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兩則

月滿霜河(原江天漠漠) / 番外兩則/看書閣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個番外的名字,是一部電影的名字,拿來一用。

一、求求你,表揚我

謝朗虎虎生風地耍完了一套槍法,瀟灑至極地擺了個收勢。站在一旁的小武子、小柱子連連鼓掌喝彩。

謝朗得意洋洋,轉頭向一邊的薛蘅拋了個眼風,笑着問道:“蘅姐,我這套槍法怎麼樣?”

薛蘅點了點頭,淡淡道:“還行。”

謝朗的笑容一下子凝住了,嚷道:“又是還行!蘅姐,從你嘴裡聽到一句好話可真難!”

薛蘅正色道:“明遠,武功一途可沒有捷徑可走。你的招式雖然不錯,但換氣的時候還不夠圓融自如,臨陣對敵的時候如果遇到高手,就有可能是個破綻。你還記得當初張大俠替我療傷時的情景嗎?他的武功固然是深不可測,但最重要的是他的呼吸吐納已經做到了天人莫辯的境地,所以幾乎毫無破綻。你應該學學他吐納的竅門。”

“張大俠張大俠,在你心裡他就那麼好嗎?”謝朗腹誹不已,終於忍不住小聲嘀咕了出來。

“你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我說的話你有聽嗎?”薛蘅微嗔道。

謝朗一見她輕嗔薄怒的樣子不禁開始心中盪漾,忙拉着她笑道:“沒說什麼。蘅姐,你武功那麼好,要不你親自教我吧,以後我就拜你爲師。”

薛蘅微微一笑,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娘不是給你傳授過一套槍法嗎?我天清閣正好有一套心法與之相配,你可以練練。二哥也是練的這套心法。”

謝朗大奇,“怎麼?二師叔也會武功?”他想起薛忱那溫文爾雅的樣子,真想不出他居然也是武功高手。

薛蘅笑道:“當然會。二哥的暗器是一絕,在當今江湖絕對可以排名前五位。不過他輕易不肯出手,所以知道的人很少罷了。可他若出手,那必定是招招中的,估計沒幾個人能躲得過去。他的內功心法也是爐火純青的。”她嘴角含笑,眼神晶亮,悠然神往,顯然是想起了少年時與薛忱在孤山學藝的歲月。

謝朗心中酸意騰騰地翻上來,“張大俠是深不可測,二師叔是爐火純青。那我呢?我有什麼值得你敬佩的地方沒有?”

薛蘅瞪了他一眼,“你?你有什麼值得我敬佩的地方了?”

謝朗不服氣地嚷嚷:“沒有嗎沒有嗎?那……我打仗總比他們好吧?”

薛蘅搖搖頭,“你打仗是不錯,可也還不算最頂尖的。穆燕山纔是兵法奇才呢。當年,他率領疲兵三千……”

謝朗不甘心:“我就沒有一點好處?”

薛蘅不禁皺起眉頭,教訓道:“滿招損,謙受益。你還沒到最高境界呢,就開始驕傲自滿,這怎麼得了?”

謝朗鬱悶至極,心道:“我哪裡驕傲自滿了?!你說我兩句好話又不會死人!”但他又不敢衝薛蘅發脾氣,只得獨自生悶氣。

謝朗悶悶不樂地和裴紅菱一起蹲在校場的點將臺上,長吁短嘆:“她怎麼就不讚揚讚揚我呢?我就這麼差勁嗎?”

裴紅菱斜睨了他一眼,見他正託着腮四十五度角望天,一臉的哀怨,便鄙夷道:“你真是吃飽了撐的!薛姐姐說得沒錯,你有什麼地方值得她敬佩的了?論武功,她比你好;論輩分,她比你高;論才華,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清閣閣主。除了這張臉,你有什麼比得過她的了?可是一個男人,臉長得好看又是什麼值得顯擺的事嗎?”

謝朗語塞,他不服氣道:“可是、可是她也不能老在我面前讚揚別的男人啊,我聽了傷自尊!”

裴紅菱嘴一撇,“那又怎樣?她稱讚別人,可她嫁給了你!你多有面子啊,娶了這麼厲害的天清閣閣主做老婆的人是你!我要是你,纔不會自尋煩惱呢。”

謝朗一聽,剛剛高興了一陣,便又哀嘆起來:“可是,她從來就沒說過我有什麼好啊!她表揚我兩句就那麼難嗎?她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啊?”

裴紅菱終於忍無可忍,“讓自己老婆誇自己,謝朗,你真好意思!算了,我找大哥去,懶得理你!你自己繼續糾結吧。要我說,你就是沒事找抽——犯賤。薛二哥說了,你這種呢,嗯,就叫做、叫做……對了,冥頑不靈!”說罷對他翻了個白眼,轉身蹬蹬蹬跑開了。

裴紅菱一頭走,一頭洋洋自得地想:“冥頑不靈”,沒錯了,薛二哥經常對我說的就是這詞來着,嘿嘿,這下我也會用了。她這段時間老是往孤山跑,一去就是個把兩個月纔回來,還真的想大哥了。(這詞是薛二哥在什麼情況下說的,請大家自行腦補,可憐滴紅菱,沒文化就是吃虧啊……)

一臉明媚憂傷的謝朗只好繼續獨自無語問蒼天。

窗外一彎新月如鉤,謝朗擁着薛蘅喁喁細語:“蘅姐,你教我心法吧,我一定好好練習。你放心,我一定會趕上那啥張大鬍子,還有二師叔,不會讓你失望的。”

薛蘅伏在他懷內,擡起眼睛望着他,搖搖頭,輕聲道:“什麼趕得上趕不上的,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每次上戰場都能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回來。刀槍無眼,我不要你每次上陣的時候我都提心吊膽。“

謝朗似灌了蜜糖,一顆心喜得撲撲亂跳,連忙拍胸脯表白:“蘅姐,你放心,我保證聽你的話,好好練功,再也不讓你擔心。”

薛蘅微笑,“娘當年就說,你骨骼清奇,本質純良,是練武的好材料。你人聰明,又勇敢,只是有時貪玩,愛新鮮,缺乏恆心,如果能堅持下來,必能成大器。”

謝朗高興得要跳起來了,連聲道:“真的嗎真的嗎?你真的覺得我又聰明又勇敢嗎?”

薛蘅皺着眉頭笑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愛臭美的人了!連阿定見了你都要甘拜下風。好像一輩子沒聽過表揚似的,你就那麼聽到稀罕別人的好話嗎?”

謝朗笑道:“別人的我不稀罕。你的我才稀罕。蘅姐,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表揚我呢。我、我是奇怪,我武功又不是最高的,毛病又多,你怎麼就願意嫁給我?”

薛蘅想了一下,臉飛紅雲,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反正二哥說,我和你在一起,就變得有生氣了……那你呢,你又爲什麼一定要娶我?我又有什麼好了?”

謝朗撓撓頭,一時間也說不出理由來。誠然,她武功高強,可秋珍珠武功也不錯啊;她機警聰慧,可那個柴靖也和她不分伯仲;她心腸好,可柔嘉也心地善良……然而自己並沒有愛上她們,心裡眼裡就只有一個她。莫非這就是太奶奶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是命中註定的緣分?就算這人有再多的毛病,再多的缺點,你也不在乎。旁的人再好,你心裡眼裡也只有她一個。在你心裡,她就是千好萬好,可別人問起她有什麼好處的時候,你偏偏一句也說不出來。

薛蘅見他呆呆無語,不禁抿嘴一笑:“好了,別糾結了。你真是孩子氣,世上哪有自己人誇自己人的道理?”

謝朗哈哈大笑,翻身把她覆在身下。他驕傲地想道:別人再好又怎樣?她和我,纔是“自己人”!

二、醋缸難纏

十一月的燕雲關,下了兩場鵝毛大雪,這日傍晚,雪終於停了,夕陽斜照,紅霞漫天。謝朗正率着小武子小柱子巡營,行至一座營帳前,忽然聽到一陣陣鬨笑聲。謝朗細細一聽,認得是驍衛軍的幾名年輕將官,只聽他們在七嘴八舌地談論什麼漁州幾大美。

有人說臉蛋長得最好看的是漁州吉慶班的柳雲煙,又有人說聲音最甜的是妙音館的清倌兒繡春,有人立馬提出櫻桃小嘴長得最嬌俏的是城西李小寡婦,又有人不服氣,說舞姿最出衆的是庫莫奚部落的納達兒,還有人說眼睛最**的是醉月樓當壚的小胡姬……

驍衛軍的士兵將領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閒暇無聊時,就愛談論一下女人。謝朗也體諒他們離家萬里爲國戍邊,年紀輕輕血氣正盛,一腔情熱無處拋灑,所以只要沒有鬧出太過火的事情,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們去。

這時營帳中正吵得熱鬧,謝朗笑着駐足聽了一陣,正想走開。忽然聽得有人笑道:“你們說說看,咱們漁州身材最好的是誰啊?”謝朗認出,這人是騎兵校尉姚郅,自己京中好友姚奐的族兄。

此人對平王忠心耿耿,作戰勇猛,打起仗來不要命,可惜就一個毛病,風流成性,當年在京城中就和姚奐並稱“大姚小姚,風流雙傑”。到了邊關還是本性不改,不管是穿州過府的勾欄戲子,還是青樓花魁,或者孀居的風流小寡婦,甚至是草原部落那些熱情奔放的胡女,一律來者不拒,隔三差五地就要鬧出點風流韻事。好在邊地民風開放,胡風頗盛,對男女大妨之類的事情遠不如京城那麼古板嚴謹,大家也沒太把這當一回事,姚郅於是更加樂不思蜀。本來按他的戰功可以擢升進京,但姚郅一想起那位太叔公族長一板正經的長臉就頭疼,便死活賴在燕雲關,寧願繼續當一個小小的騎兵校尉,繼續過他逍遙快活的風流日子。

此時聽他這麼一問,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有人提名李小寡婦,有人力挺納達兒,有人又說肯定是吉慶班的舞姬小曼。亂了一陣,只聽姚郅嘻嘻一笑,道:“錯了錯了,你們都錯了!”

大家不服氣,紛紛道:“那你說是誰?”“對啊,大姚,你萬花叢中過的,你的眼光最毒了,你說說看。”“嗯,大姚說的,必定是最好的。”

姚郅“嗞”地喝了一口小酒,纔不慌不忙地說:“你們說的都不對。整個漁州啊,身材最好的女子,當然就是——”

“是誰啊?”“別故弄玄虛,快說!”

營帳外的謝朗也不禁好奇地豎起耳朵。

姚郅壓低喉嚨,神秘兮兮地說道:“——就是咱們撫遠大將軍的夫人!”

謝朗不禁俊眉倒豎。

此言一出,營帳中的衆人馬上鴉雀無聲。過了好一陣,纔有人怯生生地說了一句:“……薛、薛閣主?”

又有人馬上低聲道:“大姚,你找死啊!薛閣主你也敢覬覦?!誰不知道我們謝將軍愛妻如命,要讓小謝知道了,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姚郅滿不在乎,“知道就知道,小謝跟老子有過命的交情,我稱讚他夫人,他還不樂意啊?再說,只要你們這幫兔崽子不出賣老子,他又怎麼會知道?咱們是嘴上風月,說完拉倒。朋友妻不可欺,這點禮義廉恥我大姚還是有的。你們誰見老子勾引良家女子來着?”

有人低聲嘀咕:“薛閣主……身材好嗎?不覺得啊,還不如繡春姑娘呢。像小李寡婦那種才叫身材妙曼呢。那對□,嘖嘖嘖……”繡春是妙音閣的清倌人,身材修長,體態怯弱,我見猶憐。

姚郅哼了一聲,不屑道:“切,所以說你沒見識!以爲□大才叫身材好啊,俗!女子胸不需要大,挺——纔是最要緊的。薛閣主練武之人,你們看到沒有,腰多窈窕修長啊,比之納達兒還多了一份柔韌。上次漁州燈會,她穿着那套月白的襖子,蜂腰鶴背,那才叫身材好。至於胸嘛,咳咳,就是我說的那個啦,大算什麼優點啊?”

“哦——”大家恍然大悟,有人馬上附和道:“是是是。閱兵的時候,你們看到沒有,薛閣主身穿鎧甲,騎着高頭大馬,那叫一個英姿颯爽,帥氣!什麼繡春啊、小曼啊、李寡婦、納達兒,和薛閣主一比,全成了庸脂俗粉,靠邊兒去!”這人是步兵營執事李眈。

又有人笑道;“難怪!每次輪到薛閣主訓練士兵,大家眼珠子都不錯開,特別賣力,特別聽話。哈哈哈,謝將軍可被他夫人比下去了。”

李眈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沒有女人,這軍營就成了一幫子的和尚,旱都旱死了。有個女人看着,大家再苦再累點也沒啥。”

姚郅笑着正想開口,忽見面向營帳門口坐着的幾個同僚臉上的笑容僵住,神情極其古怪,一邊慢慢站了起來。

他心中叫了一聲“不妙”,轉頭一看,果然見臉黑得能擰出水來的謝朗,正揹着雙手,站在營帳門口。帳子裡的人唬的連忙全體起立,向他行了軍禮。

謝朗陰沉着臉,用能殺死人的眼神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大家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謝朗死死盯着姚郅,姚郅心中直打鼓,但臉上還勉力堆着笑。謝朗冷笑一聲,道:“姚校尉,現在十一月了,軍中的草料也開始緊張了。你明天帶人把馬匹趕到魯蘭山南邊的草場去,那裡的草估計還沒全部被雪蓋住。”

姚郅不禁叫苦不迭,剛下完兩場鵝毛大雪,積雪足有一尺多深,這時候趕馬行軍,真是累死人不償命。如果過兩天還繼續下雪的話,那更是苦不堪言。即便是天晴了,雪一化,滿地的雪水泥濘,也夠他受的了。

姚郅哭喪着臉,剛想開口叫謝朗寬限兩天,好等雪化得差不多了再走,但看看謝朗的臉色,只好把嘴脣邊的話嚥了回去,怏怏然答道:“末將遵命。”一邊心裡嘶叫:小謝你小子這是赤果果的公報私仇啊!

謝朗陰森森的眼光又轉到李眈臉上,李眈冷汗涔涔而下,好不容易纔控制住臉上顫抖的肌肉。謝朗盯了他好一會兒,李眈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不知道他又會想出什麼招數整治自己。

謝朗又掃了其餘各人幾眼,冷笑道:“看來這段時間大家很空閒麼,都有大把時間來選美了!既然如此,傳令下去:明天開始,全體人馬加大訓練量!每人繞校場跑30個圈!射箭練習、刺殺練習、搏擊練習,每人增加三百次!我要從中選拔精英,建立尖刀營。各部將領必須率先垂範,不得有誤!違令者,軍法處置!”

衆人一邊答應,一邊叫苦連天,都在心裡哀嘆道:果然是閻王好哄,醋缸難纏啊!

次日早上,薛蘅起牀梳洗完畢,正要換上謝朗替她準備的外衣,忽然“咦”了一聲,轉頭問謝朗:“你怎麼又把我那件藍衣服拿出來了?你不是不喜歡我穿這件衣服嗎?”

謝朗“嘿嘿”一笑,“不是啊,蘅姐,我看來看去,還是覺得你穿這件衣服最合適,最好看。”

薛蘅“哦”了一聲,也不在意,換上衣服,吁了一口氣,回眸笑道:“我也覺得還是穿回自己以前的衣服比較舒服。你給我挑的衣服呢,件件都很好看,但不知爲什麼,我穿起來就是不習慣。”

謝朗笑眯眯地連連點頭,“是啊是啊,都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要我說,這衣服也是舊的好。”

他看着寬大的藍色粗布衣裳把薛蘅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感到無比滿意,同時又有點遺憾:蘅姐這麼好的身材,以後就只能躲在這麼醜陋的衣服裡了。不過,想起那幫小兔崽子盯着蘅姐看的眼神,他就渾身不舒服。好吧,那些漂亮的衣裳,就讓蘅姐回家以後穿給自己一個人看好了。

五六風波惡三五忽從海外有妖風三一月滿霜河四五靜女八二心似指南石一零一迷歌六二邊城風雪至十二手足六六真兇初現二八展翅五八驚見雲中字七十風雪盤山有故人十七名節一零六駿馬星馳始見君一黑羽翻飛九八馬踏雄關箭指心七八太清春回六八碧血無言十二手足八一隱疾一零三人間猶有平敵策八七總有烏雲翳明月七六一寸相思一寸灰三四俠骨英風誰敵手八九誰無痼疾難相笑七十風雪盤山有故人一零三人間猶有平敵策四五靜女十六鎖龍堆七八太清春回八五辯貞五八驚見雲中字三十憐我孤苦豺狼欺番外兩則六十對質三四俠骨英風誰敵手七一彌天錯十君心只在凌煙閣六三鋼鐵心腸何曾折四十纔會相思便害相思二六春風入夜來三試玉三二妙計縛蒼龍六一相逢猶恐在夢中六十對質八五辯貞四五靜女十四星野歸途一零三人間猶有平敵策九凱歌歸一百棄關三二妙計縛蒼龍八三謠諑八八從來疑心生嫌隙番外打雀英雌傳九二幸有心事難成灰十九胸有雄兵六七疑雲九凱歌歸三三紫鳳初鳴十八信任五二如履薄冰七三風霜殺氣一身挑九六一黑羽翻飛八一隱疾三三紫鳳初鳴三九書中自有寰宇志六七疑雲一零二逃生三十憐我孤苦豺狼欺八三謠諑十八信任八七總有烏雲翳明月六振衣起六振衣起七少年心事當拿雲三九書中自有寰宇志九五手足何眈眈五十多情卻被無情惱番外打雀英雌傳八二心似指南石十六鎖龍堆二十遇險三一月滿霜河一百棄關六十四冰雪肝膽豈能污九六三三紫鳳初鳴四一思君滋味原是酸一百棄關九四蚌傷成珠一零二逃生一零七比肩一百棄關七四十招十五長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