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我翩翩倒倒的來到了一個陌生荒蕪的村莊,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戲臺上,我就看見一個濃妝淡漠的女子在那裡一遍又一遍的唱着牡丹亭,她的歌聲婉轉悠揚,悽美動人。這一切在被冷冷的月光滌盪之後,又呈現出如仙如幻般的詩意,讓人心好生憐惜。
我緩緩的走到了她的身前,她那長長的水袖不時的在我的眼前擺動,之中還散發着一種微瀾之芷的香味。我已然被這種柔美如畫身蘊所吸引和打動。
我無力的爬上臺子,匍匐在她的腳下,而她卻依舊投入的歌唱,似乎達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一夢初生到人間,心存夢幻皆苦難,尋來尋去夢尋遍,大夢歸覺誰人伴?大夢歸覺誰人伴?
聲音很細膩,音調拉得長長的,就像從天空抹過的一片虹。
她跪在我的身前,用雙手輕輕的撫摸着我的臉龐,淚水如流星般垂落,在她的心裡,是否也是有着和我相同的傷。
“大夢歸覺誰人伴。”
好讓人心碎的一句唱詞,不是任何人都能明白這種孤獨和寂寞,這句話正翻轉了我內心的苦痛,是我人生的完美寫照。
“公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今晚,就讓奴家爲侍奉你左右吧。”
她要爲我寬衣,卻被我抓住了右手。
“你我素未謀面,我也一身女兒裝扮,何以知道我是男兒身?”
她微微的笑道。
“人生如夢,何必執着,只有放下才能得到自在與解脫,而是與非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我伸手去撫摸了她的容顏,竟然會產生一種由衷的親切感,這種親切感就像是找到了曾經的自己,又好像是在闊別在很多年以後,再次相逢聚首,那是一種莫名的迴歸,我心動了。
一陣刺眼的光將我帶出了溫存的夢幻,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發現我的四周早已是空無一人,而昨晚的那個戲子現今也不知去向,我的心中難免會有着一絲的失落感。
我拉了拉頭髮,卻發現一個令人恐慌是現實,我的頭髮,變成藍色了。
草無雙曾說過,只有我和花仙子交合以後,才能取回各自那份被封存已久的力量,而我的頭髮今天無緣無故的變成了藍色,那隻能說明屬於我的那份最後力量已然被完全的解開。
姐姐?難道昨晚的那個女人是姐姐。我發瘋一般的向四周飛去,像一個失去靈魂的人,已然不能自已。
在一條河邊,我發現了那個戲子,她正在緩緩的擦去自己臉上的粉妝。
“爲什麼,爲什麼連你也要騙我,我一直都那麼相信你,都那麼無怨無悔的愛着你,你……我好恨你!”
她轉過身來,露出一半還未卸妝的臉,微微的笑了,笑得好詭異,笑得好痛苦。
“我終究過不了自己心裡的坎,你就當我們從來也沒有認識過吧,現在我們都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剩下都就只有我們各自所要肩負的責任,還有不可抗拒的命運,在下一個月圓之夜,我希望你不要再手下留情了。”
我的心裡除了恨,已經什麼也沒有了。
“不用等下一個月圓之夜了,今天我們就了斷這一切吧,我殺了你之後,就會讓九花圃園那個一直困擾你的枷鎖陪着你一起消失在這個世界。”
“黃丹,滄海一脈,改,白丹,乾坤聖手。紅丹,春山墓劍。”
我閉上眼睛,分身已一手重擊打穿了姐姐的胸口,之後是無數的花影盛開在我們的身邊,姐姐已然不能動彈絲毫。
“天一,姐姐能死在你的手裡,也是姐姐最好的歸屬,姐姐真的好累。”
姐姐帶血的手輕輕的撫摸着我的面龐,而我冷漠的臉上悄悄的劃過了一絲淚痕。
我的右手重重的一動,姐姐體內的內丹就在一瞬間破碎成點點的白光,漸漸的,姐姐的身體開始傾斜,而我也緩緩的收回了自己滿是鮮血的右手,花仙子,最終還是被月神,給殺掉了。
我悲痛的叫喊震盪了整個湖面。而隨之所激起的湖水就是爲姐姐飄蕩的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