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疑雲

六七、疑雲

柔嘉和裴紅菱見抓到了殺害邵師爺的元兇,十分興奮。雖然在之後的審訊中,金鵬拒不認罪,她們也不擔憂,想着只要有薛蘅在,定能令他開口。午飯後,裴紅菱便帶着柔嘉和抱琴到漁州郊外欣賞了一回冰河風光,晚上又帶着她吃遍漁州小吃,還要了北地最烈的酒,直灌得柔嘉小臉通紅,纔回到驛館。

只是裴紅菱還不能出聲說話,未免不太盡興,進驛館時見薛忱房中的燈還亮着,心火趁着酒意騰騰涌上,便撿了塊石頭對準窗戶扔了過去。

“誰?!”傳出來的卻是薛蘅冷峻的喝問。

裴紅菱嚇得一吐舌頭,扶着柔嘉急速鑽進房去。

可她們的興奮,到了第二日便化爲了烏有。

等她們趕到臨時的府衙,只見綁了一地的胥吏,看服飾全是牢頭與獄卒。在他們身邊擺了一具屍體,雙目圓睜、舌頭伸出很長,正是金鵬。

薛忱用白布蓋住屍體,除下鹿皮手套,道:“是縊死無疑,沒有打鬥的痕跡,也無中毒跡象。”

牢頭獄卒們一聽,便連聲叫冤,“大人,小的們真的不知他是如何開了鐐銬上吊自殺的。小的們將他鎖得嚴嚴實實,關的又是最裡面的一間房子,實在不關小的事啊!他是朝廷欽犯,罪大惡極,小的們都知道利害,哪敢做這種不要身家性命之事!”

“鐐銬是被這根細精鐵絲打開的。”薛忱將一根細長的鐵絲放在托盤中,讓杜昭過目,又道:“這種鐵絲可以盤起來藏在口中,既可當作暗器,又可用來開鎖。當年有名的飛賊‘樑上燕’曾經用這種精鐵絲越獄數次。”

“金鵬是公門中人,他的師父曾經參加過對‘樑上燕’的追捕,有這個自然也不稀奇!大人,金鵬是畏罪自殺,真的與小的無關啊!”牢頭大聲叫道。

杜昭獰笑一聲,“老夫很久沒有剝過人皮,你們若再不招供,可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柔嘉被他無比森厲的話語嚇得一哆嗦。杜昭忙起身,換了和藹的笑容,輕聲道:“公主,您尊貴之身,少見血光爲好。”

裴紅菱忙拉了柔嘉出來,聽到屋內一聲慘過一聲的哀嚎,柔嘉渾身起雞皮疙瘩,到後來實在承受不住,跑到大門外,一陣嘔吐。

裴紅菱和抱琴輕拍着她的後背,她才逐漸放鬆下來。她怔然許久,才低聲問道:“真的會剝了他們的皮嗎?”

“有可能。”不知何時,呂青抱着手臂站在了一邊。

柔嘉聽了,小臉又白了幾分。

“你還嚇她?!”抱琴瞪着呂青,低聲埋怨。

呂青一笑,正要說話,薛蘅走了出來,柔嘉忙問,“怎麼樣?招供沒有?”

薛蘅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呂青冷笑道:“既然要下手,他們自然會做得滴水不漏。我以前只聽說刑部天牢能讓犯人死得沒有一點破綻,沒想到現在連下面的郡府衙門都學會這一套了!”

薛蘅忽然神色一動,思忖片刻,擡頭望向呂青,“呂公子,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助我一臂之力。”

夜深時,漁州的雪停了,只餘朔風割面。

薛蘅在城中疾走,東拐西躲,不時回頭察看一下,或者在角落裡呆上一陣。直至城內闃寂無聲,她才悄悄折向城東一處荒宅。

她在牆頭四顧看了看,如一片樹葉般悄無聲息地飄落。這處荒宅院子里長着一棵槐樹,薛蘅在槐樹前停住腳步,慢慢地將手伸入槐樹上的一個樹洞之中。

窸窸窣窣的摸索聲之後,她從樹洞裡掏出一樣東西,又擦燃火摺子,細看片刻,低聲笑道:“就是這個了……”

話音未落,一絲極細的風聲襲向她頸後的死穴,同時另一縷破空的風聲如毒蛇吐信般襲向她的背部。

薛蘅整個人直挺挺撲向地面,在即將撲到地面的一剎那,想也不想地擰身翻滾,避過斜剌裡刺來的一劍。

可又有兩個黑影從另一個方向向她撲來,目標直取她手中的物事!

“嗆啷”聲連續響起,薛蘅在五個黑影的合圍下,步步後退。當她的後背抵上槐樹,似乎顯得心慌意亂,劍勢略一凝滯,被三人手中兵刃架住,另二人便將她左手中的物事唰地抓了過去!

“得手了!走!”一個黑影悶聲下令。

薛蘅卻突然憑空拔高丈許,又於空中一折身,在牆角處輕輕落下。

與此同時,那五個黑影剛自槐樹下轉身,淡淡的金光忽從樹上撒下,如漫天煙花般綻開,痛呼聲此起彼伏地響起,伴着一人的驚呼聲,“中計了,快跑!”

當他們忍痛掠向圍牆,薛蘅恰好堵住他們的去路,手中長劍劃出一道雪亮的光芒,鮮血噴濺,淒厲的慘呼聲過後,荒宅歸於一片平靜。

薛蘅擦燃火摺子,低頭看着地上的一截斷臂,默默地搖了搖頭。

呂青自槐樹上飄下,走過來,道:“五個人的身手都超過我們的想象,可惜,沒能留下一個。”

“嗯。”薛蘅收了劍,道:“不過今夜沒有白設這個局,我們至少確認了一件事。”

“可以確認,邵師爺衣袍滾邊內的字條所說屬實,賬冊確有其物。張保的人還沒有拿到,所以一直在跟蹤你。”薛忱聽罷薛蘅的敘述,沉吟道:“既然明遠當時看到了這張字條,自然他就尋到了賬冊。可他向刑部投案時,賬冊並不在身上,他會把它藏在哪裡呢?”

柔嘉聽得一頭霧水,問道:“若真有賬冊,爲何薛先生去天牢看明遠哥哥的時候,明遠哥哥不告訴薛先生?”

呂青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柔嘉見他譏諷意味甚濃,知道自己必定說了什麼幼稚的話,心中鬱悶,只得將滿腹疑雲壓了下去。

薛蘅道:“明遠當時肯定是拿到了賬冊,但被人發現了行跡,遭到追殺。我們下午在城外樹林裡發現的打鬥痕跡,就是明遠遭人圍攻時留下的。”

柔嘉聽她說得這般肯定,好似親眼目睹一般,不由問道:“爲什麼?”

“明遠當時使的是娘教給他的那套槍法。”薛蘅分析道:“他當時逃脫了,但對方在回京的路上佈下了天羅地網。賬冊無法平安送到京城,所以他纔會想到去找鐵御史!”

“所以鐵御史纔會被殺!然後他們栽贓陷害,誣陷是明遠哥哥殺了鐵御史!”柔嘉拍手叫道。

“公主,證據呢?”薛忱苦笑一聲,道:“先不說賬冊尚未找到,就是找到了,又怎麼證明鐵御史不是謝朗所殺?現在金鵬已被殺人滅口,雖然能夠證明邵師爺是他所殺,可萬一有人說他是受謝朗主使的呢?”

柔嘉被問得張口結舌,半晌方喃喃道:“這些人怎麼這麼陰險?”

“公主,這世上陰險的人太多了。說不定……”呂青看到抱琴向自己瞪着眼睛,聳了聳肩,把後面的話收了回去。

薛蘅站了起來,緩緩道:“我們去安南道,不管怎樣,總要找出蛛——絲——馬——跡!”

第二日衆人出城時,卻被東陽軍的精兵攔了下來。不多時,杜昭趕到,不管柔嘉怎麼說,他就是不放她出城,只道他已送信給宮中,宮中定會派人來接公主回京,請公主在漁州安心等候。查案一事,自有薛閣主,公主不必操心。

柔嘉滿心想爲謝朗做些事情,可這一路上,衆人皆以薛蘅馬首是瞻,會裴無忌、擒金鵬,她出不上一點力。昨夜她問的幾個問題,衆人都隱約有嘲笑她幼稚天真的意思,更令她如刺哽喉,十分的不舒服。這刻杜昭還要將她強行留下,眼見薛蘅等人已出了城門,她如何忍得住,當場便大發脾氣。

正鬧得不可開交,柔嘉忽見裴紅菱遠遠地向自己打了幾個手勢,她心中一動,再大發一回嬌嗔,裝作怏怏不樂的樣子回了驛館。

坐立不安地等到晚上,還不見裴紅菱的影子,柔嘉氣得罵了無數聲“死丫頭”,正罵時,外面忽傳來幾聲貓叫。柔嘉頓時止了罵,與抱琴吹滅燭火,再等片刻,悄悄開了北面窗戶,翻了出去。

二人彎腰溜到牆角,見裴紅菱蹲在那裡,柔嘉忍不住出言抱怨,“你這貓叫學得不太像,讓人發現怎麼辦?”又道:“外面都有人守着,怎麼出去?”

裴紅菱得意一笑,指着牆角道:“從這狗洞鑽出去。”

柔嘉藉着映射在雪地上的月光一看,瞠目道:“你、你讓我鑽狗洞?”

“到底鑽不鑽?你不鑽我可鑽了,薛閣主說了,過時不候。”

柔嘉只得委委屈屈地蹲下身子,再磨蹭了一會,才萬般無奈地自狗洞鑽了出去。裴紅菱帶着二人穿過數條街道,在一條小巷內停住腳步,笑道:“還好趕到了!”

“這是哪?”柔嘉聞到一股餿臭氣,捏着鼻子問道。

裴紅菱指着前方一輛裝着數個大木桶的板車,輕聲道:“鑽進去。現在城門關了,只有這個車可以出去。”

抱琴揭開桶蓋一看,怒道:“裴紅菱!你竟讓公主鑽潲水桶?!”

“到底鑽不鑽?你不鑽我可鑽了,薛閣主說了,過時不候。”裴紅菱還是那句話,說完自己象泥鰍一般鑽入潲水桶,蓋上了桶蓋。

柔嘉與抱琴面面相覷。猶豫了許久,柔嘉想起只要能爲明遠哥哥做些事,日後他知道了對自己感激地笑上一笑,就算現在鑽鑽潲水桶又何妨?她一咬牙,提起裙裾,鑽進了桶中。

剛將桶蓋蓋上,便聽到“吱呀”開門聲響,緊接着有人將桶蓋揭開,“譁”地一聲,一桶潲水從頭澆下。柔嘉急忙捂住口鼻纔沒有叫出聲,可眼中的淚水怎麼也控制不住,嘩嘩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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