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打扮整齊,又忍不住回到穿衣鏡前面照了半天。
“這個裙子怎麼樣?”我問。
“襯着夫人的膚色是極好的。”青雪道。
“頭飾呢?”
“頭飾也很不錯,挺配夫人今天的這個髮式。”
“那……”又對着鏡子左左右右看了半晌“腰裡這個腰帶是不是顏色不太好?要不要換一條。”
“夫人想換哪條呢?”青雪一邊說,一邊將櫃門打開,裡面是幾十條精美的繡帶。各種顏色,各種花飾,上面那精美的刺繡件件都稱得上是精品。
對着腰帶看了半天,還是沒有動手挑。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張蒿忍不住發話了“不是說了要去園子裡看看的嗎?”
嘆了一口氣,回頭直視他們兩個:“我穿成這樣還算得體嗎?會不會有人笑話我?”
“怎麼會呢?”張蒿不免奇道“夫人今天的着裝很是得體啊。只是臉色蒼白了一些,要不要再上點胭脂?”
對着鏡子好好看了看自已“還是算了吧,上了胭脂,不定又被別人說是化了豔裝故意勾引……那個誰去呢……算了,就這樣吧,出去走走去。”
張蒿和青雪相視一笑,叫上侍兒,提了籃子,打着傘跟着我出了屋。
天氣的確很好,園子裡的花也開得甚爲美豔-------所以,園子裡的人也很多。
走上幾處就有點心虛,總覺得她們全都在看我。
過來幾個貴人給我施了禮,道:“夫人安好。”
“免禮。”垂下眼睛,低頭回禮。
幾位貴人相視一笑,掩着口退了下去。
一看見她們笑,我就心中一虛:,“她們在笑什麼呢?”
“想來沒笑什麼吧?”張蒿看着那幾個貴人的背影道“夫人認爲她們是在笑什麼呢?”
難不成又是在笑我被那個人給一晚上弄了八回?
唉……算了,想起來就心煩。
我皺着眉頭看了看那幾個人的背影,心裡又是一番憋屈。張蒿看出我的神色不佳,趕快將手往前一指道:“前面那個假山邊上一羣小姑娘們擠在一處幹什麼呢?”
青雪會意,趕快接口道:“這麼多人有說有笑的,想來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吧?”
青雪一頭說,一頭挽了我的手腕就向假山旁邊走過去。
湊過去站在她們身後打量了一眼,卻是幾個小姑娘用小手絹疊了小老鼠在打架。這麼簡單的遊戲,就把她們一個個笑得花枝亂顫的。
我站在她們身後看着聽着這些姑娘們如銀鈴般的笑聲,心下略緩了緩。卻突然聽得假山後面傳來兩個人對話的聲音,一個說:“唉,這麼大的動靜你怎麼會不知道啊?”
另一個說:“我哪知道啊,今天早上聽她們每個人都在說……”
這一個就笑了:“你啊,也真是後知後覺……大家全都聽到了,偏偏就你沒聽到……”
她們這兩個人是在說什麼呢?難道是在說我和那個人……
其中一個人又笑了:“你也知道,我向來不愛操心的嘛。”
“難得你不愛操心,這麼大的動靜,一個宮裡的人都知道了,你竟然還不知道,一直從戌時到天亮呢, 中間連停都沒停……”
果然是在說這個事兒啊?!這叫本宮怎麼忍得了?!
我氣得胸口一堵,對着假山後面厲聲問道:“是誰在那裡?在說什麼呢?!”
身邊的小姑娘們被驚了一跳,趕快一起倒身下拜,口稱鴻福。假山後面那兩個人也被驚了一嚇,趕快從假山後面繞出來,倒地便拜。
我衝着那兩個女子打量了一下,看打扮並不是位份很高的貴人,怎麼偏偏這麼愛嚼舌根啊?
那兩個女子看我虎着臉看她們,不由得嚇得臉都白了,“奴婢不知夫人駕道,一時怠慢了夫人,敬請恕罪。”
我冷哼一聲,盯着她們兩個問道:“你們兩個剛纔在說什麼呢?現在說來給本宮也聽聽?”
這兩個人白了臉,趕快又拜道:“夫人恕罪,只是些下人間的閒話而已。”
“閒話?”本宮可就冷笑了“本宮今天剛好就是想聽聽這些閒話呢,可說來與本宮也聽一聽?”
“這……”兩人互望了一眼。
過了半晌,還是其中一名大着膽子答道:“昨夜奴婢將衣服和牀單全都洗了,晾在院子裡,今天早上一看,全都掉在地上了。這一來,全都還要重洗……”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這和你們剛纔聊的話題有一毛錢關係嗎?
那婢子擡頭偷着看了我一眼,低下頭繼續道:“所以剛纔這名姐姐就罵我粗心,爲什麼睡得那麼死,明明昨天晚上好大的風,所有人都聽到了,偏我聽不到!活該我再全都重洗一次!”
“是嗎?那是什麼事情從戌時到天亮的啊?還好大動靜?”嘴裡這麼問着,不由得就紅了臉,滿肚子都是火氣!
“是颳風啊,”那婢子接口道“這位姐姐說,昨天晚上的風很大,從戌時一直刮到天亮才停,那麼大的動靜,怎麼偏偏婢子就沒有聽到……”
原來不是說的這個事兒啊,怪我多疑。
我呆了臉,又不好繼續發火又不好再問下去,站在那裡,紅着臉不知所措起來。
青雪看我尷尬,上前一步輕聲訓道:“大清早起來,閒談什麼風啊雨啊的?各宮裡的事情都忙完了嗎?你們幾個倒是有功夫在這裡閒扯了?還不趕快回去把宮裡的活兒都給做好了先?”
衆婢子得令,趕快全都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我站在原地憋得面色通紅。張蒿看了看我的臉色,知道我心下顧忌的到底是什麼,就又衝着青雪看了一眼。
青雪會意,上來挽了我的手道:“夫人,切莫吃心,饒她們這些下人有多少膽子,也斷然不敢非議夫人的。夫人今天的妝容也是得體得很,只管在這園子裡轉轉便是,哪個會敢說個什麼啊?”
我由着她挽了走向園內,卻聽得身後的亭子裡有人小聲說道:“你看看她那個腿,啊喲喲,根本就合不到一起去!”此話一出,卻聽得身後一陣竊笑。
他媽的,這又是說誰呢?!
我這一回頭正想開罵。
青雪趕快挽了挽我的手,緊張地向着張蒿看了一眼。
張蒿上前一步挎了我的手臂道:“夫人,切莫吃心,她們不是說你!”
我這心裡憋屈得直想大喊。
卻見閣子裡面閃出幾個人來,見了我納頭便拜道:“給夫人請安,夫人安好!”
“你們幾個在這兒……做什麼呢?”青雪先一步開口問道。
那幾個美姬微微一笑:“掌習嬤嬤昨天教了一段曲子,我們幾個正在這裡練習呢。”
真的是在習舞嗎?我心下依然狐疑。
青雪看了看我的臉色,趕快搶着又問了一句:“你們剛纔是在說誰呢?誰的腿是……怎麼了?”
那幾個美姬聽聞此言都掩口一笑:“我們幾個剛纔在說新來的舞姬芳兒,下蹲的時侯總是腿並不到一起……”
“誰說我並不到一起去的?”身後貌似那個叫芳兒的一下子紅了臉“人家只是蹲下去的時侯,腿略分了一點點而已。”
原來是說這個姑娘的啊?我瞥了那個叫芳兒的一眼,只見她面紅耳赤,神色很是尷尬。
看來又是我多心了。
我掩了口乾咳一聲,道:“都退下吧……”
衆舞姬得令,全都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我紅着臉又站了半晌,實在沒有勇氣再往前走了,總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着我,嘲笑我。猶豫了半晌,心下想着還是回清和宮吧。
挽了青雪的手想要往回走。
卻聽得遠處有人一聲招呼:“玉兒妹妹,好久不見啊!”
擡頭一看卻是柳豔和洛英兩個,遠遠地甜笑着走了過來,一把拉了我的手,一左一右各自施禮。
柳豔先來挽了我的左臂輕聲笑道:“妹妹啊,此一番我們可是有好久沒有見面了呀,最近您都在忙些什麼啊?”
洛英一把挽了我的右臂呵呵一笑:“好久沒有見到妹妹你了,你這氣色不錯的啊。”
我本想着抽身回去,卻被她們這麼挽着也不好抽手,何況這兩個女人一直把我當自己家熟人從來不跟我客套,我這冷着臉低了頭只由着她們兩個這麼扯着就往園子裡走。
“前陣子啊,姐姐聽說你被禁足了,還真真是爲你操心了好久呢,本想差人去清和宮裡看看你,一來啊,這陛下不許,說是不準人前去探望,以免擾了您的清靜,二來啊……”柳豔眼波一轉,輕聲道“二來,姐姐私下裡想着,陛下向來是最痛愛妹妹的,這一番如此做,怕是您二人有了別的好玩兒的心思了?”
一聽她提那個人,就忍不住胸口又是一熱,捂着嘴,又想吐。
這二人被我的樣子驚了一跳,洛英瞪着大眼睛開口就問:“妹妹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有了身子了?”
柳豔趕快瞪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要說話,又趕快撫了我的手道:“啊喲,妹妹啊,無論如何,您現在已經被解了禁足了……這樣四下裡走走可是最好的……啊喲,那邊怎麼那麼多人啊,我們可也過去看看……唉,你看那個是郭**不是?”
洛英伸長了脖子一陣打量,不由笑道:“還真是她,前陣子聽說她不太舒服,今天怎麼又出來了?啊喲……看那樣子,倒象是又瘦了一些呢……”
兩個人一見這位老相識,也不管我愛不愛去,直接把我的手一挽扯着就向着那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