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嚐着杯中的美酒,我依然無法靜下心來。
“這樣好嗎?”
我不止一次的在心中重複詢問着自己,如果告訴她們真相,那麼她們就連臨陣脫逃都不能了。我們和人類不同,即便失敗了,也可以逃跑並且躲藏起來,等待幾百年後再做復仇。但是如果告訴她們真相的話,那麼除了正面對敵,再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再給她們最後一次機會吧。
我嘆了口氣,咖啡店今天關門的比往日要早,不光是因爲優和愛莉莎提議要開個“初戰勝利”的慶祝會,而且在最近怪異事件頻發的情況下,客流量也比往日少了許多。加上今天下午的神秘謀殺案,英國政府難得的頒佈了宵禁令,在抓住兇手以前,看起來這邊生意都不會太紅火就是了。
“螢呢?”
我擡起頭問正在一旁大吃特吃的愛莉莎,看起來尤菲爾也餓壞了的樣子,這兩隻趴在一張桌子上消滅食物的情景真是有點讓人不忍目睹。“嗯?她啊,回來後就回房間去了。”
愛莉莎歪着頭想想,然後回答到。
“估計是還沒有緩過來吧,對那傢伙來說,殺人這種事實在離自己太遙遠了。”
“所以纔要習慣嘛,習慣了就好了。”
又吞下一口蛋糕,愛莉莎蠻不在乎的說道。
我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察覺到我的舉動,在一旁聊天的克莉絲立刻迎了上來。
“凖大人,需要我爲您做些什麼嗎?”
和我們這些做戰人員不同,僅僅只是個普通人類的克莉絲沒有進入結界的資格,所以她只能每次在空無一人的店中等待。也許是深刻感覺到自己無能爲力的失落,使得她在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上非常的努力。
“我只是想隨便轉轉,不用在意。”
聽到我的話,讓克莉絲略微有些失望。她對我行了個禮,接着又回到了和其他隊員的聊天之中。正在我環顧全場時,發現優對布朗先生說了些什麼,接着轉身向樓梯處走去。彷彿感覺到我的視線,她轉過身來,對我展現了一個相當怪異的笑容。而我的心中,對這個笑容卻是忽然間緊張了起來。
我應該阻止她,但是要阻止她什麼?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在腦海中出現這個想法,但我依然快步走了上去。
“不要!!!”
當我走到二樓時,只聽到一聲尖叫,接着螢打開房間門衝了出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那樣衝下樓去。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抱着不安和疑問,我走到螢的房間前,優正站在裡面,右手捂着通紅的臉頰,又一次流露出那種讓人不安的笑容。
“你……做了什麼?”
“我不過是幫小螢解開了封印而已。”
優淡淡的說着,似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我用遺忘香和暗示香所封住的,螢的記憶……已經被解開了。”
優的話讓我感到混身一陣虛脫,就好像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在這瞬間全部鬆弛了下來。
“你是說,她全部都知道了?”
“是的,包括我殺了她姐姐的事情,她曾經殺掉愛莉莎的事,還有變身爲666之後所做的一切……我全部都告訴她了。”
我想對着優狠狠的扇一巴掌,讓她從這奇怪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但是我卻沒有這樣做,雖然她是在笑,但是我卻從優的眼睛中看出了更深層的東西,那是悲傷,絕望和失落的混合體。她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不能再等一等就擅自行事?
“爲什麼……這麼做?”
我強忍着怒氣問道。
“因爲……”
優的表情絲毫沒有由於我的生氣而改變,她靜靜的笑着。
“這樣一來,會很有趣不是嗎?”
我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轉身走開了。背後隱隱約約能夠聽見,優的哭聲。至少今晚,還是不要再去打攪她了。
“凖。”
樓梯邊,愛莉莎站在那裡,不住的撫摸着懷中的尤菲亞。她擡頭看了一眼我,接着迅速低下頭去。
“螢離開了。”
“我知道。”
“……”
短短數語,我們之間又陷入了沉默。她會單獨前來找我談,恐怕也是怕破壞大家的心情吧。眼下組織的成員正因爲旗開得勝而歡慶,在這時候優做出如此舉動,實在談不上會有什麼好的影響。
“她會回來嗎?”
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也許她會,也許她不會。
“我倒是蠻感謝螢的呢。”
突然,愛莉莎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讓我有些詫異。
“感謝?你感謝她什麼?把你殺掉的那件事嗎?”
但是愛莉莎只是鬼異的笑了下,接着就跳下樓去。
“不告訴你。”
真是的,今天這些傢伙都一個個怎麼了?亂七八糟的,個性也變的有些奇怪。樓下衆人熱鬧的談話聲依然在繼續,沒有人發覺到這裡的異狀。我又回到樓下的會廳中,拿了一瓶酒後對布朗先生打了個招呼,接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視,依然可以看見從下午開始就不斷重複的新聞。
“今天下午7時許所發生的神秘謀殺案已經震驚全國,沒有任何人可以說明這些突然出現在街道上的屍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警方已經下達了宵禁令,但是人們對於這種方法能否有效抑制神秘謀殺感到懷疑。首相要求在24小時之內破案,目前警方已經掌握了一定的線索,但是能否破案,目前還是未知數。”
現在戰鬥是越來越困難了。
我看着電視新聞,不由這樣想到。在以前的時代,即便出現這樣的事,我們也不必有任何顧忌。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了,人們越來越關注自己身邊所發生的怪事,他們那愚蠢的好奇心給我們帶來的麻煩遠遠比想象的還要麻煩。全球每年失蹤人口中,有75%左右都是因爲探知到異種存在的秘密,而被滅口的人類。我們已經不能再象以前,利用迷信和神蹟去操縱這些人類,相反的,一旦暴露自己,就很可能意味着死亡。
這也許就是改造派想要找回昔日榮光的原因,他們想創造出和以前一樣,由異種而不是人類操縱的社會。不甘於影響力的減弱,我們本身也採取了很多方式。但是效果都不怎麼樣,難道說,我們必須把操縱世界的權利讓出去嗎?
想到這裡,我展開雙手,無意義的凝視着。這手中所握着的一切權利,終將被人類取得。難道我們只能淪爲人類的實驗材料,爲他們那無聊的科學事業添加什麼新的要素嗎?不光是改造派,在我們和守護派中,也有着同樣的擔心存在。
“螢……”
被冰塊冷卻過的酒順着我的咽喉流淌入內,卻依然無法熄滅我心中焦躁的怒火。
伸出右手,我召喚出一隻使魔囑咐它去尋找螢之後,便關掉了電視。
真是的,明明很穩妥的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