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丘川省城,都快晚上十點了。他歉意地對在樓下等着的薛韻詩說,對不起哈,老婆。她笑着說,語嫣都睡着了,一直惦記着她的大兔子呢。他舉了舉手裡比女兒還高的雪白布兔子說,這兒呢。
韻詩媽趕緊從廚房端出幾個菜,說道,仁熙,過來陪妹弟喝幾杯。薛仁熙放下手機,站起來說,是,我的媽,女婿就是好。羅幽蘭親暱地打了他一下,笑着說,快去嘛,話這麼多。
寧致遠望着眼前的一瓶醬香酒,打趣道,我這個鄉幹部能喝着酒,真是過年吶。薛仁熙接過話,喲,你小子洗刷起我來了嗦,纔去幾天鄉鎮,就這麼油嘴滑舌了,老二你也不管管。薛韻詩趴在他哥身上,親熱地說,人家說的老實話呀。韻詩爸走過來坐下,說道,老太婆,給我拿副碗筷唄,我也陪致遠喝點。薛韻詩就哈哈哈地笑起來,說道,剛纔晚飯老爸沒得到酒喝呢,我去給你拿。說完,飛快跑進廚房。
吵鬧中,一個小身影從客房裡走出來,抹着眼睛,奶聲問道,我爸回來沒得?寧致遠趕緊過去一把抱起來,舉過頭頂,大聲喊道,我的乖幺兒,爸爸回來囉。語嫣咯咯咯地笑着,聲音特別清脆甘甜。爸爸,我的大白兔呢?接過薛韻詩遞過來的大白兔,小傢伙飛快地跑到韻詩媽面前,仰着頭說,外婆,我爸買的大白兔,跟語嫣一樣乖呢。韻詩媽笑着回道,是呀,一樣乖。羅幽蘭搶過大白兔,說,給哥哥。小傢伙急得直嚷,哥哥睡了,明天給他,今天陪我。說着,追着舅媽滿屋跑。屋裡一片歡笑聲。
薛仁熙喝了一口酒,說道,致遠,還是來省級機關吧,兩地分居也不是辦法呢。寧致遠笑道,哥,我還是在下面幹吧,基層也有可取之處的,況且我一箇中專生,省級機關一般都是研究生、博士生的,我來了也只有吃癟。羅幽蘭接過話說,致遠說的有道理,別看我那小單位,這幾年進的人都是研究生。韻詩爸緩緩說道,基層也有一片天地的,老大你多支持致遠。薛仁熙點點頭,說道,行吧。
薛韻詩揪住哥的耳朵,撒嬌着,我的哥呢,你都副廳長了,位高權重的,該幫幫你妹弟了。薛仁熙打開妹妹的手,淡淡地說,還是原來那裡管用啊。說完,用眼睛看着他爸。韻詩爸正色道,過兩年再說吧,關鍵時候我再找你姜叔叔吧。薛仁熙點點頭,和寧致遠喝起酒來。
晚上,趟在牀上,寧致遠一邊輕撫女兒細發,一邊不經意地問道,老婆,姜叔叔是怎麼回事?她回道,好像是爸戰友,現在京城任什麼副部長,明天我問問?他回道,算了,別問。她理了理被子,關了燈。他手摸過去,抓住柔軟不放。她柔聲道,明天回家吧,哥哥家呢。他用力抓了一把,她哼了哼,吐一句,色鬼。
第二天,他帶着妻女來到媽媽家,哥姐兩家人都在,見到語嫣歡喜得不得了。寧致遠坐在沙發上,問姐夫情況如何?康木城回道,最近公司沒活幹呢。寧致遠說道,要不到嶽州做事,我以前在開發區幹過,認識一些建築公司老總呢。康木城摸摸頭說,看你姐的意見吧。寧靜接過話說,要得呀,反正老三在嶽州,週末就一起回丘川,一天在家耍起,家裡開支惱火得很呢。寧致遠回道,節後我聯繫一下,等我消息。
寧秋水說道,老三,商量個事,媽媽身體越來越差,省醫院診斷檢查說是腦梗呢,醫生說嚴重的話就認不到人了。寧致遠一聽有些急了,那容易走失呀?省城這麼大。寧秋水回道,就是呀。寧致遠說,那就回嶽州吧,反正韻詩二小那房子空起的,我也很少回去住。
作爲七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人,到而立之年上有老下有小,肩上扛起生活的責任,不管多艱辛,一步都不能滑倒,一刻也不能停歇。他想起書上的一句話,沒有父親撐傘的孩子,只能在風雨裡奔跑。看到一家人其樂融融,他開始想念父親。
回到自家出租屋,寧致遠忙活着做飯餐。平時自己很少在家,有時間定要做些好吃的。他細緻地颳去魚腹內黑膜,這東西煮起腥味語嫣特討厭,然後將魚肉片打成均勻薄片,放入一個雞蛋,反覆揉搓後倒少許鹽和料酒,繼續反覆捶打,再放適量紅薯澱粉,逆時針攪拌直到上漿。開火燒油七成溫度時,加入酸菜炒幹,倒入開水熬出濃湯,再關火一片片地放入魚片,燙熟後再開火燒開,一盆香氣四溢的酸菜魚片就做好了。
薛韻詩端着魚片追着喂語嫣,小傢伙滿屋跑,不時回頭吃一口,邊嚼着邊說,爸爸煮得好吃。見女兒吃得香,他點燃一支菸,遂開始爲妻子做起紅燒鴨子來。
他把砍成小坨的鴨肉反覆清洗出血水,冷水下鍋煮出學沫,倒出來清洗乾淨並瀝乾水分,鍋中燒油八成油溫倒入鴨塊,炒至金黃色放適量郫縣豆瓣,炒出紅油倒入少許料酒,鍋裡頓時響起啪啪聲,再丟進一把辣椒、花椒、姜蒜、冰糖,配料香味起來時,倒入一瓶啤酒,加入開水直至淹沒食材,倒入少許老抽、生抽、耗油和雞精,蓋上鍋蓋大火燒開轉成小夥慢燉。半個小時後,再倒入二荊條和生薑絲,燜十分鐘就開大火收汁。
菜上桌的時候,語嫣也吃飽了,自個兒鑽進玩具堆裡耍起來。薛韻詩夾過來一塊鴨肉說道,老公,你也吃,真香啊。他笑着說,你多吃點,現在很少給你娘倆做飯呢。她兩眼含情回道,有心就好啦。他心裡盪漾開來,小聲說道,昨晚未盡事宜該兌現了吧。她轉頭看一眼女兒,悄聲說道,鬼精得很呢,小心點。
他爭着洗碗,心慌火燎的,她打了一下,笑着去小臥室給女兒講故事。這時電話響起,他看了看號碼,接通問道,良才什麼事啊?李良才先拜了年,才說道,江書記說,就免去朱雄的民政辦主任職務,調計生辦主任,江長城接任民政辦主任,讓我徵求你意見,這麼處理如何。他回道,按書記定的辦吧。他心裡飄過一個疑問,江國順不親自打電話是什麼意思呢。
薛韻詩產後除腰粗了些外,其他地方更加迷人,他忘情地耕耘着,直到自己力不從心爲止。癱倒在一旁,他多想抽支菸,俗話說,事後一支菸,勝似活神仙,想到這裡不由得嘿嘿地笑起來。她掐了他一下,然後拱在懷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