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來芒街彩旗飄揚,繁花似錦,主要街口都拉上了寬上面印有中越兩國文字的相同內容:
“熱烈歡迎廣西文化藝術代表團來訪”、“團結、互助、提高”、“加強文化交流,強化精神明文建設”……等等,不一而足。
此時在療養院裡的康寧異常的繁忙,每天上午定時爲四個越南輪椅將軍治療,儘管這種治療對四個患者的康復根本毫無作用,但是康寧每一次都認認真真、一絲不芶,他那和藹的態度和禮貌的問候,讓四個越南老革命十分感動,他們認爲以康寧現在的聲望,一天兩天如此沒關係,天天如此就難得了,何況他們的病情與原先對比的確緩解了很多。
還在河內三軍總醫院接受治療的其他十幾個老傢伙聽說四人能吃能睡感覺不錯之後,全都向阮英傑強烈要求轉到芒街金星療養院接受康復治療。據說越共中央和國會正緊鑼密鼓地準備上馬療養院二期工程,規模將比現在擴大一倍半。
緊張的手術準備有條不紊地進行,三個越南醫生每天都一起對阿前的母親進行術前會診和常規數據收集,康寧每天前往探視一次,只需要在某些關鍵地方略作提醒,就可以撒手不管了,倒是身邊突然跟了千嬌百媚、眉目如畫、肌膚勝雪的學生阿鳳,不時弄得康寧心猿意馬,想入非非的。
艾美表面上溫柔禮貌,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其實內心卻極爲不滿,生氣的時候。性感的小嘴差不多可以掛上兩個油瓶了。
這天,康寧回到辦公室,剛一坐下就向不遠處的美人兒問到:“阿鳳,你跟着我,想學些什麼呢?”
聽了康寧地話,阿鳳立刻從靠近門口的辦公桌後站了起來,興奮而羞澀地走到康寧面前,恭敬地站立着。
她那線條清晰的挺直鼻子上。沁出一片細密的汗珠,小巧嫣紅的嘴脣上鴨絨般的細細茸毛在光線的折射下,顯得極爲純真柔美,彎彎的柳葉眉下是一雙在越南十分少見地半月形秀眼,清澈靈動而不失真誠,誘人到了極點。
康寧目眩神馳,短暫的失神後,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他強作笑顏地問道:“說吧。阿鳳,你愣着幹嘛啊?”
阿鳳用潔白整齊的貝牙,輕咬着誘人的下脣,腮邊露出一絲紅暈。美得不可方物。過了好一會兒,她鼓起勇氣,擡起頭直視着康寧的眼睛,低聲回答:“我想跟你學習中醫。”
康寧一聽果然如此,笑着解釋道:“阿鳳,你知道嗎,中醫的覆蓋面很廣,從藥理到配方,從鍼灸到理療等等十分繁雜。而且學中醫還必須先學好中文,時間會很長,我建議你不妨只學鍼灸和理療吧。”
“不,我想學藥理……我從小就跟鄰居的老華僑學習中文,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我現在讀《紅樓夢》和《西廂記》等等中國的古典小說。一點兒問題也沒有……老華是我爸爸偷偷幫他隱瞞身份,才能一直留在河內地,他對我很好,和我爸爸關係也很好。”
阿鳳竟然用熟練的普通話說出一大段話語來,這讓康寧感到十分驚訝。
康寧略作沉思,點了點頭便答應下來:“沒想到你中文這麼好。好吧,我們療養院的圖書館裡,有幾套黃文志先生買回來的廣西中醫學院地教材,你一面工作,一面學習。不懂的地方你就問我,我會盡量幫助你的。不過我覺得這段時間你還是應該多向艾美請教一些鍼灸知識,她如今的鍼灸技術深受患者歡迎,你學到了對你今後的學業大有好處。”
“謝謝你……我……我想搬到你那兒,和阿珠艾美她們一起住……”阿鳳說完,滿臉緋紅,漂亮的下巴幾乎壓到曲線玲瓏的胸脯上。那含羞帶怯的嬌俏模樣,讓康寧再次感受到美色是多麼強大的武器。
過了一會兒,康寧才穩定心神,好奇地問道:“這是誰地主意?還有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阿鳳的聲音更低了,臉紅得彷彿都能把自己點燃燒成灰似的:“我姑姑……她說要學做事,先要學做人,我們越南的學生通常都要照顧師傅的生活……雖然我剛剛踏入社會,但是主要對象是你,我願意……”
康寧心中感慨不已,遲疑了片刻後,謹慎地說道:
“我只答應收你做學生,沒答應你搬到我那住,這個問題暫時放下吧。好了,你去將軍樓的高幹病房找艾美,把我地意思告訴她,如果她很忙你就到藥房找阿珠,先和阿珠一起辨認一些中草藥。阿珠的煮藥水平不錯,人也很細心,她善良誠懇,心地也好,會很樂意幫助你的。”
“嗯……”阿鳳有些失望地看了康寧一眼,隨即便轉身回到辦公桌邊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兒,看着阿鳳婀娜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康寧搖了搖頭,心中感慨良多,對整個越南政府如此卑劣的手段甚是不恥。原來聽黃文志講述的一件事情康寧一直以爲是杜撰的笑話,現在面對美
的阿鳳的主動請求,他終於相信是真的了。
當時黃文志是這麼說地:在河內三軍總醫院療養的一個南方軍區將軍,服用了部下花大價錢買回的培元補氣延年益壽的藏藥,不久就臉色發紅、呼吸急促進而人事不醒,只有胯下的基巴高高挺立着。醫生們百般檢查後束手無策,一個漂亮的女護士急中生智,脫下褲子爬上病牀就坐上去,勇於獻身盡情套弄,幾分鐘後將軍打了冷顫甦醒過來,臉也不紅了,氣也順暢了。後來醫院領導層集體討論後做出決議,報請上級授予該護士二等戰功,並提前轉幹。
下午,康寧照例巡視自己負責的幾個病房。隨後走到風和日麗的海灘上,與自己的病人親切聊天。
不一會兒,康寧兜裡地越南手機震動起來,他拿起一看是院長大人打來的電話,就按下了通話鍵:“英姐,有什麼事嗎?”
“你到哪兒去了?去你辦公室發現門開着,你的專車也停在門口,就是找不到你的人影。”阮褚紅英不滿地埋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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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寧笑着回答:“我剛到海灘上和一位老前輩聊天呢。如果有要緊事。我這就趕回去。”
“快回來,到我辦公室來,大家都等着你呢!”阮褚紅英有些焦急地道。
“大家……都是誰啊?”
“哎呀,你真麻煩!我這裡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見面了你不就知道了嗎?快點兒回來,這可是政治任務!”阮褚紅英嚴肅地告誡起來。
康寧有些無奈,心想也許還是那幾個留下跟蹤阿前母親治療情況的記者又想出什麼餿主意來了,於是禮貌地與病人道別。
尚未走到阮褚紅英的辦公室。康寧就被面前空地上停放的十幾輛小汽車嚇了一跳。
他看了看車牌,幾乎全是政府和公安的車輛,兩輛河內政府牌照地奔馳車和一輛使館牌照的越野車特別顯眼,一看就知道是來了大官。
康寧遠遠站着不願再往前走。稍作猶豫便轉身想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誰知道聽到工作人員報告的阮褚紅英此時已經衝了出來,追上康寧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回扯,同時嬌嗔道:“不許走!今天的貴賓很重要,中越兩國文化藝術代表團突然來我們療養院參觀,其中還有你們大使館的官員,以及我們外交部的領導。你這一走就太失禮了!”
“英姐,你就饒了我吧!什麼官員都和我都沒關係,你也知道我現在地處境,中國政府和警方恨不得馬上就把我給綁回去。我還和他們見面幹什麼?炫耀嗎?再說我只是療養院股東黃文志先生聘請的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要見面也是黃文志先生去,我出面會很尷尬的!真地,你應該好好爲我想想。”康寧低聲下氣地訴苦,不過眼裡的神情卻很堅決。
阮褚紅英哪管康寧怎麼想,扯住他的手不放。但由於康寧已經打定了主意,她根本連半步都拖不動,情急之下幾乎流出淚來:“阿寧,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可是……可是這是上面指派的命令啊!你就算幫幫姐姐吧,以後你讓姐姐做什麼都行,要是你現在轉頭走了……我肯定會被嚴厲處分的……”
康寧聽了嘆息一聲,臉上的神色和緩下來。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整理了一下身上被扯皺的白大褂,便跟隨在阮褚紅英身後。慢慢向辦公室旁邊的會議室走去。
阮褚紅英感激地衝他笑了笑,隨即換上一張職業女性地和善面孔,擡起頭領着康寧步入會議室。
寬大豪華的會議室裡,整齊地坐滿了六七十個男男女女,康寧略掃一眼,就驚訝地看到幾張熟悉的面孔:廣寧省委書記陳德廣、新任芒街市長廖化賓、漂亮清純的絕色美女黃梅靈,以及坐在她身邊的廣西衛視記者藍馨。
其中半數以上的男男女女,長得都挺標緻,一眼看去就知道這是正在芒街舉行地中越兩國文藝界的交流團體。
其中,坐在陳德廣身邊那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引起了康寧的主意。
以康寧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此人身上懷有不俗的武功,但他神情自然,顯得矜持而又友善,看見康寧注意的目光,還輕輕扶了扶無邊眼鏡,對康寧微微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來。不過讓康寧感覺意外的是:這個外表人畜無害的傢伙,身上怎麼會有股陰森地氣息?
阮褚紅英站在正前方,向大家介紹療養院這個中越合作的典範,其中黃文志先生和三位老中醫的名字被她反覆提起,不奢讚譽,對自己國家的政府和人民,她更是吹得天花亂墜。
尷尬的康寧臉帶微笑站在阮褚紅英身邊靠後半步,看着興高采烈的黃梅靈和略微生氣的藍馨淺淺一笑。
阮褚紅英最後將大家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康寧身上:
“這位年輕英俊地著名專家就是聶寧先生,他的到來提升了我們療養院的醫療水平。在工作中寧先生勤勤懇懇言傳身教,他高
術和優秀的品德,深受我們療養院全體人員的尊重。幹部尊爲神醫,由此大家可以瞭解他的水平了。在此我特意向大家宣佈一個好消息:衛生部決定擴建我們地療養院,使其成爲整個越南乃至整個亞洲最大規模、設備最先進齊全的醫療場所,將增設藥物研究所、臨牀教學和實驗基地等項目,我相信這裡最終會成爲中越兩國和民間交流合作的典範!”
隨着陣陣掌聲響起,演講完的阮褚紅英看到康寧根本就沒有上前來說話的意思,於是和藹地請康寧一起來到上級領導邊上的位置坐下。
陳德廣等越南高官像老朋友一樣和康寧輕鬆地打招呼,康寧禮貌的一一致謝。最後看着對面千嬌百媚、顧盼生輝的黃梅靈低聲問道:“怎麼,你認識身邊地中國女孩?”
黃梅靈興奮地摟住藍馨的肩膀,炫耀地向康寧介紹:“這是我結識的新朋友,名字叫藍馨,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和她地人一樣美。用不用我介紹給你認識?她可是你的老鄉喔!”
聽不懂越語的藍馨顯然知道康寧向黃梅靈詢問自己,於是對黃梅靈點了點頭,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們認識。而且交情不淺。”
黃梅靈聽完翻譯的話感到有些意外,不解地看着康寧,低聲責備道:“阿寧,你們都認識了還問我。你真壞!”
康寧正要搭話,阮褚紅英在徵詢完領導的意見後,站起來宣佈大家可以開始自由參觀。剛坐下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的康寧禮貌地站了起來,謙遜地等待領導們先走。
陳德廣和越南外交部的一個司長走向康寧。陳德廣一把拉住康寧的手,大聲說道:“阿寧,你和我們一起走走。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貴國大使館商務處的官員,黎小田黎先生。這位是我們外交部地杜司長。兩位都說早就在電視新聞和報刊雜誌上見過你,這次因爲出席文藝交流會順便來參觀療養院並看望你,大家認識一下。”
康寧禮貌地與杜司長握手問好,隨後伸出手與黎小田輕輕一握:“黎先生好!”
“哈哈!別客氣,在外面咱們都是一家人。”黎小田和藹地回答。
康寧對“一家人”這幾個字頗爲驚訝,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轉身讓路,堅持跟在陳德廣和黎小田三人身後,與芒街市長廖化賓並肩同行。此前兩人見過幾次面,因而相互間頗爲熟悉,不時小聲地愉快交談。
參觀完四棟裝修一新的法式建築,衆人穿過美麗的花園,踏着青草地來到海灘,一路上康寧不時聽到黎小田對療養院的設施和優雅的園林環境由衷讚歎,杜司長和陳德廣儘管非常客氣,但語氣和表情卻掩飾不住他們心中的驕傲和自豪。
越南人地動作很快。沙灘上的八角樓四周擺滿了鮮果、飲料、茶具和雞尾酒,長條型的兩排桌子上有序地擺放着一簇簇盛開的鮮花。
陳德廣和身邊的阮褚紅英略微商量,便禮貌地請中國客人們隨意小息用些水果飲料。
阮褚紅英的話音剛落,場面頓時熱鬧起來,年輕的藝人們幾乎都是熱情奔放的人,歡聲笑語響成一片。
康寧端起杯鮮椰汁剛要喝,黃梅靈就像陣輕風般來到了他的身邊,親熱地摟住康寧的手臂,吐氣如蘭地嬌聲叫道:“阿寧,快過去,朋友們就等你了!”
康寧哪管她什麼朋友不朋友地,連喝下兩大杯椰汁,才笑着問道:“阿靈,你說過給我來電話的,爲什麼不打個電話告訴我一聲,就匆匆跑來療養院了?”
“哎,沒時間啊!天沒亮就從河內趕了過來,下午兩點纔到芒街,匆匆用些點心馬上開會,開完會就把我們全都拉到這裡來參觀,我怎麼有時間給你打電話呢?”
黃梅靈解釋完,連忙動手脫下康寧的白大褂:“不許穿這個,等會兒我們團裡的姐妹們都要和你合影,在這麼漂亮的海灘上你穿這件衣服多難看……哎呀,把手張開點……你的手臂怎麼這麼長……”
無可奈何的康寧,委婉地拒絕了只見過兩次面的熱情姑娘幫忙,自己脫下白大褂。他尷尬地四下掃了一眼,竟然發現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自己和黃梅靈身上。
與越南人自然欣賞的笑容不同,中國人眼裡的眼神可就複雜了:
二十幾個文藝工作者就不說了,羨慕和嫉妒兼具,而藍馨的眼裡露出的卻是不屑和憤怒,黎小田閃爍的眼鏡片後面,則是一雙值得玩味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