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達酒吧是家典雅豪華的歐洲情調的酒吧,臨街的二極具異國風情,是邊和市著名的休閒去處。拉文達的意思就是薰衣草,其實完全不需要深究其字面的含義,只要看一眼懸掛在三樓小陽臺上的葡萄牙國旗,就知道這家酒吧是葡萄牙人開的。
黎東亭坐在二樓露天酒吧的前沿,桌子上方三米高的架子上,生長了十餘年的茂盛常青藤構成了天然的遮陽傘,極爲涼爽而充滿野趣,恰如其分的雕塑和錯落有致的盆景,點綴着整個空間,使整個露天酒吧顯得典雅而不失活潑。
在周邊遊客興奮的議論中,黎東亭嘴裡發苦,默默地盯着斜下方街道上正在慢慢蒸發的水漬發呆。儘管此前他早有心理準備,但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軍方對康寧的保護竟然嚴密刀到了這種程度。這樣嚴密保護措施,已經遠遠地超過了黎東亭對官階待遇的界定,一時間也搞不清楚該把康寧算到哪個層次爲好。
但有有一點黎東亭心裡非常清楚,自己的報復行動需要重新衡量了,否則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怪不得家裡的老爺子如此嚴厲地管束自己,看來這個聶寧果然不簡單啊,單單看這個架勢,就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阿耀,情況有點兒不妙啊。看樣子我們得重新想辦法纔是了,在這裡我們根本就動不了他。”黎東亭苦惱地拍着額頭。他深知自己家族在軍中的影響力越來越有限,軍隊的出面,讓他不自覺地打起了退堂鼓。
此時葛雲耀也覺得十分頭痛,看着遠處牆角不知道被哪個南韓人遺失的砍刀。他就覺得頭大如鬥。儘管之前他在黎東亭面前誇下海口說輕鬆得很,但如今面對被揍得落花流水地南韓人,他也害怕退縮了。
軍方不同於地方。那可是完全不和你講道理的存在,他們打完人管你是外交部還是國務院埋怨,他都不會理你,因此很多外國僑民對此非常忌憚,能避就避開,以儘量不招惹爲上。但是如今不上不下的局面,又讓身爲智囊負責出主意地葛雲耀十分的尷尬,想了想,他只能以拖延來做退路:“這樣吧,大少。我們也不用着急,雖然眼下沒出手的機會,但回到河內可就是我們的天下了,到時再收拾他也不晚。他在西貢得罪了南韓人,估計他以後會很少來這邊的。加上他一個被中國那邊通緝的江湖遊醫,除了北方他還能到哪兒去?”
黎東亭一聽有臺階下,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不管是回河內還是到芒街,他總不能一天到晚都在軍隊的保護之下吧?到時候肯定會換成內務部的人負責。只要換了人,那就好辦多了。”
“那麼我們是不是先回西貢去?然後再飛回河內等他?”葛雲耀小心翼翼地問道。
黎東亭搖了搖頭:“不急,今天是週末,我帶你去好好地賭一把。雖然說明面上全國只有海防塗山這一個賭場,但實際上近年來隨着改革開放的深入,全國不少地方都興起了類似的玩意兒,邊和市這裡美國人開地幽靈夜總就提供有類似的服務。”
葛雲耀一臉的神往:“這麼說來,這家夜總會也開設有賭場囉?”
黎東亭大笑起來:“哈哈。你放心吧,這裡的服務絕對超出你的想象。一樓大廳地表演就不說了,二樓是包房。來自世界各地的漂亮女人任你挑選,只要你票子多精子足。各色美女任你享用;三樓就是你所說的賭場了,不過這不是我說地重點,深藏地下的自由搏擊比賽纔是我們的目標。哈哈,這裡的拳賽有夠激烈,有黑人、南美人、泰國人和俄羅斯人等等拳手,比賽前全都簽下生死合同,上臺後就往死裡打,哈哈!今晚我要下兩注大的,好好地賺上一筆!”
看到陸續返回的三輪車伕和出租車司機們依然是那麼的悠閒自得,康寧笑着搖了搖頭,付賬離開了酒吧。
陪艾美逛完百貨商店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兩人當即回到凱瑞酒店,沐浴更衣完畢,剛坐下看報,武芝山就敲響康寧的房門。
康寧快步上去開門,看着滿臉微笑的武芝山,不由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山哥,下午我在休閒街看到拍電影,非常真實,演員們幹得可真是漂亮啊!”
武芝山莞爾一笑,連連擺手:“哈哈,沒弄巧成拙就好!本來我手下那兩個攝影師是負責將整個事件的過程拍攝下來,以防南韓人無理取鬧地,沒想到兩個傢伙聽到外國人驚恐的議論後靈機一動,居然想出拍電影的藉口矇混過去了,哈哈!我回去要給他們記功才行。不瞞你,那四十幾個南韓人如今都被關押在我們地小黑屋裡,正在接受審訊,供詞和下午這個錄像都會複製一份急送到外交部,讓他們拿去給南韓人看看,讓南韓人知道自己的僑民多麼地無法無天。這樣對處理昨晚的遊船事件有很大幫助,至少我們不用那麼被動,南韓人再不閉嘴,我就多來兩次,看看到時誰求誰?哈哈!”
康寧聽了心裡暗驚,臉上卻不表露出來,笑着和武芝山攜手進屋,坐到沙發上品茶:“山哥,等會兒的晚宴我還需要你指點一番,因爲這不同於學術會議上的見面,也不同與我和傑叔那樣的見面,不是公務也不能稱之爲私交,這讓我不知如何是好啊!”
“有什麼難處理的?等會兒我介紹完,你喊叔叔也行,將軍也行,就當是晚輩向長輩見禮就完了。”
武芝山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然後向康寧請求道:“有個叫青叔的上將是我的頂頭上司,曾經擔任過我叔叔的參謀長,也是個很隨和地長者。他的肺被美國佬打穿過,到現在一直落下病根。過兩年他就退了,我想請你幫他看看,行嗎?”
康寧爽快地回答:“行啊!既然是山哥的長輩。也就等於是
輩了,能爲長輩盡一份心力我非常樂意,有什麼不行如果我無能爲力,到時候你可不能怪我!”
武芝山高興給了康寧一拳:“你也別太謙虛了,如果你都治不好,那我就勸青叔別治了!整個越南除了你,還有誰有這本事?按照青叔的級別,一個電話阮英傑院長都要跑步過來,更別說其他人。一直都治不好並非不治,而是沒有辦法治。看着青叔經常咳得氣都喘不上,我心裡不是滋味啊!”
六點就開始的晚宴規格很高,大包廂理能夠坐下二十人的方形長桌,只坐下十人,邊上規規矩矩站着的十幾個軍人最低軍銜也是中校。將軍們包括康寧和艾美的飲食,全都要經過這羣校官的手端上來,這讓艾美顯得很不安。因爲她的軍銜只是中尉。
一羣高矮胖瘦的老頭,對康寧非常親熱,都說康寧身上有一股令人感到親切地自然情感,康寧也恭恭敬敬地向每一位長者問好,虛心回答每一個問題,遇到個別尷尬的提問,也老老實實地回答,讓滿桌老頭笑聲陣陣開心不已。
原以爲康寧會像其他的外國專家們那樣拿架子,如今看到康寧就像自己同事的孩子一樣禮貌謙遜,老頭們對康寧好感和喜愛驟然大增。許多人連嫁孫女的心都有了。
最高軍銜地青叔是個不芶言笑的人,現在懷裡裝着康寧的藥方他非常感動,康寧對他地病情分析和用藥的原則和效果的精妙敘述。讓他無比佩服也心曠神怡,他知道康寧對他的康復時間估計得較爲保守。但六十天的康復期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因此,臨別前青叔給武芝山留下一句話:在自己家裡阿寧要去哪就去哪,要幹嘛就幹嘛,不用問任何人!
康寧哪兒也不想去,就是要求去艾美神往已久的幽靈夜總會看看。
這並非是一味滿足艾美的要求,而是康寧也想看看,聞名東南亞的地下黑拳賽,是不是真像電影裡渲染的那樣血腥和恐怖?
武芝山換上套便服,就帶上警衛陪康寧一起前往。由於夜總會距離凱悅酒店只有一條街的距離,因此四人棄車步行。
穿過五光六色地街區前行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座以藍色和綠色射燈爲渲染主調的雄偉建築,雖然這座寬大的建築只有三層,但正面八根粗獷地方形支撐大柱和氣派高大的正門,透出一種恢宏而森嚴地氣勢,門頂上呈鬆散弧形排列的英文字母,在慘綠色的霓虹燈一明一暗無規則的閃爍中構成“幽靈”這一英文詞組。每次顯示完全的詞組時,一個猩紅色骷髏就在大門上方的正中央凸顯數秒。
康寧平生沒有賭博的習慣,艾美也不願意男人們到二樓包廂去獵豔,一樓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和打擊樂也不對幾人的胃口,因此四人在侍者的引領下,走進左側幽暗寬大的過道,直行十米左右向右一拐,便走下三十四級鋪着紅地毯的臺階,一個正方形的一米高臺出現在在康寧眼前。
高臺爲米黃色實木搭建,長和寬均爲六米左右,沒有電影中所看到的冰冷鐵柱和結實鋼網,倒很像一個正規比賽用的拳擊場,高臺周邊與同樣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第一排觀衆席之間,有三米五左右的距離,形成一個將觀衆與拳檯安全隔離的回形凹槽,東、南、北三面的觀衆席大約能容納八百左右觀衆。西面完全是一面裝飾着古羅馬角鬥士拼殺的大型浮雕,兩扇相距兩米左右的黑色鐵門緊緊關閉,看樣子是拳手們出場的必經之門。
武芝山將康寧帶到正對投注臺和裁判臺的南面看臺,在位置最好的第一層第一排中間的四個藍色塑鋼椅上坐下。
此時剛好是晚上九點,觀衆尚未坐滿七成,高臺上是兩個身材魁梧全身肌肉塊塊隆起的摔角大漢,在觀衆興奮的吶喊聲中,做出酷似真實的各種絞殺和激烈毆打動作,半分鐘後,臺上身高近一米九十的金黃頭髮的剽悍白人被比他高出一個頭的巨型黑人摔下拳臺假死過去,表演至此在一片尖叫聲和口哨聲中告一段落。
武芝山指指拳臺正上方的大型電子顯示屏和對面的投注臺,向康寧耐心地解釋道:“今晚從十點正開始,有五對拳手參加事先簽約的生死比賽。屏幕上面是雙方的各種資料對比和賠率,不停地滾動播放。對面的投注臺,從現在開始接受客人們的投注,最低的投注額爲五十美金,如果有興趣的話,你可以投幾注玩玩。”
康寧笑着說道:“我一直都不喜歡賭博,看一看開開眼界就行了。這個地方與我想象的大不相同,如果拳臺四周圍上一圈軟繩護欄,十足像個正規的拳擊比賽場所,只是多了一個寬大的投注臺罷了,不知等會兒是否有些驚險刺激的情況發生。”
“你會看到的,也許比你想象的更刺激。”
武芝山微微一笑,指着陸續進場的十幾個高大保安和七個黑衣裁判:“現在工作人員陸續出場,觀衆們也逐漸爆滿,你應該看得出臺上臺下的整個空間都開始緊張起來,這裡有句名言叫做‘血腥的娛樂’,觀衆通常被臺上的殘酷搏殺和死亡嚇得失聲尖叫,儘管這樣,來這裡享受的西方人卻越來越多,其中不乏慈善機構和某些國家政府的知名人士,和他們開口閉口就是仁慈憐憫和民主人權格格不入。”
康寧默默點點頭,將平靜的目光投向拳臺邊正在圍聚商議的七個裁判,從七個裁判略微緊張的神色中,康寧預感到今晚的比賽也許會不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