發出來?”藍玉兒驚詫道,她看着陳如風輕鬆地站了起來,嘴角閃動邪異。
“你……你明明重傷的啊……”藍玉兒面sè一變,她眼睛瞥過天魔圈,遊蕩的黑氣竟也發出一陣陣不安的動靜,朝她的心頭cháo涌而來。就像這些黑氣不再受她所縱一樣,隱隱有了失控之勢。
“不是我。”紅眼兇目的陳如風獰笑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是那個沒用的傢伙而已。”
藍玉兒咬了咬牙,“你到底是誰?怎麼會渾身魔氣的?”
陳如風邁前一步,雙手開始騰出縷縷詭秘的黑煙來,宛如剛剛從九幽之下醒來的魔鬼,心狠手辣,奪命無情。
“多得你們的魔家至寶黑元石,纔有了我。”陳如風的紅目閃出陣陣殺光,yīn森的氣勢將藍玉兒籠罩了起來,藍玉兒只得暗地催動魔氣相抵,卻有了些許吃力之感。
藍玉兒似乎還想說什麼,但陳如風已經按捺不住了,口中喝了一聲:“受死吧!”身體就黑影一動,瞬間移到了藍玉兒的身旁,兩手合掌,黑氣暴漲成刀形,惡狠狠地斬向藍玉兒的纖腰處。
藍玉兒眼角緊凝,一手就往那黑sè的刀影抓去。
她的手觸到黑刀一瞬,強大無匹的魔勁立刻順着手心直衝上她手臂,到最後猶如雷霆臨身般渾身劇震,要不是她同時修習魔家真法,與陳如風的魔氣同源,必被這一擊震碎經脈臟腑,命斃當場。
藍玉兒接着這氣勁反彈遠離陳如風五丈以外,雙手急變手形,凝聚真氣。
陳如風再次化影衝前,拳中黑氣猶如大雪球一團,一條條黑刺從中伸出,直往藍玉兒擊去。
藍玉兒手形變換完畢,雙掌推出,勁猛的魔勁伴隨掌氣狂吐而出。陳如風一拳撞入她的掌氣之中,兩股魔勁發出陣陣相互撕破的聲音。陳如風再一掌拍入掌氣之中,“轟”的一聲魔影爆發,陣陣黑氣遊蛇般四處飄開。一團火球般的黑氣從凌亂不堪的交擊氣勁之中噴出,直衝往藍玉兒。
“怎麼……他的魔功似乎在我之上?”藍玉兒心中駭然道,殊不知陳如風在天竺之時修習了《逆魔心訣》,魔功更上一層樓,箇中玄妙強橫之處,實在不是她所能猜透。
來不及多想,藍玉兒又連施手法,一指點出,“魔”字虛影閃現。那黑sè火球全力一撞,整個“魔”字被撞得一彎腰,差點就要化散而去。
藍玉兒連忙打出幾道黑光shè向那個“魔”字,加持真力,到最後連着黑sè的火球一同爆裂變成了灰燼。
二人身體同時一震,立到了屋頂之上,相互瞪視着。
藍玉兒乾脆就率先發難,兩隻手往外虛空一撥,天魔圈中游離的黑sè魔氣急速地往她兩手中聚去。陳如風也不甘下風,雙掌連揮,那些飄浮的黑氣竟也聽從他的喚召,一縷縷地集向他的手掌。
兩人同時擊出雙掌,猶如龍蛇暴然伸出巨頭一般,強勁的魔氣狂嘯向對方張口咬落。
砰!
二人的腳均被推後了幾尺,兩股魔氣碰撞在一起,一條一條的焰氣不斷往外揮發着,誰也不逞讓誰,就這樣純粹地比拼着真氣的深厚程度,沒有過多花哨。
一邊是老練成jīng,修習魔功多年。一邊是身具黑元石魔氣,加上魔家寶典《逆魔心訣》的功法,孰勝孰負,確實難以說個分明。
陳如風臉容緊繃,略有點吃力。而藍玉兒則一臉的鎮靜,冷眼看着兩道氣勁爭持不下,似乎並不着急去分出勝負。
“可惜,你的功力修爲可能在我之上,不過經驗還是淺薄了些。”藍玉兒暗笑了一聲,雙掌一收,立馬就被萬鈞巨力震後數步。
陳如風一時疑惑,爲什麼藍玉兒會突然撤去進攻,恐防其中有詐,連忙將順勢撲去的氣勁也急收回來,雙掌往後拉,身體也隨之被反震一下。
就在雙方都收回各自進攻的這一刻,藍玉兒暗地裡卻手掌黑光泛動,嘴角yīn笑。
無聲無息之間,一團珠狀的氣勁已經破空往陳如風的胸口飛去。
沒有任何反應之機,陳如風“啊”地一聲,結實地吃下了這團氣勁。陳如風如同被人一拳正中胸膛,整個身軀都被勾了起來。
魔光爆裂,煙氣四散。
藍玉兒紅衣飄揚,看着黑煙漸漸散去,露出了陳如風俯腰急喘大氣的人影來。
“好厲害的護體魔功,受了我‘天魔混元轟’一擊,居然還能無恙站着。”藍玉兒面上再展嬌媚誘惑,身體玲瓏浮凸起來,做出一個十分風sāo的姿勢。
陳如風仗着魔氣護體,消去了天魔混元轟的大部分威力,不過已是像五臟六腑被人扭轉了一番,十分難受,再也提不起氣來了。
現在即使藍玉兒要將他當場擊殺,他也根本再無還手之力。他現在的極限,就是勉強站立而已。
但藍玉兒卻只是一直用挑逗的目光看着他,遲遲沒有動手之意。
“你的媚功對我沒有用的,因爲這個心根本不是我的。”陳如風雖然身處劣勢,依然毫無懼意,“來吧,給我一個痛快,不要再用你那些不入流的玄功。”
“你真的那麼想死嗎?”藍玉兒嬌滴滴地問道,一甩甩起紅sè絹帶來遮住半邊臉龐,十足一個害羞的良家少女一般。
“廢話少說,我只是魔家邪氣的衍生品而已,殺了我我也不會感到一絲痛苦的。”陳如風眼中的紅光閃漲了一下,“要不然等我恢復過來,你可就別怨自己了。”
“雖說我們魔家魔功的自我恢復能力甚爲強大,但像你這樣恢復得如此迅速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當然,除了那個人以外。”藍玉兒眼轉豔光,“如果你肯加入我們赤魔聖壇的話……”
此時,陳如風眼中紅光黯淡了下去,變爲了原本那樣的黑珍珠。
“休想我加入你們邪魔外道,與你們朋比爲jiān!”陳如風義正言辭地說道。
藍玉兒別過身去,望着已經微微泛亮的天際,半透的背影彷如身軀浸入了水中流動一般,格外令人血脈沸騰。
“不妨告訴你,你體內的魔毒只有我們赤魔聖壇能解。”藍玉兒輕輕地說道,“終有一rì,你會投身於我們的。”
這番話卻將陳如風驚得雙目瞠大,一時啞然。
我體內的魔毒,只有你們能解?
就是說,我不加入赤魔聖壇,就會死?
“還有,”藍玉兒拋了一白玉瓶子到陳如風手中,“這是我們赤魔聖壇的秘製聖藥,你那位——朋友雖然是身受重傷,不過有我們的這些聖藥在,只要不是經脈盡碎,什麼內傷都能治好的。”
“我不要你的恩惠。”陳如風不假思索地說道。
藍玉兒側過半邊臉來,“隨你便了,不過你的那位朋友再不施救的話,怕是華佗在世也都回天乏術了。”
話畢,藍玉兒一縱身跳起,消失在已經亮了半邊天的空中。
陳如風握緊了手中的白玉瓶子,牙關緊咬,最終還是打消了猶豫,將裡面的幾顆藥丸塞進了霹心晴的口中。
他望着霹心晴秀美的臉龐,滿心的疚意頓時將他整個人都籠罩着。
“你爲什麼要這麼傻啊?”陳如風輕聲地說道,情不自禁地將手滑過她的臉頰,卻沾來了一絲絲溼潤的感覺。
她的眼角,有淚。
周圍的飄浮旋轉的黑氣已經漸漸消弭不見了,第一束rì光照在了陳如風的背上。
只是,這根本不能帶給他一點溫煦的感覺。
他將霹心晴輕輕、小心地抱起,放在了他的懷中,似乎她只是在熟睡,陳如風任何過大的動作都會將她驚醒。
陳如風坐着,摟着她,把臉靠在了她的發端,閉上眼。他只感到他的心現在就如窒息一般,淌着一滴滴的血,這些血凝固成硬塊,堆積了在一起,沉重地壓在心房上。
“不值得的。”陳如風一隻手抓住了霹心晴的手,十指緊扣在一起,緩緩合上雙眼,似是要等待着她醒來的那一刻,二人一同張開眼。
或者說,他希望在他張開眼的那刻,她能用她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望着他,笑着敲一下他的鼻尖,罵他一聲“傻瓜”。
“傻瓜。”
這是夢中的聲音?
但是,這聲音並不遙遠,並不虛幻,十分實在。
驀地睜開了眼睛,霹心晴依偎在陳如風的懷中,深深地看着他,露出一抹笑容,睫毛一動一動。
彷彿從無底的晦暗深谷之中被拉上到蔚藍青碧的天空,從幾乎透不過氣到豁然開朗,如釋重負。
一股極度的喜悅涌上陳如風的心頭,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隨即加大了力度,將霹心晴緊緊地抱擁着,似乎只要他一鬆手點點,她就會立刻離他而去一般。
“傻瓜,你……你弄痛我了。”霹心晴開心地說道,她的雙手也將陳如風的腰環了起來,緊貼着陳如風的胸膛。
“對……對不起,我忘了你還有外傷……”陳如風手足無措地鬆開了手,這下輪到了霹心晴摟着他,死活都不肯放手了。
似乎就要這樣,賴在他的懷中一輩子。
“啊……想不到那些藥真的有用的啊,那媚尊說的倒是老實話啊,呵呵……”恢復了正常後,陳如風的脖子又開始發紅了。
但霹心晴卻已經什麼都不管,臉枕着他的胸膛,閉上眼,像是找到了世上最溫柔的枕頭,可以給她最安定的睡眠。
他們就像置身於世外之中,所有的顧慮、擔憂、煩惱,此刻都已經不能對他們構成任何sāo擾。
太陽緩緩爬升到天際中,這下的陽光終於是有了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