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的沈子芳如喪家之犬般在街道巷弄之中穿行着,滿城都是舉着火把四處搜尋的百姓,好幾次都差點被識破,幸虧仗着天色的昏暗和身上的女裝掩護才得以脫險。
沈子芳知道,自己必須要想辦法逃離揚州,一旦等到天亮之後,那便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了。所以,他雖然在街巷中亂竄,卻一直是往北城門的方向而去,便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逃出城去。
然而,當他摸到北城門附近時,卻發現城門上下火把閃耀人影閃閃,胡一彪手下的兵馬和揚州城的百姓已經將城門口封鎖的嚴嚴實實。城門旁邊,通向城外的運河河面上,十幾艘小船也在河面上遊弋來去,將河道完全封鎖。
沈子芳不幹露頭,正欲掉頭沿着運河往城南方向去,忽聽到城門口一陣嘈雜之聲。沈子芳忙探頭觀瞧,只見一羣百姓舉着火把正朝北城廣場而來。
沈子芳好奇心作祟,想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只見那羣百姓吵吵嚷嚷的推搡着十幾名官員走向廣場,那些官員們個個披頭散髮渾身血污,有的還一瘸一拐的走着。火光照耀下,沈子芳驚恐的發現了崔元平和崔元戎兩兄弟滿是血污的臉。旁邊的幾名官員一個是新上任不久的揚州別駕齊修遠,兩位幾名都是六司的參軍以及衙門裡的主事官員。這些人一個個衣衫不整,顯然都是被從被窩裡被揪了出來,押解到這裡的。
城門口的衆百姓相互商量着什麼,不一會胡一彪也策馬趕來,跟百姓們商議了片刻。猛然間,百姓們忽然大聲吼叫起來:“殺了他們,吊死他們。”
很快百姓們便展開了行動,數十名百姓用繩索套上了那十幾名官員的脖子,在衆人的歡呼之中拖着這些在地上翻滾掙扎的官員們來到城門洞下。城樓上拋下了十幾根繩索,城頭的士兵一起用力,將十幾名官員統統像是鹹魚一般的吊在城門洞上方。那些官員起初還掙扎扭動,片刻後便一個個筆直僵硬,一動不動了。
沈子芳看的肝膽俱裂。遠遠的百姓們的說話聲隱約傳來,冷風中夾雜着清晰可聞的‘沈子芳……狗官……一定抓到他……吊死……’之類的詞句,然後,百姓們便一鬨而散,全部分散到周圍的街道衚衕之中。
沈子芳便是再笨,也知道他們這是要大規模全城搜捕自己了。他連忙撒腿便往南城跑。跑了一會兒,前方一大羣火把迎面而來,夾雜着百姓們的叫嚷聲。沈子芳又只能往西邊的小巷裡鑽。然而再跑了一段,四面八方都有火把圍攏過來,沈子芳嚇得要命,慌不擇路的朝一條極爲狹窄的小巷裡鑽了進去。
可是進了小巷之後,他才發現自己鑽進了一個死衚衕。前方一座一丈多高的圍牆堵住了所有的去路,兩側是高高的房舍,根本就沒有去路。此時,一羣百姓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都清晰可聞了。
沈子芳急的差點吐血,正不知所措時,突然間發現地面靠近圍牆根處有一截半人高樹樁。原來是一棵枯死了半截的樹木。沈子芳如獲救命稻草,肥胖的身子抱着枯樹如一隻土蠶般的蠕動起來。用盡吃奶的氣力,終於爬到了枯樹上端。沈子芳伸手往牆頭上夠,可是還差着老大一截,沈子芳咬咬牙,腳下在樹樁的枝節上奮力一蹬,整個人朝牆頭躍起。養尊處優的身子雖然被酒色掏空,但畢竟還是有些底子在。畢竟當年也有發憤圖強修文習武的時候。這一躍居然讓他的手夠上了圍牆的頂部邊緣。
“唔!”一陣劇烈的刺痛從手上傳來,痛的沈子芳差點悶哼一聲,差點便鬆手掉落下來。揚州百姓們爲了防賊和家宅的安全喜歡在自家的牆頭放上的瓷片和荊棘之類的東西。沈子芳便是摸到了這些玩意,肥胖嬌嫩不事稼穡的手被瓷片扎破數處,瓷片深深的紮在手中。
但此時此刻,慢說是瓷片,便是刀子扎進手裡,沈子芳也不會鬆手了。不但不鬆手,還得用勁。用盡全身氣力,雙腳努力上勾,雙臂使勁拉扯,終於將自己肥胖的身子弄上了圍牆上方。在巷口出現火光的那一刻,沈子芳涌身跳入了圍牆之內。
搜查的百姓們在死衚衕裡兜了一圈沒什麼發現便都離開了。沈子芳身子顫抖着撕扯了幾片布裹住流血的雙手。然後起身打量自己跳進來的這個院子。這一看,沈子芳大喜過望。這裡不是萃芳樓麼?前邊便是萃芳樓的後門,自己身處的不正在萃芳樓的後園麼?萃芳樓的老闆黃四娘,以及樓中的幾位姑娘不都是跟自己捻熟的很麼?自己常來此處消遣,也花了不少錢。
看看天色,和外邊的情勢,想出城是不太可能了。如果出不了城,便必須找個藏身之處,那麼這萃芳樓應該是個絕佳的藏身之處。這些青館中的女子應該不會和外邊的百姓們一樣暴亂,她們都很膽小,自己或許嚇唬嚇唬她們,便會鎮住她們。找小桃紅還是找小茉莉呢?這兩個都是自己常去光顧的姑娘,應該可以幫着藏匿自己。
沈子芳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後院出口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了腳步皺眉想道:不成,小桃紅小茉莉那裡都不成,到了白天一定有人闖來搜查,最安全的莫過於去姜巧巧那裡躲着。在由黃四娘打掩護,便可躲過搜查。至於姜巧巧這個人的脾氣古怪,倒也無妨,她若願意便罷了,她若不願,自己可不會跟他客氣。
想到這裡,沈子芳貓着腰偷偷摸出後園朝前走去,前面是翠芳樓的後門,今日外邊鬧將起來,也沒什麼客人。樓中很是安靜。後門處兩盞燈籠在風中晃悠着。沈子芳沒進後門,而是徑直往動手走,那裡另有一處樓梯,沈子芳是知道的。那樓梯是萃芳樓內部的人專門走的一道樓梯,別人不知道,他沈子芳可是早就摸得清清楚楚。曾經他還打算自己偷偷的從這樓梯摸上去,偷入姜巧巧在東首二樓的閨房呢。只是因爲此事太不合體統,便一直沒這麼幹。
樓後的那道樓梯上也空無一人,沈子芳一步步的摸上了樓梯,來到二樓廊下。沿着迴廊往南邊走了十餘步,旁邊長窗雕欄,
布幔擾動之處,便是姜巧巧的閨房了。裡邊居然還有燈光閃爍,沈子芳貓着腰湊在長窗縫隙處偷聽,聽到了姜巧巧和黃四孃的說話聲。沈子芳用指頭蘸了口水捅破窗戶紙往裡瞧,但見黃四娘和姜巧巧正一坐一立的在說話。
沈子芳確定屋子裡再無他人,緩緩從腰間抽出匕首來,輕輕的插進長窗縫隙裡,撥開了窗拴。然後輕輕的推開了一條縫,側身躲在一旁。
北風從虛掩的長窗中灌入,屋子裡的燭火搖弋了起來,但聽姜巧巧道:“咦?怎地窗戶沒關?”
黃四娘道:“哎呀,定是我疏忽了,我去關。”
腳步輕響,黃四娘走到長窗旁邊,就在她開窗的剎那,沈子芳猛地竄了進去。黃四娘發出哎呀一聲之後,便看見了一柄匕首正擱在脖子上,便嚇得再也不敢叫出聲來了。
“不許出聲,敢叫喚便殺了你。”沈子芳喘着粗氣,聲音顫抖的道。
後方的姜巧巧驚愕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黃四娘到底是老於世故,她第一時間判斷是遇到惡人了,立刻便低聲道:“好漢不要傷我們性命,你要錢我們拿給你便是,我們絕不出聲的。”
沈子芳嘿嘿笑了兩聲道:“那就好。姜巧巧,請你去關了窗戶。門也上拴。”
姜巧巧愣了愣,眼前這個身上亂七八糟的穿着女裝,臉上披頭散髮的人隨口便叫出自己的名字,看來是有備而來。黃四娘在他手裡,姜巧巧也不敢亂動,只得按照他的吩咐關了門窗。
沈子芳見門窗關好,吁了口氣,抓着黃四娘來到桌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聲道:“黃四娘,我且放開你,但你若亂動亂叫,可休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好漢放心,我們絕不會亂叫,也不會逃跑。但求不要傷害我們。”黃四娘忙道。
沈子芳呵呵一笑,鬆開抓着黃四娘脖子的手,道:“黃四娘,老夫可不是什麼綠林好漢,老夫你都不認識了麼?”
黃四娘和姜巧巧愕然看着沈子芳,沈子芳一撩亂髮,露出那張被胭脂水粉擦的亂七八糟的老臉來。黃四娘和姜巧巧嚇得不敢看那張臉,其實也根本認不出是誰。
沈子芳伸手伸手抓過桌上的一盞茶水,招了些茶水在臉上,用衣襟猛擦,再擡頭時,黃四娘發出驚愕之聲:“是……沈太守?您怎地扮成了這副模樣?”
沈子芳斜睥着黃四娘道:“你們難道不知?城裡的泥腿子們造反了,這幫狗東西膽敢起來生亂,回頭定一個個都殺的乾乾淨淨。老夫若不扮作這副模樣,還真的是要落在他們手裡呢。嘿,還算老夫見機的快。渴死了,黃四娘,給老夫倒一杯茶來。”
黃四娘和姜巧巧對視一眼,心中都明白了過來。外邊鬧騰的事情,萃芳樓中的衆人雖沒參與其中,但消息卻早已打探清楚了。沈子芳這是逃出來了,慌不擇路闖到這裡來躲藏了。
黃四娘忙去沏了杯茶遞過來,沈子芳唏哩呼嚕的喝了幾口熱茶,心中大定。擡頭對着黃四娘和姜巧巧道:“兩位,沈某也不想來打攪你們,可是沈某現在無處可去,誤打誤撞進了萃芳樓中。你們只要能助老夫躲過這幾日,便是老夫的恩人,將來老夫必有重謝。”
黃四娘和姜巧巧沉默不語。
沈子芳繼續道:“老夫也將醜話說在頭裡,你們要是敢打對老夫不利的主意,老夫可也不會客氣。生死關頭,老夫可不會憐香惜玉。從現在起,黃四娘可以自由出入此間,姜巧巧姑娘嘛,便委屈你陪着老夫了。黃四娘,你若想姜巧巧死在老夫的手裡,便儘管去外邊通風報信。”
“不不不,奴家怎敢?奴家不會通風報信的,沈太守放一萬個心。沈太守切莫對巧巧不利,我們可都沒得罪過您,外邊的事情我們也半點沒摻和。”黃四娘連聲道。
沈子芳擺了擺匕首笑道:“你們不亂來,老夫怎會亂來?說起來,老夫對巧巧姑娘可是仰慕的很,今日若非如此,還從沒進過巧巧姑娘的閨房呢。黃四娘,替老夫弄些吃的,再弄件衣衫來給老夫換上。天明後,你去外邊探探消息,看看這幫泥腿子怎麼時候不鬧騰了。對了,若是明日他們來到萃芳樓搜查,你可得好好的遮掩着,若是讓他們找到了老夫,說不得老夫也要拉個墊背的。你可明白?”
黃四娘連連點頭,看了一眼姜巧巧道:“巧巧,你陪着沈太守說話,我去替沈太守弄些吃的,要聽沈太守的吩咐,不要亂動。沈太守不會傷害你的。”
姜巧巧低聲道:“知道了。”
沈子芳呵呵笑道:“對對對,老夫不會傷害你們的。只要你們聽話。”
黃四娘出房而去,不久後端了些酒菜拿了件袍子進來,沈子芳換了袍子,坐在桌子旁拿起筷子便要吃,忽然又停了手。對着黃四娘道:“你先吃。”
黃四娘擺手賠笑道:“奴家不餓。”
沈子芳皺眉道:“叫你吃便吃。”
姜巧巧在旁冷笑道:“四娘,沈太守是擔心你在酒菜裡下毒呢。我來吃便是。”
姜巧巧快步上前來,抓起筷子每樣菜裡夾了一筷子撩起面紗吃了下去,又用茶盅倒了半杯酒喝了,然後走回去重新坐下。
沈子芳嘿嘿笑道:“非是老夫不相信你們,這等時候,老夫不得不防。”
姜巧巧和黃四娘看着別處不說話。沈子芳極爲精細,姜巧巧吃了酒菜之後他依舊沒有動筷子,特意等了一會,看姜巧巧的反應。見姜巧巧一切如常,這才狼吞虎嚥的吃喝起來。將幾碟酒菜一掃而光後打了個飽嗝放下筷子。
“很好,四孃的手藝不錯。老夫很滿意。”
“多謝誇獎,見笑了。”黃四娘低聲道。
沈子芳站起身來,走到長窗旁,撩起簾幕朝外看。外邊天光已然泛白,嘈雜吵鬧之聲已經小了許多,沈子芳回身道:“四娘出去探探消息。”
“遵命
。”黃四娘低低的答應了,收拾了盤碟出去。沈子芳親自上前拴好了門,還搬了一張椅子擋住。
回身來,見姜巧巧靜靜的坐在那裡,眼睛看着別處,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整個人身形婀娜,身姿綽約,像是一朵白蓮花一般。
沈子芳呵呵笑道走上前來,對着姜巧巧拱手道:“巧巧姑娘,沒想到你我在這種情形下共處一室,還真是有緣呢。老夫一直對你仰慕,可惜從未得到姑娘的青睞。至今爲止,老夫還只是聽過一次你的曲兒。”
姜巧巧淡淡道:“沈太守言重了,巧巧不過是賤籍歌女,掙扎求生罷了,豈敢和沈太守這等大人物結交。”
沈子芳嘿嘿笑道:“這話說的,怪可憐勁的。但可不是你的衷心之言。你不敢跟我沈子芳結交,倒是跟那個王源結交的挺融洽的。莫以爲我不知道,當初王源在成都的時候來過你這裡,聽說你還親自爲他唱曲兒呢。對了,那王源離開揚州後,你不是突然唱了好多首以他的詩作爲詞的曲兒麼?那還不清清楚楚了麼?”
姜巧巧沉默不答。
沈子芳嘿嘿笑道:“被老夫說中了吧,其實也沒什麼,那王源風流倜儻正當少年,又是當世豪傑,官居高位。天下女子們對他仰慕倒也在情理之中。但他畢竟是反賊啊,你成天唱着反賊的詩作,那可不大好。有人在老夫面前提及多次,要老夫查抄你萃芳樓,逼問你和王源之間有無勾連,但老夫都沒同意。你知道爲何你至今安然無恙麼?”
姜巧巧眼望別處,不予回答。
“那是因爲老夫對你姜姑娘仰慕之故。老夫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可不忍巧巧姑娘這等人物,被牽扯到和王源那個反賊有什麼瓜葛。”
姜巧巧回頭掃了一眼沈子芳,淡淡道:“那倒要多謝沈太守了。”
沈子芳感受到了姜巧巧眼中的譏諷之意,心中忽然有火氣升騰起來。這姜巧巧一直都孤傲之極,自己百般求見她都不搭理自己,更別想一親芳澤了。見了王源卻大爲不同,這早已引起了沈子芳的不滿。如今在這種情形下,她還是這般鄙夷的態度,着實教人難以接受。
沈子芳心裡升騰起一股怨憤和一種慾望。現在這個情形下,自己未必能夠逃的性命,現在姜巧巧的性命攥在自己手裡,自己還受她的氣,這算什麼?自己完全可以對她予取予奪想怎樣便怎樣,她又能怎樣?
想到這裡,沈子芳緩步上前走到姜巧巧面前道:“姜巧巧,老夫對你一直仰慕,你知道老夫在朝中是很有地位的,老夫的髮妻也已經病故了,一直想續絃。老夫不嫌棄你的出身,願意替你贖身從良,娶你爲續室,你看如何?”
姜巧巧嚇了一跳,她不知道爲何沈子芳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當即蹙眉道:“多謝沈太守美意,巧巧不敢高攀。”
“怎麼?你心裡當真只有那個反賊王源麼?”沈子芳臉色陰沉道。
“並非如此,巧巧和王源只是點頭之交,並非如沈太守所想。巧巧早已立誓,此生絕不嫁人。沈太守還是別尋他人爲好。”
“呸!我瞧你就是嫌棄老夫。老夫難道還配不上你麼?你不過是個青館的賤人罷了。老夫青睞你,那是給你臉,你明白麼?”沈子芳喝道。
姜巧巧冷聲道:“沈太守,巧巧可不稀罕你的青睞。”
沈子芳刷的拔出匕首,頂着姜巧巧的脖子道:“本太守還就要你,你能如何?你若不從,本太守便宰了你。老夫今日便要跟你做夫妻,你能如何?”
姜巧巧面色煞白,美麗的雙目一眨不眨的看着沈子芳道:“你殺了我便是。”
“你想死,沒那麼容易。死前也要本太守玩玩纔好。你成天帶着個面紗作甚?摘了面紗。”沈子芳喝道。
姜巧巧瞪着沈太守一動不動。
“我讓你摘了面紗,你沒聽到麼?”沈子芳喝道。
姜巧巧靜靜道:“沈子芳,你也就這點本事了,欺負弱小女子算什麼本事?爲了逃命你連女人的衣服都穿,可見你人品何等卑劣。你蹦躂不了多久了,王相國的兵馬打到長安了,你們這些出爾反爾的小人都要死,虧你還說他是反賊,還坐着你的春秋大夢。有本事便殺了我。”
沈子芳氣的差點跳腳,嘴裡咒罵着,大聲喝罵道:“賤人,賤人。今日需給你好看,老子非要睡了你,你又能如何?”
說着話,沈子芳一把摟過姜巧巧來,騰出手來一把扯開了姜巧巧的面紗,淫笑着伸嘴過去要親嘴。然而就在他扯開姜巧巧的一剎那,沈子芳像是見了鬼一般的愣在那裡,臉上滿是驚駭之色。
面前的姜巧巧生着一張怎樣的面孔,臉上肌肉翻卷,紅彤彤的一道道的疤痕,鼻子被削平露着兩個黑洞洞的孔。嘴巴裂開,嘴角上也是翻卷的肉梗。整張臉在燈光下比夜叉還要嚇人,簡直就是一張惡鬼的臉。
姜巧巧掙脫了沈子芳的懷抱,見沈子芳驚愕的站在那裡不動,忽然鼓足勇氣伸手過去,一把將沈子芳手中的匕首奪了過來。之後更是毫不猶豫,閉着眼朝着沈子芳身上亂捅一氣。沈子芳發出淒厲的慘呼之聲,拳頭朝着姜巧巧身上亂擊,姜巧巧忍住疼痛,手中匕首一下又一下的朝前亂捅,直到沈子芳倒在地上抽搐時,姜巧巧還是大聲尖叫着騎在他身上,匕首一下一下的捅下去。
樓梯聲響,房門被人撞開。黃四娘帶着七八名壯漢衝了進來,目睹眼前情形,所有人都錯愕的站在那裡。
“巧巧,巧巧。你怎樣?”黃四娘衝上前去。
姜巧巧拋開匕首,一把抱住黃四娘大哭起來。黃四娘也嗚咽着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沒事了,沒事的。巧巧不怕。”
幾名壯漢上前來檢查沈子芳的屍體,面對沈子芳身上的傷痕,衆漢子都咂舌不已。
“好狠!捅了怕不下四五十刀。胸腹之處都稀巴爛了。”一人咂舌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