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避免高速公路收費站的攝像頭,康寧沒有通過高速公路返回淚江,而是翻龍泉山,走簡陽、資陽、資中到淚江的舊公路。
入夜時分,康寧將偷來的越野車開進自己租來的食品公司車庫,立刻打開車庫內的照明燈和車頂燈,清點車內的兩個皮箱和其他裝飾物品等。
當康寧撬開小巧的皮箱後,驚訝地發現箱裡竟然整齊地放着三摞百元一沓的現金,細細一數竟然有二十四萬之多。
放下手中的錢,康寧從皮箱蓋的夾層裡抽出兩份整齊的文件,曉有興趣地打開觀看,發現一份是地礦局的招標書,一份是相關領導的家庭住址和聯繫電話,康寧頗感內疚的心這才平衡起來,心想這樣的事情還是多多益善。
卸掉車頭保險扛上加裝的兩盞大功率遠光燈,拆下車頂的行李架再分解,隨後把卸下的車牌壓扁,全都一股腦裝進車裡,換上武警牌照之後開往郊區垃圾場。
進入荒無人煙的垃圾場,康寧停下車打開後車門,把車裡的皮箱、文件、私營企業公章和礦產開採等證照、衣服、車內地毯以及後來加上去的所有物品全部搬下,堆成一堆用火機點燃,一邊讓火堆燃燒一邊檢查車內是否還有其他多餘物品,再三確認之後熊熊火堆也燒掉大半遺棄物,康寧有撥弄火堆一番這才放心地駕車離去。
進入市區,康寧到不熟悉的一家汽車配件店買上機油等物品,一面讓店裡夥計裝入車裡一面給雨生打個電話,問廠裡還有誰在值班?雨生告訴康寧還是自己一個人,三天後原廠就要拆了,所有員工和設備全都要搬進新廠。知道廠裡只有雨生一人值班,康寧立刻將車子向廠裡開去,不久就和等候在門外的雨生見了面。
高興的雨生關上大門,一陣小跑到達洗車臺。剛要過去合上高壓龍頭的電閘就被康寧叫住:“雨生,你先把車裡的機油等東西搬下來吧,完了去騰出個車槽來,我得檢查一下這輛車的剎車系統。”
“好咧!大哥,這輛車是武警的?”打開後車門的雨生頗感驚訝地問道。
康寧走到最近地工具櫃前取來半截鋼鋸片,坐上駕駛室回答雨生:“是啊,這是個朋友的車,讓我幫保養保養。雨生。前幾天高大哥有沒有找你翻新那輛吉普車?”
雨生把幾個箱子堆在乾燥的高地上,興奮地向康寧彙報:“誰說沒有?我只用了三天時間就裡裡外外全都做好了,用的都是最好的膩子和金屬漆,按警車的標準翻新,第四天高大哥取車時眼都大了,硬塞給我一千塊錢,我只收四百五十塊成本費,高大哥非常高興,把我誇得都不好意思了!”
“哈哈!你該收他一千,那傢伙把咱們辛辛苦苦改裝的車霸佔了。我還沒管他要錢呢。”康寧對雨生開心一笑。雨生不好意思地說了兩句就跑去清理車槽。
雨生剛一離開,康寧立刻用鋼鋸片掛掉擋風玻璃右上角的幾張年檢標識,再用沾溼天那水地布巾細細擦洗。確認不會留下痕跡後,從褲兜裡拿出武警專用的年檢標識貼上,這才下車關上車門,用高壓水龍頭仔細地衝洗起來。見雨生過來搶過水龍頭,康寧微微一笑走向後面的廁所撒尿去了。
康寧回來雨生已經將車開到車槽上,見康寧回來就一邊高興地聊天一邊幹,一個小時不到,兩人就將車子內外清理得乾乾淨淨,並進行了剎車系統檢查和常規保養。看着這輛九成新的越野車,康寧不禁露出了微笑。
在廠子門口與康寧依依不捨地告別時。雨生雙眼發紅十分難過:“大哥,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康寧轉身從手枕箱裡拿出一個塑料袋交給雨生:“雨生,咱們兄弟今後估計很難有機會見面了,你如今出息了大哥爲你高興!聽着,你家裡的老老少少、兄弟姐妹不是還都擠在兩間半破房子裡嗎?大哥臨別沒有什麼東西給你,這五萬塊錢你就拿回家蓋房子吧,別拒絕大哥,如果你覺得實在不好意思,今後每月都把錢存上一點。哪天大哥要是破產了,就來跟你要錢,好嗎?”
雨生拼命推辭,結果被康寧輕輕一推噔噔噔退到大門裡,只能抱着錢坐在地上,眼睛通紅地看着康寧駕車遠去。
回到車庫停好車鎖好門,康寧回到出租房裡洗了個澡換上一身衣服,給高青華打了個電話隨即出門,坐上輛出租車來到司法局宿舍大門前,高青華已經等在門外。
兩人走到樹蔭暗處停下,康寧低聲問道:“杜哥怎麼樣?”
“唉——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裡,美林的遺體已經送殯儀館了,肇事的車輛尚未查出,我估計是小杜的暗查惹惱幕後的人了,上個月小杜曾經被人警告過,而且當時美林下夜班是走在人行道上的。”
高青華痛苦地將情況告訴康寧,隨即盯着康寧發出警告:“昨天小杜讓我告訴你,他已經查實你的身份了,認爲你很可能是被人陷害。但是他讓我警告你,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動倪三,否則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將你繩之以法!我看,你還是回成都去等消息吧。”
康寧點點頭:“我知道杜哥的意思,他怕我攪亂他們的事情,可是這麼等下去很可能付出更大的代價。我細細想了一下,那些人敢在這個時候向美林嫂子下手,就是明着告訴杜哥他們的立場和決心,如果不是杜哥觸動到他們的核心利益或者是機密,他們絕不會冒着如此大的風險,對執法人員的家屬動手,很可能杜哥掌握了某些東西,對方急眼了開始窮兇極惡地報復,也不知這樣下去,還會死多少無辜的好人啊!”
高青華頻頻點頭同意康寧的分析:“我也很擔心啊!可是我也幫不上他任何忙,畢竟他有他的上級,我參合進去不合適也行不通,只能二十四小時打開機子,隨時等候他的通知了。”
“大哥,還有什麼消息告訴我嗎?”康寧嘆了口氣。望着高青華的眼睛問道。
高青華難過地搖了搖頭:“該告訴你的小杜和我都告訴你了,只希望你恪守自己的承諾,別再其中插一扛子讓小杜左右爲難,他如今已經夠難的了!這事你還是離遠點吧,現在還沒有誰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下去就不好說了。再一個,你打算怎麼安排我大姐?”
康寧沉默下來,好一會纔回答:“如果她願意。我想讓她搬到廣西居住,哪兒也不用去就住我父親家裡,目前只有那裡纔是最安全的。大哥,我託付你件事,連日來我有個很不好的預感,很可能我又得逃亡了,如果真是這樣,求你護送她到廣西好嗎?到了那裡你就知道我家爲什麼安全了。”
“你想幹什麼?絕對不允許你亂來!”
高青華一把抓住康寧的前襟:“這個時候正是最關鍵的時候,要是你真敢動一下倪三,你可別怪我把你的破事抖出來!”
康寧輕輕移開他的手:“大哥。我還沒有那麼不知天高地厚。我不會食言也不會做出對不起杜哥的事情,處理完盧靜房子地事我就回去,只是。我想和杜哥見上一面,你能幫幫我嗎?”
高青華鬆開手猶豫了一下,拿起手機撥打杜建武的電話,響了好久才傳來杜建武沙啞的聲音。
“大哥……有事?”
高青華清咳一聲:“那個混小子想見你一面,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給你電話了。”
那頭的杜建武沉默了一下:“老地方!”
高青華放下手機,嘆了一聲:“小弟,你這是難爲他了。”
“我知道,可我必須見他一面,同時也讓他知道我不會打擾他的工作。”
康寧停了一下。壓低聲音接着說道:“我剛纔去了一趟廠子,聽雨生說三天後就要拆了,當時我挺留戀的,登上房頂看了看,隔壁新廠子的規模之大出乎我的意料,看到幾棟新倉庫的保安很多,太過嚴密有些異常,於是我翻牆過去看了一下,發現新倉庫裡藏着二十幾輛割頂車,清一色的奔馳,空地上還擺放着幾十個二十英尺的集裝箱,約有一半上了封籤,如果不是守衛太多,我還想潛入第二個倉庫,後來一想也就算了,省得打草驚蛇。”
高青華精神一振:“你在這等我,我這就把車開出來。”
三分鐘不到,高青華就將自己地那輛長安微型開到康寧面前,康寧上車後笑道:“怎麼不開吉普?”
“還是開着這輛民用牌的不顯眼,那輛車被雨生那傢伙一弄就像新車一樣,正好我科室有輛剛到報廢期的212,我把牌子拆下來掛上了,過一段上成都,我拿局裡的報告找車管所的朋友,改一下行駛證就行。你還別說,我手下幾個小子試了一下,個個都愛不釋手交口稱讚,可惜你不修車了,否則我讓局裡的那幾輛車讓你改改。”
高青華開心地笑了笑,不一會兒就將車開到東郊一個很不起眼的小酒店裡面,下車後兩人都看到,杜建武孤獨地在空無一人的露天小桌旁坐等。
康寧和高青華也沒什麼話就坐下了,看到杜建武通紅的眼睛和滿臉的胡茬,康寧搖搖頭便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
杜建武一聽離開直起腰板,雙眼精光閃閃地望着康寧:“你說的是真的?”
“真地!但明天還在不在我不敢保證。”康寧抓起碟子裡的煮花生慢慢撥開,一顆顆放入嘴裡。
杜建武打完電話回來,對康寧提出個讓人驚訝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