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的前一夜, 我興奮地一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耳邊只聽到更夫的報更聲。影炎卻睡的很香,最後我實在忍不住, 搖醒他:“影炎, 影炎!”
影炎睡眼惺忪地睜開眼嘟囔道:“什麼時辰了?”
“好像剛過丑時。”
“那不是還早嘛, 乖!我抱你再睡會兒。”影炎把我摟進懷裡。
“影炎, 我睡不着, 你怎麼一點也不興奮啊!”我問。
影炎淡淡地笑了:“怎麼會不興奮呢,不過我的睡眠向來不受任何事的影響。月兒一興奮就睡不着嗎?”
“也不是!這好像是我第二次興奮得睡不着!”想到大婚前那晚我也如今天這般睡不踏實。嘴角忍不住揚起。
“噢?頭一次是大婚前那天吧!”影炎促狹地望着我笑。
見我吃驚地瞪大眼望着他,他笑了, 我只覺得今天他的笑分外的□□:“朕只是登基月兒就興奮得睡不着,那嫁給朕豈不是更讓月兒興奮嗎!”
“你很得意?”我斜睨他。
影炎緊緊地摟住我:“不是得意, 是感動!月兒, 此生朕絕不負你。”
被我這麼一吵, 影炎也毫無睡意,只好早早的陪我起牀, 試穿禮服。等到宮女們進來時,我跟影炎已經穿戴整齊了。
登基大典真是氣勢恢宏,影炎牽着我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上祭臺。下面跪着黑壓壓地一片,心跳得好快, 經歷了這麼多苦難, 影炎終於站在了最高處。我的眼中噙滿淚水, 影炎拉了拉我的手, 低語道:“怎麼啦?爲什麼哭?”
“別管我, 我這是喜極而泣!影炎,這天下終於是你的了!”我壓低聲音答道。
影炎的嘴角、眉梢全是笑意:“是我們倆的!朕說過, 朕的一切只有跟你分享纔有意義!”我知道此時的影炎是作爲一個帝王在向我承諾。
行過大典後。影炎帶我到了皇陵,這次他長跪在他母妃面前,讓丁公公宣召,追封冷梅爲“懿德太后”,我知道影炎心裡這麼多年的疙瘩總算是放下了。
即位後影炎命關敬文任左相、爹仍任右相、其餘官員仍各司其職。他還將高太后厚葬在了他們高氏祖墳內。而錢嗣源是跟他表弟高季晨匯合了,在朔陽一帶稱王。影炎命東鑫及我大哥邱章領兵討伐去了。
因爲雲兒剛懷孕,正需要夫君在身邊照顧,本來我也不希望大哥去出征。我跟影炎說時他也答應了。誰知邱章殿前再三請纓,我只好勸雲兒:“好男兒志在四方,雲兒你不該拖大哥的後腿。”雲兒傷心一番也只好作罷。強顏歡笑地送邱章出征。
我居住的宮殿叫鳳儀宮,從魏朝起就一直是歷代皇后居住的宮殿,整座宮殿以香木爲棟檬,以杏木作樑柱,門扉上有金色的花紋,門面有玉飾,椽端上以璧爲柱,窗爲青色,殿階爲紅色。殿前左爲斜坡,以供車碾上下,右爲臺階,供人拾級。黃金製作的壁帶,間以珍奇的玉石,清風襲來,發出玲瓏的聲響。鳳儀宮內有五個主殿,根據四季及不同的需要劃分爲,春秋居住的宣室殿、夏天居住的有納涼清涼閣的麒麟殿、冬天居住的有溫室取暖的承明殿、武臺殿是書房、鳳凰殿是會客廳。另還有壽成、永延、玉堂、壽安、平就、宣德、東明、飛羽、釣弋、通光、曲臺、白虎等殿閣。真沒想到這大名皇宮這麼大,光一個鳳儀宮就有這麼多殿閣。我們兩個人哪住的了這麼大個宮殿。
我跟影炎說時,影炎笑道:“哪是我們兩個人住的,以後我們的孩子會把它住滿的!”
我扳着手指算着宮殿的個數,除了我們現在平時居住的五大殿,光正式的寢宮就足足有十五間:“天!影炎,你不會要我生這麼多吧!”
影炎曖昧地笑了:“你不給朕生,難道讓朕找別人?”
我笑着推他:“去吧去吧!誰稀罕啊。”
“真不希罕?那朕跟她們生下孩子後帶回風儀宮,月兒幫我養?”影炎邪邪地望着我笑。
“錢煜祺!你也欺人太甚了吧!還要我幫你養你跟別人生的孩子!”我故意瞪着他。
“這本來就是皇后的職責。”影炎居然一本正經地應道。
心咯噔一下,他這是說正經的?我早知道作爲皇上納妃是遲早的事,就算影炎不想這麼做,那些朝臣也會逼着他這麼做的。他們還美其名曰‘爲皇家開枝散葉’。
想到這兒我不悅地站起身,取下頭上影炎親手爲我插上的象徵皇后地位的龍鳳呈祥鳳釵扔到他身上:“去你的皇后職責!我不幹了還不行嗎?”
影炎從背後抱住我:“真惱了?逗你呢!脾氣這麼大!唉,都是朕寵的,月兒,你說朕這算不算自作自受啊?”我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他把我轉過來,爲我插上鳳釵笑呵呵地說:“月兒生氣時小臉緋紅,迷死人了!看來以後得多欺負欺負你,纔可以經常看見這迷人的神情。”
我不顧自己的大肚子,撲過去作勢掐住他的脖子:“我殺了你。看你還欺不欺負我。”
“月兒,弒君可是死罪啊!”影炎摟住我,好聽的笑聲傳遍了整個宮殿。
這種快樂的日子,真的很短暫。因爲錢嗣源這幾年的不作爲,現在的山河可謂是百廢待興。影炎剛剛即位,千頭萬緒,每天都忙到很晚。現在擺在影炎面前的有二大難題,一是各諸候王手上都重兵在握,各自爲政,急需統一管理;二是經過多年的征戰,加上錢嗣源的肆意揮霍,現在的國庫十分空虛。雖然有先帝留下來的白雲宮內的資金充裕國庫,可畢竟是杯水車薪,解決不了多少問題。
而我這個皇后也不比影炎空多少,不僅要管宮裡的日常事物,影炎還將錢嗣源的那些嬪妃的安排也交給了我。幸好丁公公從皇陵調回來任大內總管,幫我一起整頓後宮。我將錢嗣源的那些嬪妃分爲兩類,那些未獲榮寵的嬪妃全部解散回孃家;因爲錢嗣源不近女色,所以得到寵幸的嬪妃並不多也就七、八個重臣之女或之妹,而誕下皇嗣的只有應貴妃一人。按照我的想法也想放她們回孃家,可丁公公說這不僅不和祖制,那些嬪妃回到孃家也未必有好日子過。爹孃在的還好些,爹孃不在的還不如讓她長伴青燈!
我將她們幾個集中在一起,告訴她們有兩個選擇,一是去雲恩寺削髮爲尼;二是跟隨她們父兄回府。讓她們三天後給我回音。
我的這個舉動在朝野上下引起譁然。按照慣例,無論有無榮寵,如果是先帝的嬪妃自然是全部削髮爲尼;如果是前朝的嬪妃,要麼賜予功臣爲妾、要麼就殺掉。那些未得榮寵的嬪妃我讓她們回府也就算了。可像我這樣處置已獲榮寵的嬪妃真是前所未見。
影炎卻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在他的支持下,除了翟貴嬪、趙才人請求到雲恩寺出家外,其他幾個嬪妃都被他們孃家接回。應貴妃因剛生下小公主仍允許她在卓漪宮靜養。等到滿月後,再由應御史接回御史府。
因爲錢嗣源的後宮充裕,又喜歡排場,所以宮女極多,按祖制那些宮女只有到了二十五歲以後纔可以遣送出宮,再行嫁人,這個年紀在他們古人眼裡早是老姑娘了,所以民間哪家閨女被宮裡招爲宮女都視爲災難。現在宮裡正經主子只有我跟影炎兩個人,也用不了這麼多宮女,加上宮女一多,開銷太大。我跟影炎商量後,決定將現有的宮女裁減一半,並定下規矩,從即日起宮女服役滿5年或年滿二十即可申請出宮。
除了這些,宮裡的那些瑣事,如每個宮殿的開銷啦、甚至影炎每日吃了什麼,出了幾次恭,事無鉅細都有太監一一記錄在冊,然後交到我手上,要我親自籤批後再還給丁公公。每天我都忙的焦頭爛額,搞得我跟影炎都好久沒正經說過話了。
忙了一段時間我也看出了一些端倪。現在宮裡沒有其他娘娘,除了我跟影炎居住的鳳儀宮、御膳房及御書房等幾個外殿的開銷是每日必需支出的,其它宮殿其實只需要清掃、看護就行了,按理根本不需要什麼開銷,可各宮的主管還是每日報開銷給我。
我讓敬事房把歷年各宮的開銷記錄呈給我,根據這份資料,我把那些不必要的支出除去,計算出我們幾個主殿每月所需的正常開銷金額。一算後我才發現這宮裡的碩鼠也太多了,大周朝的國庫不空虛纔怪呢!
算好這一切我把各宮主事的叫來,告訴他們,從今日起,從我這鳳儀宮開始每個宮殿每月日常開銷都有定額,每月月初將這筆銀兩發放到各宮主事手裡由他們支配。有剩餘的各管事自己留用不必交官裡。不夠用的如是日常開支以外有突發情況的,我將歷年發生過的這類情況都列了冊,冊子上的這些項目都可以直接向官裡支取銀兩,沒在冊子上的項目必須說明理由,如無正當理由,當月可以賒賬,下個月從日常開銷中扣除。
那些沒主子居住的宮殿由敬事房統一安排人員定時打掃、看護,不得再向官裡支取開銷。各宮殿的具體事務也不必事事都報我這兒,先報到丁公公及我的奶孃吳嬤嬤這兒,小事就由丁公公及吳嬤嬤商量着辦,重要的事再報到我這兒。這樣一來我就有大量的時間空出來了。
這天傍晚影炎早早就回來了,陪我在御花園散步,我們在涼亭內坐下,他細心地剝着葡萄皮,丁公公想接手,影炎推開他的手:“朕自己來。”然後他一個一個地喂進我的口中。
因爲懷孕我的牙齒全浮起來了,剛吃了幾個,我就搖頭:“不要,牙齒都酸倒了。”
影炎拿起一個李子,小心的咬了一口皺了皺眉吃了,再拿起一個,一連幾個都是如此,最後影炎點了點頭,“這個甜!”然後將他剛咬過的一小口的李子送進我的口中。饒是見慣大場面的丁公公,也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我的臉有些紅,這些本是我們夫妻之間的閨趣,可現在他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做就顯得太……,見我不自在,影炎揮退身邊的人。
我邊吃邊笑:“影炎,要是被那些朝臣看見你爲我嘗李子,更要說我妖媚惑主了。”
我這話是有所指的,我知道以應採兒的爹,御史大夫爲首的一幫朝臣多次進諫影炎讓他納妃,都被影炎婉拒。一次實在被他們逼得沒轍了,影炎在朝堂上當衆宣佈:“這是朕的家務事,於衆卿何干?今天朕就明白地告訴諸卿,朕的後宮就是皇后,皇后就是朕的整個後宮。以後此事勿再議了。衆卿還是將精力放在國事中吧!”
誰知第二天應御史居然提出告老還鄉,影炎當朝應允,任命張楓震爲御史大夫。應御史本想擺擺架子的,沒想到影炎這麼爽快地就答應了。這些股骨老臣太不瞭解影炎,影炎這個人可以勸、可以諫,卻不能威脅。像應御史這麼做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從那以後,那些朝臣的確沒有再提起此事。不過背後他們都在議論我妖媚惑主,他們的皇上從小不近女色,這是人人都知道的,誰知道被我這個並不算是美若天仙的女子迷惑成這樣,不是我有狐媚功夫又能有什麼解釋?
影炎呵呵一笑:“本來就是妖媚惑主嘛!不過朕甘之如飴。”
我白他一眼,整個人貼到他身上:“反正已經是這個名聲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影炎摟住我笑得更開心了:“月兒不是要爲夫在御花園就要了你吧!”
“你倒是想啊!我是讓你抱我回鳳儀宮呢!”我爬到他身上說。
影炎做昏倒狀:“不是吧!月兒可知道這幾個月你重了多少?”
我故作可憐地撫着肚子柔聲說:“兒子,你爹嫌我們母子呢!”影炎也笑着把手放到我的腹部,我兒子很配合的踢了他一腳。
“我只找你算帳,都是你挑撥我們父子關係!”影炎一把抱起我,運氣輕功飛了起來。
我呵呵地大笑起來:“你講不講理啊!鬥不過兒子就來找我麻煩!……哈哈!快點!再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