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空下,邀月山莊也漸漸平靜下來了。走廊上的幾盞燈籠亮着,夜風來襲時,裡面的燈芯被吹得有些搖曳,熄滅了幾盞,但又被值夜的僕人點上。
北辰溪愣愣的蹲在付凌軒門口望着靜悄悄的院門口,耳側那幾撮比較短而沒被綁住的頭髮被風吹的直往北辰溪的臉上拍,輕輕的,有些癢癢的感覺。北辰溪擡手把頭髮撥開,眼睛繼續盯着院門口。他打算好了,他要在這等到付凌軒回來爲止。只有他回來了,自己心裡的不安才能化解。
等凌軒哥回來了,不管會不會被他識破自己喜歡上他的秘密,自己也要好好的抱抱凌軒哥,然後在他這蹭一覺,好好彌補一下心裡對凌軒哥的缺乏感。
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腳,北辰溪繼續蹲在那等着。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蹲着的北辰溪因爲腳麻而坐在地上,但是已經沒打算離開,堅決要等到付凌軒。
“快點。”一聲急切的叫喊聲從遠處的傳來,讓北辰溪立刻警醒過來,警惕的聽着外面的動靜。
“怎麼會傷成這樣!”又一聲驚呼聲,那聲音北辰溪認得,是華升的聲音,只是華升的那聲驚呼讓北辰溪的心一下子就繃住了,因爲他還沒聽過華升這樣着急驚慌過。
“秦醫師,快叫秦醫師。”隨即的華升又喊道。
“已經讓人去請了。”另一個人回道,那是曲師兄曲安的聲音,雖然比華升來的冷靜一些,但還是能聽出他聲音裡的微顫。
腳步聲漸漸的大了,是往付凌軒的院子這來的。
北辰溪的心莫名的一陣抽痛,但是他沒理會,急急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想去看看外面是怎麼了。只是腳有些麻,他這樣急急的站起來,差點就栽倒了。
北辰溪連緩一下腳的時間都不等了,拖着有些麻痹的腿着急的要往院門口去,結果在他剛走到半路,就有人衝進了付凌軒的院子了。
來人急急的進來,沒想到裡面有人,愣了一下。在發現是北辰溪後,有絲苦惱,隨即就朝北辰溪大喊了一聲:“快開門。”
但北辰溪卻愣在那裡了,被他自己所看到的一幕驚呆了。
來人是易風行的貼身侍衛隨風,此刻的他還是一身黑色勁裝,臉上甚至還蒙着布,可以看得出他來的很急。
而讓北辰溪驚愣在那的是他看到了隨風背後揹着的那個人。
一臉的蒼白,失去意識的靠着隨風肩上,而在他的身後,留下了一滴滴血跡,竟然就是在白天跟自己保證說最多明天就會回來的付凌軒。
聽到了隨風的大喊聲,但北辰溪就是無法動彈一下,身子一陣的顫抖,骨頭卻又僵硬得讓他做不任何動作,只能死死的盯着隨風背後的人,嘴裡發出了一陣困獸般的悶哼。
隨風沒多做停留,揹着付凌軒快步往房門那去。而跟在他身後的華升快步跟了進來,提前一把打開了房門讓隨風進去。
跟着隨風進來的不止華升一個,還有北辰溪的曲師兄曲安,另外還有幾個給他們開路的幾個僕人,只不過那幾個僕人卻是被甩在了身後去了。
曲安看到北辰溪竟然在付凌軒的院子裡,也是愣了一下,在看到北辰溪因爲看到付凌軒的慘狀而驚愣在那裡時,連忙趕了過去安撫。
“辰溪、”曲安走到北辰溪的身邊,纔剛開了個口,就看到北辰溪似乎因爲他的聲音才驚醒了過來樣子。猛的瞪大了雙眼,發瘋似的跑進了房間內了,而隨即的,就聽到北辰溪那困獸哽咽般的嘶吼聲。
“凌軒哥、凌軒哥、”北辰溪想撲過去,但是被手快的隨風一把攔住了,一邊掙扎着一邊大喊道,那有些顫抖絕望的聲音聽得一邊的隨風和華升都有些揪心。
就知道北辰溪很在意付凌軒,付凌軒這次受了這樣重的傷,要是被北辰溪知道了,那一定會出亂子了,可沒想到北辰溪自己提前跑到付凌軒這來了。最不想被他知道的,但卻還是這麼快就被得知了。
“辰溪你冷靜點,他應該、、、他會沒事的,你別過去,他的傷不能再被人碰到了。”隨風本來是想說他應該還有得救的,但是這話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很蒼白,很無力,北辰溪聽了一定會因爲絕望而更激動的,所以他停頓了一下就轉開說。
“不要,你放開我,我要救凌軒哥,凌軒哥不會有事的,你放開我。”北辰溪還是無法冷靜下來。那白天還跟自己說話,讓自己見識什麼是男風,還送自己回來,並保證他會早點回來的人,此刻卻是這樣的一種境地,北辰溪怎麼也冷靜不下來。看着付凌軒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北辰溪的心一陣陣的絞痛,宛如被一陣陣的撕扯。眼睛漲的難受,卻一直瞪得大大的,不敢眨一下眼,害怕下一刻付凌軒就不見了。
“辰溪。”隨風蹙起了眉頭,一手動了動,想着要不行就把北辰溪打暈好了,但下一刻,另一個麻煩闖進來了。
隨風在成功阻攔下了戴高他們,給雪言他們拖延了時間逃跑後,就立刻尾隨了過去了,憑藉着自己卓越的輕功終於是趕上了雪言他們。雪言身後的付凌軒已經暈過去了,雪言一手護着付凌軒不讓付凌軒摔下馬,一手還要拉繮繩,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當時隨風猶豫了,他知道要是他現在不插手的話,付凌軒不用後面的那些人追上來了,還沒回到山莊就已經先失血過多死去了。這樣的話,對自己最敬重的那人是再好不過。但是想起了那人之前那樣的失態,他知道那人心裡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希望付凌軒死,那人在猶豫糾結着。而且那人也下了命令了,自己不得不從。所以猶豫了一下後,隨風就攔下了雪言,揹着付凌軒,憑藉着卓越的輕功趕回邀月山莊了,而雪言的輕功比不上隨風,再加上她受了刺激,所以就算隨風揹着個人了,她還是落後了一截纔回來的。
一進門,雪言就撲到付凌軒的牀頭,哭着想把付凌軒叫醒。但在她剛要伸手搖晃付凌軒時,就被人一把扯住了手。
“胡鬧,你想弄死他嗎?啊!”來人是秦醫師,他此刻只穿着一件白色裡衣,頭髮也披散着,明顯睡覺的時候被人叫醒,急急的趕過來的。他一把把雪言推到一邊,大聲訓道:“快點讓開,華升留下,其他人都出去。”秦醫師招呼上自己的兩個徒弟,頭也不回的命令道。
秦醫師的醫術高明,這點大家都知道,而現在,能救付凌軒的也就只有秦醫師了。所以就算雪言再不冷靜,她也明白的,連連點頭,急忙退了出去,不敢再打擾秦醫師。
而一邊的北辰溪在看到秦醫師的時候,也算是稍微冷靜下來了,但是不願意出去,定在哪裡看着付凌軒,任隨風怎麼說也不願走。
“小辰辰你就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一定會保下小軒軒這條命的。你若信的過我的,就快點出去。”頭也沒回,但秦醫師卻很清楚北辰溪此刻的擔憂。一手接過徒弟遞上的一把剪刀,動作嫺熟的剪開了付凌軒背後的衣服,一邊剪一邊頭也沒有的對北辰溪保證道。
聽着秦醫師的保證,北辰溪才安靜了下來,但是那望着付凌軒的眼神卻顯得有些空洞了。
身邊的隨風看着有些擔心,趁着這會北辰溪安靜下來了,就一把拉着他出去了。在出門口的時候隨風回了下頭看了裡面一眼,在看到秦醫師從付凌軒的背上拔出一把飛刀時,愣了一下,雙眼一眯,不再猶豫,快步的走出去了。
“照顧好他。”出了門口,隨風把眼神有些空洞的北辰溪交給了曲安,自己就離開了。
“放心吧,他一定不會有事的。”曲安看着北辰溪那空洞的雙眸,很是心疼,知道他受了不小的刺激,就走了過去,一手攬住北辰溪的肩,安撫說。
北辰溪靜悄悄的,什麼也沒說,但曲安還是蹙起眉頭來了,因爲他感覺到北辰溪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着。
擔憂的看看北辰溪,又看看一邊哭成淚人的雪言,曲安的頭有些大了。而房間裡傷情嚴重的付凌軒,更是他的揪心。
怎麼突然的出了這麼大的事了呢?
“我把他帶回來了,不過他的傷情很重,很危險,秦醫師正在救他。”快速的回到了易風行的書房裡,隨風簡單的把情況彙報了一下。
一直在書房裡等着消息的易風行在聽到付凌軒傷情嚴重事,放在腿上的手猛的握緊了。
“他、以他的身手,不該傷的這麼重。”易風行久久後纔開口,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暗啞得不成樣,緩來口氣後才說道。
“似乎是因爲雪言的緣故,而且,對他出手的人,還包括御鳳。”隨風蹙着眉頭說,秦醫師從付凌軒身上拔下的那把飛刀隨風認得,不久前他才被那種飛刀刺中了一下,而發出那種飛刀的人就是御鳳。
“御鳳?”易風行猛的擡起頭來,很是意外。
“是,他身上中的飛刀就是御鳳用的,想來御鳳就在永泉城,具體在哪,屬下這就回去查看。”隨風說道。
“不用了,他已經來了。”易風行突然轉頭看向大門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