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46

就在遲朝趕往警察局時, 機場發生的事早就被路過的網友錄下發到了網上,熱搜一度爆炸。微博上有不少的人都在討論着這個被挾持的小姐姐居然這麼淡定,還有後續的視頻被其他網友錄了下來, 網上的討論熱度久久不降。

而淮城市中心的一個錄影棚內, 工作人員正忙碌着。年輕的場控在不斷地指揮着現場運作, 這個不大的錄影棚內, 正準備拍攝一個舞蹈視頻。被佈置成水墨畫般的舞臺四周被攝像機圍了一圈, 亮堂的白熾燈打在舞臺中心,正等待着主人公的上場。

“小鄧,你那個燈光亮度可以調低一點。”

“小陳, 舞臺上面的水池你放了水沒有?”

“放了,放了。”

一切工作都在正常運行着, 在休息室待機的女孩束起長長的馬尾, 細眉被勾勒出鋒利的形狀, 柔和的長相因爲妝容的影響,瞬間英氣了起來。穿上定製的服裝, 平整的水袖,寬大的裙襬,水墨的配色,走動之間,裙襬晃動, 隱約能看見裙下優越的身姿。

“冬東, 要準備上舞臺咯。”場外的工作人員走進休息室, 提醒坐在沙發上的女孩。

冬東握着手機, 指尖在上面划動着。寬大的屏幕上停留在了微博熱搜, 而頁面正是剛纔發生的事。

【女子在機場遭挾持】

短短的十幾秒被轉發了好幾萬,冬東點進去一看, 發現被挾持的人竟然是遲朝。這人出國了五年,回來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冬東當即撥通了遲朝的電話,嘟嘟了好幾聲才別接了起來。

“喂,你好。”

冬東拽着裙襬走向攝影棚,小聲質問:“你怎麼回事啊?一回來就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有沒有受傷?”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遲朝人還在警察局,哪裡有空看什麼微博熱搜。“是不是周暮臨告訴你的?”

冬東皺着眉,不懂她怎麼就扯到了周暮臨身上:“我在微博上面看到你被劫持的視頻,估計現在全中國上網的人都知道你被劫持了好嗎?!還有,回來怎麼不跟我說?而且,你怎麼會算到周暮臨頭上?你剛纔和他見面了?”

冬東的問題犀利且一針見血,遲朝太陽穴突突突地發疼:“我現在還沒空給你解釋,晚點再說行嗎?”

“冬東,要過來待機咯。”場邊的工作人員催促道。

冬東點頭,應了一聲:“來了。”

“我今晚再找你算賬。”掛電話前,冬東還不忘恐嚇遲朝。

掛斷電話,冬東把手機丟給工作人員,自己提着裙襬踏入舞臺。赤腳進入水池,微微側腰擺出準備的姿勢。

“冬東你準備好就開始啊。”導演坐在監視器前,認真地盯着屏幕看。“action!”

導演的一聲令下,四臺攝像機,一臺搖臂同時運轉,悠揚的古箏聲從音響裡傳出,水池中的女孩伴隨着柔和的曲調漸漸開始舞蹈。

輕柔的身姿隨着音樂擺動,簡單的一個單腳站定旋轉動作,冬東卻做得格外小心,但面上依舊是那副柔和,嘴角微翹的表情。

坐在監視器前的導演不斷地點頭,這個舞蹈演員確實可以。基本功不錯,連表情都管理得非常得當。他錄了這麼多視頻,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有靈氣的姑娘,不僅眼神有戲,連擡眸閉眼之際,都在宣泄着心情。

柔和的音樂漸漸進入高.潮,鏡中的身姿也跟着變得有力起來。寬大的水袖被舞動着,冬東腳下動作不停,輕薄的裙襬在空中飛揚,那束颯爽的黑髮如一把利劍,刺穿了這輕輕的舞姿。

這個舞蹈是以花木蘭爲主題,前面輕柔的曲調就是在述說着還是女兒身的花木蘭,那時候的小姑娘應該是愛笑的,活潑的。等到音樂進入急促的中段,訴說的是花木蘭被迫從軍,上場英勇殺敵的心情。那時候小姑娘已經長大成人,英氣的眉眼,乾脆果敢的舞姿,充滿堅定的眼神。

音樂接近尾聲,水池中央的女孩右手以水袖爲劍,甩出一道弧線。左腿擡起保持平衡,以一個“T”字結束了正常表演。

“跳得太好了!”導演激動地站了起來,鼓掌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冬東收回手腳,站定朝四周屈身道謝:“大家辛苦了。”

走到導演面前,冬東帶着笑意看剛纔的重播。作爲一個剛出道一年的舞者,她的舞姿並不算優越,幸好在大三大四階段,有去當dancer吸取舞臺經驗,工作起來才能得心應手。

“冬東,你這舞可以啊。”導演和她握了握手,欣賞道。

冬東微笑着,和導演打官腔:“導演,你過譽了。我就是盡本分。”

“你這次舞蹈播出,估計能圈不少粉。以後要是還有這樣的機會,我肯定先考慮你。”這個導演很喜歡挖掘新人,也多虧了他冬東纔有這麼一次機會。

冬東心裡還想着遲朝的事,也不跟導演他們打哈哈了,客氣幾句就提出要離開。導演看她一臉着急,也不留了:“有空一起吃飯啊。”

“行。”遲朝點了點頭,跟工作人員要回自己的手機,回到休息室把衣服換下,這才離開攝影棚。

夜幕降臨,夏日的黃昏比往常還要來得晚。遲朝從警察局折騰完,金琴和遲饒平兩人早就在警局外面等着了。看到一年沒見的女兒從警局出來,衣服上還染了一大塊血跡,把兩人嚇在了原地。

“爸爸,媽媽。”遲朝折騰了一天,看到父母二人站在警局外等她,眼淚當即就下來了,委屈巴巴地求抱抱。

金琴拍着她的背,心疼極了:“你怎麼回來還遇上這種事啊?”

女兒的情況,二老還是在網上知道的。當得知消息的時候,金琴差點暈了過去,還要說無人員傷亡這才安心下來。

遲朝吸着鼻子,眼睛紅紅的給兩人簡單說了一下過程。

“我這傷口不深,就是白衣服上面沾了血看起來有點嚇人。”遲朝止住眼淚,跟着二老上車。

遲饒平到底還是穩重些:“你要是覺得那裡不舒服就跟爸爸說,知道嗎?”

他這個女兒十八歲之前都是嬌滴滴的,受不得一點委屈。高考完之後突然提出要到國外留學,折騰了這麼多年纔回國,剛看她人都瘦了不少,下巴也尖了不少。

“回去媽媽給你熬湯,你就好好休息一下。牀上用品給你換過了,房間也打掃了一遍,你直接回去休息就成了。”金琴坐在副駕駛,轉頭對坐在後坐的遲朝說道。

遲朝點了點頭,嗲嗲地回答:“知道了媽媽,媽媽最好了!”

一家三口回到家,遲朝率先進門。回到熟悉的環境,遲朝覺得有些陌生。庭院還是老樣子,但種植工具變了,還多了兩把鏟子。家裡的擺設還是一如既往,但小擺設也增添了不少。這麼一對比,遲朝這才發現,原來她真的離開很久了。

遲饒平替她把行李箱搬到房間,叮囑她先休息,等會吃完飯的時候再叫她。

遲朝倒在牀上,剛扯過一個抱枕塞進自己懷裡,手機便響了起來。

看了一眼手機,冬東二字在屏幕上正歡快地跳動着。

遲朝劃開接聽鍵,點開擴音,聲音有些疲憊:“怎麼了?”

“你現在人在哪裡,剛纔我問你那些問題,你現在有空回答了吧?”冬東站在路邊,扎着一個丸子頭,揹着帆布袋,活脫像個大學生。

遲朝嘆了一口氣,要來的總歸要來的,只能長話短說地把今天經歷說了一遍。

“所以說你機場的時候遇到周暮臨了,他現在成了一個軍官?”冬東不敢相信他們當年的年級第一的人沒去爲國家添磚加瓦,反而保衛邊疆去了?

“應該是吧。”遲朝也不確定,但聽那人說回去打報告,而且當年他也確實有提及去考國防的事。

冬東被這消息轟炸了一輪,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你現在回國之後就不會再去國外了吧?”

遲朝搖頭,說:“不回去了,我打算在這邊找個同聲傳譯的工作,等拼命幹了幾年之後我就不幹了,然後抱着我爸的大腿繼承家業吧。”

“可以啊遲朝同學,你這個計劃很有理想,很遠大。”冬東打趣道。

兩人已經很久沒見面了,乾脆約了明天出門見一次,有什麼事明天再聊。

*

是夜,趕回基地的周暮臨和強子兩人來到許文庭的辦公室。

許文庭坐在辦公桌前,目光銳利地看向周暮臨。敲了敲桌子表情嚴肅:“解釋一下今天怎麼回事,是不是把以前我教你的事全忘到後腦勺去了?”

“報告教官,沒有。”周暮臨站得筆挺,中氣十足地回答。

“那你給我解釋一下,今天要衝去救人,沒聽指揮,還把嫌疑人揍成豬頭是怎麼回事?”許文庭真想給這臭小子一腳,明明不對勁還給他嘴硬。

周暮臨硬着脖子,就是不願多說。強子站在一邊看着直冒汗,周暮臨這麼剛,真怕教官等會罰他們去負重越野五十公里。

“報告教官,周暮臨同志今天着急是因爲那個女孩是他女朋友,心裡着急。”周暮臨不說,強子只能給他瞎編一個理由,說話之際還不忘給他打眼色。

“是不是這回事?”許文庭掃了兩人一眼,還真氣笑了。

周暮臨撇了強子一眼,有些不樂意地接話:“是前女友。”

“……”

操!還真是有關係?強子被嚇得眼睛都瞪圓了。

許文庭準備好罵人的話全因爲一句前女友憋在了喉嚨,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

“你這小子,可以啊。”許文庭笑着說,“去給我五十個俯臥撐,下次再因爲感情衝昏頭腦就等着被記過吧。”

要不是看在周暮臨各項條件都不錯的份上,許文庭早就讓他滾蛋了。

這刺頭,還真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