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直接果斷的拒絕,當下,兩位公主齊刷刷的臉『色』一暗。
公子涇陵身後的衛洛,不動聲『色』中,朝衆楚人瞟了一眼,這一瞟,她發現公子及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失望。
瞬時,衛洛明白了。現在的公子涇陵,與楚人畢竟有嫌隙,再加上二年前,楚昭兩次指派越公主嫁他,所行所爲已是侮辱了公子涇陵的尊嚴。
所以這個時候,公子及有意與他親近,與他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可他不好意思親自開口,便指令兩位公主前來試探。
按照常理,這種大國之間的聯姻,一方有意,另一方是不會拒絕的。畢竟,對男人來說,只不過是多娶兩個妻子而已。再怎麼說,這聯姻之舉也是對雙方都有利的。
可公子及沒有想到,公子涇陵居然拒絕了,他面對如此美麗多情的兩位楚公主,居然拒絕得如此乾脆。
那甜美嬌俏的楚公主,聞言並沒有退去,她只是仰着頭,嘟着嘴,急急脆脆地說道:“聞君爲了你那妻子,不惜身涉險地,楚地女兒,無不仰慕。如能得君憐惜,實我等『婦』人之幸,盼君再思。”
她這是毫不掩飾地表達了她的傾慕啊。
這楚公主的話一出口,公子涇陵先是一怔,轉眼,他的嘴角不由一扯,『露』出一個苦笑來。
事實上,不止是他想苦笑,連他身邊的衆晉臣,一時之間,都有點表情僵硬。什麼時候,堂堂晉公子涇陵,竟成了楚地小女兒心目中的多情人了?
公子涇陵低斂眉眼,冷冷地說道:“女公子請退去,此事休得再言!”
這已是他第三輪拒絕了。
公子涇陵的語氣中,已經是很不耐煩了。他在別的諸侯國時,何曾見過如此厚臉求婚的女子?居然如此固執!
公子涇陵這一不耐煩,空氣中頓時瀰漫着一股沉寒。那楚公主雖然粗枝大葉,又率懷慣了,此時卻也臉『色』一白,低着頭向後退去。
她剛退到她姐姐身側,她那嫺雅美麗的姐姐便盈盈站起。
那姐姐擡頭若有所思地看了公子涇陵一眼,目光一轉,看向了他身後的衛洛。
她直直要盯着衛洛,突然盈盈一福,朗聲說道:“君容顏都雅,雙眼如墨玉。今伴於公子涇陵身側,料來是晉地出名的丈夫。敢問君何許人也?”
她的聲音一落,衆人便是一靜。
這位公主的話,如其說是問話,不如說是一場風暴的開始。能不能對付,或會演變成什麼樣,就要看衛洛的處理了。
安靜中,衛洛笑了笑,她站了起來,看着那楚公主,曬道:“我名衛洛。”
衛洛理所當然,直率之極地道出自己的名號,她也不管衆楚人頻頻皺眉的動作,坦然笑道:“謝公主贊。”
她這回答一出,所有的楚人都怔住了。一時之間,衆人頻頻交頭接耳,詢問這衛洛是怎麼回事?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懷疑,衛洛便是公子涇陵的那個『婦』人。可是懷疑畢竟只是懷疑,這時的人很少撒謊,衛洛把自己的名字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頓時把衆人都僵住了。
當然,楚公主的問話並不止如此,衛洛還沒有回答完呢。
她低下頭,伸手從另一個劍客的腰間拔出佩劍。然後,她昂起頭來朝楚公主燦爛一笑,右手指一曲,朝着那劍面一彈,令得它“嗡”地一聲發出脆鳴後,衛洛聲音一提,『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曬道,“我乃一劍客。手持青鋒劍,含恨出手,血可濺百步!”
她這是時人很標準的自我介紹,就是太標準了,那語氣那神態,渾然是一個向衆權貴自薦的劍客。
這一下,衆楚人眉頭皺得更緊了。
那楚公主盯着她,聞言格格一笑,哧道:“血濺百步?莫不成,君還是一宗師不成?”
她說到這裡,丹鳳眼中閃過一抹冷意,“君有此技,何不上前與我國劍客一較高低?”
這句話,已是挑戰了。
衆人一凜,楚人們同時看向衆晉人。
公子江陵臉帶微笑,表情淡淡,似是一點也不緊張。
那楚公主的聲音一落,衛洛已悠然笑道:“可!”
朗應聲中,她提着那長劍,步履從容,笑容滿面的走了出來。
衛洛的男裝扮相,這一次,她都戴了冠。白玉冠緊緊地束着她的青絲,襯得她清俊秀美的臉孔直有一種王孫公子的貴氣。
她這般氣度從容,處變不驚的模樣,令得楚人再次面面相覷。這些楚人中,幾個身份不凡的都知道,眼前這少年,十有八九便是公子涇陵的妻子。
可是,她如果真是一個『婦』人,怎能如何氣定神閒,雍容都雅?
就連對她恨之入骨的公子吾,此時也是錯愕的,他記得在戰場上見到的『婦』人,是一個擅長口舌之爭,悲憤委屈的烈『婦』。那形像,可與眼前這個風流蘊藉的少年郎並不相似啊?
不對,他就是她!這世間,可沒有幾人有那麼一雙墨玉眼的!
公子吾想到這裡,當下笑了笑,聲音一提,朗聲喚道:“六妹,此君如此作態,定有非凡之技,何不請共叔與之一戰?”
共叔?
楚六公主聞言,丹鳳眼一眯,笑『吟』『吟』地點頭道:“然,”她說到這裡,轉過頭喝道:“且請共叔前來!”
“諾!”
一劍客應聲退下。
這時刻,就算是對那所謂的共叔一無所知的晉人,也已經感覺到,那共叔多半是個高手,說不定還是一個宗師!
瞬間,衆晉人的表情中,『露』出了一抹不安來。
公子涇陵靜靜地倚着塌,靜靜地盯着衛洛。他沒有開口阻攔。以公子涇陵對衛洛的理解,他這小兒貪生怕死得緊,她既如此做來,說不定真有幾成把握。
眼前這小兒,渾然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白玉般的小臉上容光煥發,墨玉眼熠熠生輝。
她是那麼的自信!
這是他的小兒啊!這世間,只有他的小兒,才與世間『婦』人迥異,纔會向丈夫提出那樣的要求。可是,可是,這世間的『婦』人雖多,也只有她,也只有他的小兒,纔有這般的自信,纔有這般的從容華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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