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死士?
裡裡外外圍守公子府的禁軍不下千人,他這兩百死士能派上什麼用場?即便是進的了這戒備森嚴的東苑,想要帶着主子逃出去談何容易?
阿暖皺起眉頭思慮片刻,“你且先告訴那些死士,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待我將此事告知主子以後,我們再做打算。”
“好,我正愁該怎麼把這件事告訴主子,你倒是來得及時。”枳衡笑道。
阿暖看他笑得舒心,自己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你以爲和主子傳遞消息是多麼簡單的事麼?每日送飯都有人跟在我身旁監看我,我又不識字,這件事便難上加難,唯一的機會只有每月月底最後一天纔沒有人監看我。可如此一來,我們傳進消息後再接受到主子的命令足足需要兩個月之久,許多事情來不及部署,萬一主子的事又再生出什麼變化來,我們完全沒有辦法可想。”
“這該如何是好,我也不認字,想遞進字條都不行。”枳衡收斂笑容,思忖片刻有了個主意,“不如我到街上讓人題字去吧,我們的消息讓別人寫下來,主子的字條我再讓別人念給我聽。”
阿暖聽了立馬搖頭拒絕,“不行!你我所謀之事如此機密,怎麼能叫外人知曉,若是被有心人檢舉,拿到邕城邑去告我們圖謀不軌,我們不是害了主子嗎?”
枳衡也沒了辦法,倚着樹幹愁容滿面。
“你先安撫着那些死士,我會找機會,儘快把消息傳進去。”阿暖望着頭頂一片蔚藍,沉聲道。
天不隨人願,好不容易過了一個月熬到月底,連珄卻處理完了城中的事回到公子府,接替了連闕一日,那日阿暖沒有一點機會把府外的消息遞給主子。
枳衡那邊已經快安撫不住了,死士們集結了一個多月卻一條命令也接不到,早已急不可耐,幾番惱怒,甚至還打傷了枳衡的臉。
“邕城裡的潑皮無賴不是都被禁軍捉起來了嗎?怎麼還會有人青天白日當街行兇呢?”識螢給枳衡上完了藥粉,對着受傷處輕輕呼了呼。
“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們也沒傷着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到地上去了。”枳衡撓了撓頭皮,道。
“這還真怪不得他們,你哥他好賴也是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就被一羣市井潑皮嚇成這副模樣了?”臻娘抱着食盒走進裡屋來,聽見識螢這般說,不由地說道幾句。
“誰說我哥是嚇得了?他那是不當心!”識螢聽不得別人貶損自家兄長,嘟着嘴巴看了臻娘一眼。
“好啦,不當心就不當心,你快陪我一道上醉仙樓給主子買飯菜去!”臻娘堆着笑湊到識螢身邊,扯着她的袖子說道。
“可是去醉仙樓這事不一直都是暖姐姐負責的嗎?”識螢轉眼看向阿暖。
阿暖解釋道,“我今日不小心崴了腳,走不得那麼遠的路,所以就把這事拜託給臻娘了。”
“可是哥哥他......”
識螢顧忌着哥哥受了傷,還要推脫,被臻娘一把拉住拖出了屋子,“哎呀你就放一千一百個心吧!你哥不會出事的,阿暖不是在屋裡嗎?”
待她二人走了,阿暖放下手中的活計,看了看枳衡臉上的傷,不忿道:“他們下手也太狠了吧?”
因爲他們倆所謀事太過危險,枳衡不願意牽連妹妹,阿暖也不想讓臻娘攪進來,兩人便都選擇隱瞞。
方纔枳衡對識螢撒謊,阿暖知他用意,也就緘默不語不去戳破。
枳衡碰了碰臉上的淤青,稍一牽動便做疼的厲害,忍不住嘶了一聲,接着又說道:“沒事,他們都是軍營裡混過沙場的漢子,難免意氣用事了些。”
見他傷得不輕,阿暖心裡多少有些自責,“對不起啊,都是我不好,一直沒能把話帶給主子。”
枳衡揚了揚手,“我的傷不礙事,只是我們若是再這麼拖下去,我怕他們等不及,說不定哪一日就直接殺進府裡來了。”
“不行,絕對不行,他們這樣是在添亂!”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主子眼下正是受了冤枉的關頭,若是他們強行殺入府中只會坐實主子的罪名,將來難以翻身。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阿暖看着枳衡的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這樣吧,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去送飯,想辦法替你支開連闕。”枳衡思慮片刻,道。
阿暖點頭應下。
“對了,有件事我疑惑了許久,想向你打聽。”阿暖突然想起那時劉斥依靠連珄才能調度禁軍之事,枳衡又正好有故人在禁軍中當差,便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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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說。”
“劉斥在軍中沒有實權嗎?爲什麼他想要調派人馬還要請連珄這樣一個小小參將出馬。”阿暖皺眉,道。
“原來是這件事啊,這是我們陳國管理宮廷禁軍獨有的規矩。”
“願聞其詳。”
枳衡見她好奇地厲害,便耐心解釋道:“每一支禁軍都設有大將軍和副將軍管事,像劉斥就是大將軍,他平常負責管理一軍瑣事,不僅官階高於副將軍,對一些大事的決策權也高於副將軍,所以說副將軍是聽命於他的。但是副將軍的權力實際上是要比大將軍高的,因爲他唯一要負責的就是兵馬調度,沒有副將軍的手令與批文,大將軍一個人都叫不動。至於那個連珄嘛,他是連闕的心腹軍中人人知道,所以他可以代爲下令。”
“可是爲什麼要設兩位將軍呢,直接讓一個人來做不就行了?”阿暖不解,這明明是一個人就能幹得過來的活,爲什麼要分給兩個人?
“這就是我陳國先祖的高明之處了,一軍兩將,爲的是防止主將受賄叛變,加害陳國王室。如果有了兩位將軍,便可以彼此形成牽制,你少了我的命令不得行動,我少了你的手令又不得調兵,故此保證禁軍不被外力操控。”
阿暖不驚感嘆,“這倒真是個好辦法!”
說着說着枳衡慢慢語氣沉重起來, “雖說是個防外的好辦法,但是這個辦法對國內的影響卻很讓人頭疼。連闕此人站在哪一方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劉斥對主子的態度不是很好,比起主子他似乎更加支持小公子劉愫將來繼位登基。如果連闕也選擇支持小公子,主子的勝算可就大大減少了。”
“這話從何說起?不過就是區區一千人的禁軍而已,主子在朝堂上應當不乏支持他的武將,那些武將手裡哪一個沒有上萬人?”
枳衡搖了搖頭,“你太小看禁軍的作用了,如今王上年歲已高,主子又蒙冤失了世子頭銜,將來若是哪一日王上突然薨逝,主子與小公子必定會有一爭,那時要依靠的就是這些禁軍了。武將們的兵馬大都駐紮在外地,遠水難救近火,真正起到決勝作用的正是這區區千人,故公子之爭,也是禁軍之爭。”
阿暖聽了恍然大悟,“我懂了。”
枳衡略略觀察了下阿暖的神色,裝作隨口一提的樣子說道:“宮中一共有三支禁軍,小公子已經佔了兩支,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一定替主子爭取到連闕這一支。”
阿暖知道他的意思,“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會試着慢慢說服他的,至於劉斥,我就無能爲力了。”
“無妨,只要你能說服連闕,劉斥那兒我有的是辦法。”枳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