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想到她這麼幹脆利落的道歉。
何晨曦和顧悠沉默了。
“算了……”何晨曦猶豫了一下,扯着她胳膊說,“我們走吧。”
顧悠不情不願地瞪了姜知意一眼,跟着她走了。
“你就是人太好,才老被人欺負。”穿過連廊,顧悠不忿道。
“她都道歉了,算了……”
何晨曦說着,看到了從對面走過來的葉霽林。
迎着晨光挺拔冷傲,男生的臉龐彷彿鍍着一層金色的光,莫名有種不可侵犯的神聖感。
想到剛纔在辦公室門外聽到的話,何晨曦心中黯然,本來看到他就會湊過去嬉皮笑臉,現在也沒了心情,把頭低了下來。
她不主動搭訕,男生也沒找她,徑直就從她身邊過去了。
倒是顧悠叫住他,“葉霽林,你是不是虎啊!”
葉霽林停下來,回頭看她們。
顧悠不滿道,“說什麼不熟,真讓人傷心。”
何晨曦卻強行將她拉走了。
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很快被數學老師的嗓門蓋過,拖了近十分鐘的堂,才放大家涌去食堂買飯。
姜知意沒動,從書包裡拿出數十條不同的營養補充劑,混着水當飯吃。
上週借的書沒還,《愛樂之城》。關於衆多音樂大師的故事,其中盤點歷史最爲悠久的交響樂團——愛樂樂團在紐約的諸位首席,姜寧妤赫然榜上有名,被譽爲最神秘的東方首席。
她正是無意翻到了這一頁,才把整本書都借了去,想從中找尋媽媽的過往,可除了簡簡單單的一段話,作者對這位攏共露了一個月臉的提琴首席,並未着太多筆墨。
正是飯點,圖書館沒什麼人,冷冷清清的,倒是在連廊那一頭,聽到了從音樂教室傳出來的琴聲。
有人在玩小提琴。
姜知意心中一動,忍不住就靠了過去。
悄悄推開音樂教室的門,恰好看到一個胖胖的女生從側門走出去了。
她走進去,看到隨手擱在椅子邊上的機械琴,手很癢。
看到小提琴就想碰的毛病怎麼治?很急在線等。
這時,剛纔那個胖胖的女生又回來了,看到多了個人,微微一愣。
姜知意主動對她說,“那個,我剛纔聽你在拉小提琴,很好聽,所以進來看看。”
聞言,胖胖的女生露出了害羞又和善的笑容,“謝謝。”
她們聊了一會,姜知意才知道她叫宋思寧,高二普通班的學姐,平時沒什麼朋友。小提琴也是剛學,閒暇時喜歡一個人自娛自樂,便來音樂教室練琴。
“你對小提琴感興趣嗎?”宋思寧問道。
“我……”姜知意默然,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對方卻熱情地說,“要不然,我教你吧?”
“……好。”
見她點頭,宋思寧高興地把自己那把機械小提琴放到她手裡,“我算是初學者,用不了太好的琴,這種小提琴新手專用,我先教你怎麼持琴吧。”
話落,就看到姜知意順手把琴夾穩了,那姿態,簡直熟練。
宋思寧有些驚訝,伸出的雙手停在半空。
姜知意反應過來了,忙問,“是這麼擺吧?我看電視裡都這麼放。”一邊說着,還動了動頸肩,一副很不習慣的樣子。
“啊,對。”宋思寧沒多想,給她調整了一下肩墊的高低,很認真地糾她姿勢。
姜知意很配合,但也看得出她生疏,默默地將持琴的手肘扭轉了幾分,像模像樣地問她,“持琴,然後呢?”
“然後我們練習空弦。”
宋思寧有板有眼地解釋着要領,說完,卻發現姜知意沒動,就看着自己。她疑惑道,“沒聽懂嗎?”
姜知意無奈地嘆了口氣,“琴弓沒給我。”
“哦,哦。”宋思寧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把手裡的琴弓給她。
姜知意一握上小提琴,左手便習慣地懸在演奏狀態,又鬆開,故意上下亂滑了一通。
果不其然,造成了難聽的摩擦聲。
宋思寧很耐心,明明自己是個半桶水,卻還是儘可能地將自己所學都教給對方。
冷不丁的,一聲嘲諷聲響起——
“音樂教室不是你們製造噪音的地方。”
循聲望去,魚貫而入七、八個人,爲首的女生身材高挑,長得很漂亮,但眉眼盡是傲氣。
姜知意的目光掃過他們,注意到葉霽林也在,便猜到進來的是學校音樂社的骨幹成員了。
她聳聳肩,把小提琴還給宋思寧,“算了,學不會。”
“你別理她們。”宋思寧小聲對她說,“音樂教室誰都能來,就是一直被社團這羣人霸佔了而已。”
“你沒加入社團嗎?”
“申請過,被拒了。”
“爲什麼?我聽說也不一定要會樂器啊。”
“我形象不好。”宋思寧有點尷尬,“反正被刷下來了。”
姜知意瞭然了,掃了那些人一眼,嗤笑了一聲,“難怪我們學校音樂社這麼爛呢,原來是一羣徒有虛表的垃圾,笑死。”
她壓根沒放低聲量,甚至是故意說給那些人聽的。
氣氛一瞬的緘默。
宋思寧沒想到這個外表平平無奇的學妹這麼生猛——是的。姜知意沒有繼承媽媽的花容月貌。她的骨相更隨臨栩月的清冷,但因爲先天不足,看着比同齡人要小,整個人就是沒長開的狀態。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皮膚白了,但太瘦了,乾巴巴的瘦。放在學校人羣裡,平平無奇。
但,脾氣火爆得很。
宋思寧目瞪口呆,沒想到她這麼彪悍。其他人則冷下了臉,社長譏笑道,“幾年級哪個班的啊,製造噪音還不讓說了?”
姜知意走到擴音器邊上,特意打開了,然後右手琴弓壓得更快更亂了,頃刻摩擦產生的噪音便席捲了整個音樂教室。
怎麼形容呢,這個聲音就好像刀片刮玻璃瓶,刺耳難聽,且放大了數倍。
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你出去!”社長勃然大怒。
“音樂教室你開的?”除了爸爸,姜知意還沒怕過誰。
兩個女生卻圍了上來。
“這把琴對你重要嗎?”姜知意突然轉頭,問了宋思寧一句。
宋思寧下意識地搖頭。
“那就好。”姜知意對她說,“如果弄壞了,我賠你一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