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洛提步上階?
她低着頭,身後跟着那兩個侍婢,兩隨她而來的劍客就站在門外,沒有入內。?
涇陵公子的書房,像一個小型的宮殿,裡面房間衆多,全部由木構成,每個房門之間都隔以紗幔。高大的穹形頂,可容數十到數百人的大小房間,佈局與他的寢宮有相似之處。?
衛洛來到側房門外時,涇陵公子正跪坐在書房中的主坐上,他前面的几上堆着厚積如山的竹簡。他正低頭持筆沙沙寫着。?
在他的身後,只有兩個侍婢,兩個賢士在。兩賢士各據一塌,也在提筆沙沙的在竹簡上寫着,整個書房,充斥着一股安靜的氣息。要不是衛洛親眼所見,實是不敢相信他在片刻之前,還處死了幾個人。?
衛洛三人入內後,那守在書房門口的劍客兀自喝道:“衛洛何在?”?
衛洛立馬上前一步,叉手朗聲回道:“衛洛在此!”?
那劍客眼一轉,瞟到了她,頓時啞住了。?
涇陵公子自戰場回來,不過四五日間,可就是這幾日,他令得衛洛小兒的名頭在府中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這種近身之臣,更是人人都看過衛洛。?
劍客啞了。?
他諤諤半晌,才幹巴地再次喝道:“衛洛何在?”?
衛洛又上前小半步,再次雙手一叉,面對着他朗聲應道:“衛洛在此。”?
在衛洛的內功控制下,她的聲音沒有半點變化,一直以來都是清脆中略帶沙啞,是一種中『性』嗓音。在這個時候,她的嗓音更不可能有變化了。?
那劍客直直地盯着衛洛,半晌,都不知道要如何向涇陵公子回稟的好。不過他們的對話,房中之人聽得一清二楚。?
涇陵公子眉頭微皺,頭也不擡地說道:“衛洛進來。”?
“諾。”?
衛洛應了一聲,大步跨入書房中。?
她剛走進去,那押她前來的兩個劍客也進了側房中,他們站在兩侍婢之後侯着,準備涇陵公子隨時地召見。?
衛洛輕步來到涇陵公子身前,在離他幾前五步處,她停下腳步,雙手一叉,朗聲說道:“衛洛見過公子。”?
涇陵公子靜靜地持筆寫了一個字,他頭也不擡地問道:“衛洛,你知罪否?”?
衛洛嗖地一聲跪倒在地,低頭顫聲應道:“衛洛知罪!“?
涇陵公子筆下不斷,聲音徐徐而來,“噫?小兒亦知有罪?說說,罪從何來?”?
衛洛以頭點地,顫抖着聲音,無比不安地說道:“小人是府中人,卻時時以假臉面對公子。小人有罪!”?
“哦?”?
涇陵公子微有點吃驚,他慢慢放下『毛』筆,收好竹簡,有點頭痛地想道:衛洛這小兒太過狡黠,他知我至深,總是於我發難之前先行坦言。十三這一手如此之狠,對他也沒起半點作用。?
想着想着,他眉頭微結。?
慢慢的,他擡起頭,深如子夜的雙眸盯向跪在腳前的衛洛。?
望着他烏黑的後腦殼,涇陵公子淡淡地說道:“近前,擡頭。”?
“諾。”?
衛洛應了一聲,膝蓋兩步,然後,她慢慢擡起頭來。?
這時,涇陵公子正端起酒斟,他的手剛一提,剛把酒斟湊近薄脣,準備飲上一口時,眼角便瞟到了衛洛。?
他怔了一下!?
然後,他緊緊地盯着衛洛,慢慢的,慢慢地把手中酒斟重新放回几上。?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衛洛,直過了好一會,才沉聲喝道:“近我身前!”?
“諾。”?
衛洛應了一聲,再次膝行三四步,饒過幾,跪在他的膝側。?
“擡頭!”?
“諾。”?
衛洛老實地擡頭,眉眼微斂,面對着涇陵公子灼灼地打量。?
一隻修長白淨的手伸出。?
然後,這隻手託上了衛洛的下巴,令得她仰起頭來。?
涇陵公子緊緊地盯着這一張俊美的面容。?
盯了一會,他再次喝道:“睜眼!”?
“諾。”?
衛洛從善如流,睜開一雙墨玉般的眼,靜靜地與涇陵公子對視。?
墨眼如玉,既清且冷,這樣一雙眼,當世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有。?
涇陵公子慢慢地,慢慢地皺起了眉頭。慢慢的,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這時的他,與衛洛靠得如此之近,近得她的心又開始陶陶然,熏熏然。近得她聽到那強烈的雄『性』體息,會有想投懷相就的衝動。?
不過,衝動永遠只是衝動,衛洛從來不是一個容易被衝動主宰的人。?
涇陵公子盯視她半晌後,突然聲音一提,厲喝道:“來人!”?
喝聲一出,衛洛臉白如紙,不可自抑地顫抖起來。?
一劍客雙手一叉,朗聲應道:“諾。?
涇陵公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衛洛,沉沉命令道:“喚『藥』公來。”?
“然。”?
『藥』公??
衛洛心如電轉,這『藥』公,莫不會是一個易容高手吧??
涇陵公子的雙眼,從始至終都放在她的臉上,不曾稍瞬。他望着她蒼白緊張的小臉,託着她下巴的右手大拇指一伸,撫上她的下脣。?
因長年的練習弓箭和劍術,他的拇指面相當的粗糙,這一撫,直刺得衛洛細嫩的脣有點生疼。?
他的動作舒緩,溫柔。那溫熱的粗糙地撫摩,令得衛洛的心臟又開始砰砰急跳,令得一股股躁熱涌上她的臉頰。?
涇陵公子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暈紅的小臉,手指壓了壓她的下脣。這一下他的手指壓得有點深,指尖直入檀口內,觸到了裡面的一點濡溼。瞬時間,衛洛一顫,他也迅速地甩開了手。?
他居然甩開了手!?
他這一個動作有點急,有點『亂』,不應是涇陵公子所爲。衛洛微微垂眼,盯向那隻放向腿側的右手,心中隱隱的,隱隱的,感覺到一種微妙的雀躍。是的,這是雀躍。只要對上他,衛洛便會心動,便會呼吸紊『亂』,便會無法控制地胡思『亂』想。可是,縱面對他時,她的心涌過百般思緒,體會過百種滋味,這雀躍,卻還是第一次體會。?
一陣腳步聲響起。?
不一會,一個頭發雪白,面孔紅潤的老頭走進了書房。?
涇陵公子一看到這老人,馬上站了起來,他踏出兩步,雙手一叉,頗爲恭敬地喚道:“涇陵見過『藥』公。”?
面對他堂堂一國公子的尊敬,『藥』公不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直接開口問道:“公子何事傳喚老夫?”?
涇陵公子朝跪在地上的衛洛一指,說道:“請『藥』公過目,此兒之容是真是假。”?
『藥』公轉眼看向衛洛。?
他一對上衛洛那俊美得過份的面孔,便眉頭微皺。?
衛洛的心在砰砰地急跳,一聲又一聲,一下又一下,緊張,急促。?
『藥』公盯着衛洛打量了一會,轉向涇陵公子說道:“此兒是真容。”?
這話一出,衛洛那緊張急促的心跳突然一鬆,她成功了!?
這話一出,涇陵公子盯向衛洛的俊臉,變得有點陰沉。?
『藥』公看向涇陵公子,見他如此表情,雙手一叉,沉聲說道:“公子志在天下,竊不可沉『迷』於『色』字之上!”?
『藥』公這話說得很自然地,涇陵公子卻是一凜,他轉向『藥』公,嚴肅地說道:“公言過矣,乃憐小兒之才!”他嚴肅地說到這裡,不知爲什麼,心中卻破天荒的,生平第一次閃出一種叫失望的情緒。?
是的,他是有點失望。?
衛洛這張臉,確實俊美,雖有二分處子之柔,卻有堂堂丈夫之剛。這一點,任何人一眼便可以看出。?
一直以來,他都有點懷疑衛洛的『性』別,每次聞到她身上的馨香,望着她眼中的狡墨和怯媚時,他都有點想收她入房。?
可是,既然這張臉是真的,那麼這張臉下面的身體,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在涇陵而言,他甚至無法想象這樣一張俊美的丈夫的臉,配上一個女『性』身體的模樣。?
那情景,他光是想想就有點胸口犯堵,此等模樣,實不是他涇陵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