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相逢猶恐在夢中

六一、相逢猶恐在夢中

看着太奶奶在單風和禁軍的簇擁下離去,德郡王轉身望向薛忱,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閒閒道:“薛二公子,薛神醫?”

薛忱在啞叔背上微微點頭,“不敢,郡王過獎。”

德郡王卻不再說,站在玄貞門前,負起雙手,望向因爲濃雲密佈而逐漸晦暗的天空。薛忱也沒有開口,只在一邊靜靜地坐着。玄貞門前的圍觀百姓見已經沒有什麼熱鬧可看,逐漸散去。

空中飄下瑟瑟寒雨之時,薛蘅才匆匆出了玄貞門。她看了薛忱一眼,走到德郡王面前,低聲道:“陛下有旨,命薛蘅和二哥薛忱往楓泉谷一行,請郡王帶路。”

德郡王看了啞叔和小坎小離一眼,薛蘅忙壓低聲音道:“施針用藥,需他們相助。”

德郡王緩緩地點了點頭,便有內侍拉過幾匹御馬,幾人上馬,疾馳而去。

待幾騎都去遠了,弘王緩緩從宮門後踱出來。玄貞門石柱的陰影投在他臉上,讓他緊抿着的嘴角顯得十分陰鬱。

薛蘅是第二次來到楓泉谷,當看到從谷內迎出來的人是呂青時,也未感到驚訝,只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呂青面上仍是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向薛蘅點頭致意,再替德郡王挽住座騎。德郡王下馬,回身笑道:“薛閣主,薛神醫,請。”

薛蘅上次在謝朗的陪同下夜探楓泉谷,當時只覺山谷幽深僻靜、莊園神秘飄緲。這日看得分明,這莊子是根據地形依五行八卦所建,一草一木、亭臺樓閣,大有祖師爺青雲先生之風,她心中一動,明白了爲何世子要移來此處靜養。

此時已近黃昏,雨雖收了,卻愈覺寒冷。但當五人隨着德郡王走過狹長的石板道,眼前豁然開朗時,便頓覺渾身一熱,但見白霧繚繞、熱氣蒸騰,顯然這是一處溫泉。

溫泉四周都用漢白玉砌了圍欄,沿着圍欄種了許多奇花異草,葳蕤芳潔。有的開着小小的白色花朵,有的結着硃紅色的小果子。薛忱拍了拍啞叔的肩,啞叔負着他一路細看,看罷,薛忱擡頭微笑,“藥都齊了。”

德郡王揮了揮手,溫泉四周的侍從都急急離去,只剩溫泉邊亭子裡的錦榻上,還躺着一個骨瘦如柴、雙目緊閉的年輕人。

德郡王慢慢走入亭子,低頭看着那個年輕人,面上露出傷感之色,許久才嘆了一聲,道:“縱是天之驕子,縱是集四海之力,也救不了我的展兒!”說到最後,他已聲音哽咽,忽然又轉過身,向着薛蘅與薛忱長長一揖。

薛蘅連忙將他扶住,道:“郡王,我們自當盡力!只是不一定……”

德郡王見她露出爲難之色,急問道:“你不是說能救展兒一命嗎?難道都是騙本王的不成?你們並沒有煉出琅玕華丹?”

“不不不。”薛忱忙插話道:“琅玕華丹是初步煉成了。只是,《內心醫經》中雖然記載,此病以此處的各種藥材,用琅玕華丹爲引,再加以針法便能治癒。王爺雖已差不多把藥材都找全了,但用藥的順序如何,書中卻未提及。所以,一切都只得試一試。三妹是恐世子的身體受不住,所以……”

“不妨。”德郡王緩緩道:“若你們再不來,展兒他……”他下了決心般一甩手,轉過身去,“你們就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怎麼樣?”

見薛蘅從楓泉館腳步蹣跚地出來,已等候了三日三夜的德郡王將茶盞一丟,迎了上去。

薛蘅三日不曾闔眼,這刻疲倦至極,低聲道:“世子他……”

德郡王見她的臉蒼白憔悴得可怕,實在說不出話,便也不再問,直接衝了進去。啞叔揹着已沉沉睡去的薛忱出來,將他放在椅中,滿面不悅之色,衝着薛蘅“啊啊”連聲,雙手不停比劃。

薛蘅見左右無人,提起最後一口真氣,虛弱地說道:“啞叔,我們只是辛苦一下,沒事的。可若不這樣做,只怕天清閣都要保不住了。”

啞叔頓時不再比劃,怏怏不樂地坐回薛忱身邊,滿面擔憂之色地看着他。

薛蘅再也支撐不住,靠着椅子咳嗽幾聲,喉中腥甜,眼前一陣黑暈。

“蘅姐!”

那雙熾熱的眼眸越發清晰。

她慢慢地伸出手去,彷彿想觸摸那張面容,可手伸到半途便無力地滑落,陷入無邊無際的沉睡之中。

再恢復意識時,雙眼還未睜開,薛蘅便聞到了濃濃的天竺葵香。耳邊也依稀聽到德郡王與薛忱的對話。

“薛閣主何時能夠醒來?”

“唉,三妹這幾個月爲了煉製琅玕華丹耗盡了心血,她內傷未曾痊癒,又這般勞心勞力……若再不靜心調養,只怕……”

“真是有勞薛閣主和薛神醫了。”德郡王的聲音飽含憂切。過了一會,他又猶豫着問道:“仰仗二位先生,展兒已經醒來,也能夠在別人的攙扶下坐起來。可爲何……”

“這三日,我們已將所有用藥的順序都試了一遍,世子有了起色,說明最後定下來的用藥順序沒錯,我們覺得問題還是出在琅玕華丹上。畢竟時間緊迫,煉出來的丹藥,與書中記載的成色還是有一點差別。這段時間,世子仍然按這次的方法用藥,病情不會惡化的。我和三妹繼續煉藥,只要能煉出書上所寫‘其色赤紅,如流火當空’的琅玕華丹,想來世子便可康復如初。”

德郡王大喜,“如此,便有勞薛閣主和薛神醫了!”他又顫聲道:“本王即刻去稟報陛下!”

薛蘅聽着,心頭一鬆,又在天竺葵的清香中沉沉睡去。

“二哥,我睡了多久?”醒來時只見窗外大亮,薛蘅忙撐起身子。

薛忱看着她,半晌才**說道:“兩天。”

薛蘅一驚,低頭間見衣襟上一縷已轉爲暗紅的血跡,再想起昏迷前那抹腥甜,於心底暗暗嘆了口氣。

薛忱正不知如何開口,德郡王已大步進來,臉上滿是笑意,和聲道:“天清閣閣主薛蘅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命天清閣閣主薛蘅爲御派特使,徹查漁州兵亂、御史臺大夫鐵泓遇害一案,所經州府悉力配合,不得有誤。但薛蘅需於兩個月內查清真相、回京覆命,否則謝朗仍由三司會審結案定罪。欽此!”

“兩個月?”薛蘅猛然擡頭。

德郡王面上帶着和藹的微笑,“薛閣主,陛下已經給了你足夠的時間了,接旨吧。”

薛蘅只得叩下頭去,“臣薛蘅接旨!謝陛下隆恩!”

待她站起,德郡王拈鬚笑道:“陛下知道煉丹需要兩個人同時進行,那麼薛神醫是一定要與薛閣主一起北上查案的。薛神醫行動不便,兩個藥童又得留下繼續爲展兒煎藥,陛下怕人照顧不周,特撥僕射堂呂青協同北上,助二位一臂之力。陛下還給了薛先生一塊令牌,緊急時可以出示,請沿途州府協助。”

薛蘅雙手接過小小的碧玉牌子,沉默片刻,輕聲道:“郡王,查案一事,我想先去天牢,提審謝朗。”

刑部天牢是殷國最神秘的地方。

天牢最底下的一層,更是讓所有人都聞之變色的地方。這裡用最堅固的麻石砌築,有着全天下最令人恐懼的刑具,而這裡數百年來,只關押三品以上或犯下謀逆大罪的官員。

典獄官是位矮胖之人,鼻尖上的酒皰猶自通紅,彷彿剛放下酒壺趕過來。他面上帶着諂媚的笑,引着薛蘅走下石階。

越往下走,越覺陰森寒冷,薛蘅環顧四周,停住了腳步。

典獄官在階下回過頭來,躬身道:“特使大人,前面就是了。”

石階下,通過一條不長的甬道,已能看見牢房鐵柵欄的一角。薛蘅默默地跟在典獄官後面,緩緩地走下石階。

越走越近,牢房中那人的背影卻在她的眼中越來越朦朧。

她無法平定胸中翻騰的氣血,忍不住低咳了一聲。

牢中之人背脊骨一僵,然後緩慢地轉過頭來。他看到薛蘅的一瞬間,眼睛陡然一亮,張了張嘴,猛地躍起,衝到柵欄前,喉結滾動,半天才輕輕地喚道:“蘅姐……”

薛蘅沒有回答,也沒有點頭,只負着雙手,靜靜地看着謝朗。

他身上穿着麻布囚服,頭髮有些凌亂,左腿和右臂上還依稀可見烏黑的血跡,顯然傷勢尚未痊癒。但身形仍象以前一般挺直,眼眸也依然熾熱。

與夢中,殊無兩樣。

典獄官放下燈燭,呵呵一笑,“特使請便,下官告退。”

“蹬、蹬……”典獄官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四周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燭火被不知從哪來的陰風吹得猛然一暗,然後又慢慢地放出光芒。

“蘅姐……”

謝朗急促地向前走出兩步,握住鐵柵欄,目光片刻不離薛蘅的面容。

薛蘅面沉似水,半晌,冷冷道:“你還沒死。”

聽到這句話,謝朗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過了片刻,他咧嘴一笑,道:“蘅姐,我現在不是駙馬爺了!”

三十憐我孤苦豺狼欺二一雲海之鷹十八信任五七如今得窺書中秘六九直道相思了無益七三風霜殺氣一身挑二七佳人世外改妝時八十衷情一零五絕地四六空翠溼人衣八八從來疑心生嫌隙四十纔會相思便害相思三試玉四一思君滋味原是酸一零五絕地六五十年傷疤已成癰二二鎩羽三二妙計縛蒼龍六振衣起十七名節六二邊城風雪至七二抽絲剝繭十四星野歸途八二心似指南石番外兩則三四俠骨英風誰敵手四九江天漠漠十六鎖龍堆五二如履薄冰五八驚見雲中字四一思君滋味原是酸一零五絕地十君心只在凌煙閣八一隱疾五九闖宮十七名節一零八陣列七星十八信任十六鎖龍堆vip九七大漠蒼鷹五一驚雷七九辭婚十七名節六一相逢猶恐在夢中八二心似指南石十二手足五四真相七一彌天錯四七梧桐望月映幽窗一零二逃生九六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七少年心事當拿雲十二手足十五長歌起五蘭浦慧心十一雲深不知處十五長歌起三五忽從海外有妖風七少年心事當拿雲二四夢縈魂繞見心魔四四秘谷二四夢縈魂繞見心魔八九誰無痼疾難相笑十四星野歸途四三溫香滿懷難消受八八從來疑心生嫌隙五九闖宮九六二五垂髫梳罷靈犀通六十四冰雪肝膽豈能污四八墨香猶在人杳然三一月滿霜河三六風塵出奇俠二相見難歡八五辯貞七少年心事當拿雲八五辯貞四六空翠溼人衣一零八陣列七星七十風雪盤山有故人一零三人間猶有平敵策八七總有烏雲翳明月三一月滿霜河五十多情卻被無情惱六六真兇初現四十纔會相思便害相思十二手足十四星野歸途十一雲深不知處三一月滿霜河八五辯貞一零四世上已無陸元貞五七如今得窺書中秘一零二逃生八九誰無痼疾難相笑三十憐我孤苦豺狼欺二八展翅六十對質一零三人間猶有平敵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