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手槍沒有了,翠翠又沒有找到,貴生好不窩火,而且那白玉蘭還等着他去搭救呢。看怡春院那架式,他程貴生哪有本事再去硬碰啊,真他媽的黴氣,要是李大齊在,看他誰有那個膽量。可是李團長走了,他已指望不上,事事都依靠別人,也不是爺兒們所爲。但是喬老爺是不能隱瞞的,貴生回去後把情況原原本本向喬老爺彙報一遍。
喬老爺卻沒有大驚小怪,丟了兩把手槍也不在意。倒是不溫不火地問了一句:“那個白玉蘭你還救不救?
貴生說:“那老鴇要兩千個大洋,心太黑了,我拿不出那麼多錢。”
喬老爺說:“問題是你救出她來怎麼辦,讓她跟着你,還是讓她自己回家去?她自己能回家嗎?她不回家怎麼辦?你還有翠翠呢,再多出個女人,你怎麼安置?”
貴生撓撓頭,說:“是呀,我沒法安置,也沒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她對我有恩,我兩次受傷都是在她家治好的,眼看她在火坑裡,如果不救,我這心裡過意不去。”
喬老爺說:“人家有恩於你,不救也不對。處在這種情況,擱誰也不好處理。慢慢來吧,好好想想,總會有辦法。”
喬老爺沒說幫,也沒說不幫。貴生知道,兩千個大洋不是小數,誰也不會輕易出手。何況,白玉蘭是喬傢什麼人,他程貴生又是喬傢什麼人。他憑什麼要救白玉蘭呢?貴生不敢奢想,即使喬老爺說明不救白玉蘭,他程貴生也不會生氣,他決定自己想辦法救出白玉蘭。他把想法告訴了呂鐵,呂鐵很樂意,說他在怡春院也受夠了那老鴇的氣,正想找機會收拾她一下。
“她有什麼了不起。”呂鐵狠狠地說。
可是,怡春院氣勢不凡,那白玉蘭又住在閣樓上,怎麼樣才能把她救出來呢?
呂鐵咬牙說:“乾脆咱帶領兄弟們衝進去,一通亂揍亂打,把白玉蘭搶出來,她要跟咱耍橫,咱就一頓槍炮,搗了它得了。”
貴生搖頭,說:“你沒看那老鴇說話的架式嗎?那肯定是有後臺的,後臺肯定來頭不小,咱惹不過他們,而且那老鴇還認識喬老爺。咱再拿喬老爺的護衛隊去幹這事,不妥,再想別的辦法吧。”
呂鐵說:“要不咱就拿錢吧,把她贖出來,什麼事也沒有。”
貴生說:“行是行啊,可錢呢?”
呂鐵也笑了,比劃着說:“我攢到現在,才攢了幾十個大洋。”
貴生說:“我原來有幾十個大洋,那一次碰到狼後,包袱一丟,什麼都沒有了。”
呂鐵說:“乾脆,咱把她偷出來。”
貴生忙問:“怎麼偷?”
呂鐵說:“咱還扮成嫖客,去找她,讓她換上我的衣服,女扮男裝,你看怎麼樣?”
貴生撲哧笑了,說:“虧你想得出來,那老鴇認識咱們,不好進去呀”
呂鐵說:“咱也化裝一下嘛,弄個大鬍子,再穿得厚一些,頭上戴個帽子,她們會看得那麼仔細?”
貴生一拍大腿,說:“這個辦法不錯,可以試試,你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呂鐵想了想說:“沒有了,這個辦法就不錯。”
二人謀劃了幾天,把可能出現的情況都想了想,甚至把被識破後怎麼處理都想到了。
幾天後,喬老爺又爲他倆補充了槍支,問:“貴生,那白玉蘭你還救不救?”
貴生說:“慢慢來吧,我正在想辦法。”
陶老爺說:“好吧,你的事,我不去管,不過你可要記住,那地方比不得其它地方,不能造次啊。”
貴生保證說:“喬老爺放心,我不會再和她們衝突了。”
爲了讓喬老爺放心,貴生和呂鐵決定不帶護隊員們,二人悄悄進城。喬老爺雖不算忙,也並不是每天都到護衛隊走動,所以,行動快點,喬老爺不會知道。
二人又休息了兩天,就收拾一下,悄悄摸進了白水縣城。
白水的大街小巷依然繁華,因爲沒有日本人,人們都在自由地貿易。閒人在自由地溜噠,商販在辛勤地吆喝。政府的官員在街道上偶爾露一下面,指指點點似乎在視察什麼,研究什麼。紅燈區的兩個去處依然熱鬧,拉洋車的,賣糖葫蘆的,賣小吃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象集市一樣。貴生和呂鐵在街道上轉了幾圈,卻沒有看到賣假鬍子,假眉毛的。互相看了幾眼,喪氣地說:“他孃的,這可咋辦哪?”
又轉了幾圈,還是沒有。貴生說:“疏忽了,現在這世道哪有賣這東西的。”
呂鐵說:“別買了,咱乾脆自己動手做吧。”
二人找了一家旅店,把東西放下,又到街上,找到一個剃頭的。那老頭一臉和善,象個彌勒佛一樣,一把剃頭刀熟練地在葫蘆似的光頭上來回運作。貴生本想坐下,和老頭套套近乎,可看到一地頭髮,那老頭兒也無用處,就彎腰捏了一把,和呂鐵回到旅店。把頭髮洗淨,晾乾,向老闆借了剪刀,找了些膠水,把頭髮一根根的粘在一個透明的塑料布上。照着臉的形狀,剪成一溜,然後順着兩邊腮幫一粘,就沾上了,滿像那麼回事。二人興致大增,又擺弄一天,把細微處豐富豐富,終於弄成了兩個大鬍子。兩人的眉毛都不重,乾脆把眉毛也增加了些。互相一看,都找不出原來的模樣了。兩人大喜。第二天早早準備好,趁旅店老闆不注意,哧溜就鑽出了房門。
怡春院門前依然車水馬龍,貴生和呂鐵換了新衣服,氣宇軒昂地走進去。那老鴇依然扭動腰肢迎上來,笑眯眯地問:“兩位大爺想找我們哪位小姐呀?是千日紅,還是百里香?”
貴生說:“我要找‘柳如是’。”
老鴇說:“這位大爺,‘柳如是’已經被人包下了,您還是另選一位吧。”
貴生說:“我就是奔她來的。”
老鴇說:“大爺呀,真使不得,‘柳如是’確實被人包下了,您還是另選一位,別耽誤了您大好的春光。”
貴生說:“我就是要選‘柳如是’,別的姑娘沒味道。”說着一使眼色,呂鐵便從搭褳裡掏出一包大洋,“譁”地砸在桌子上。
那老鴇趕忙陪笑:“大爺,知道您有錢,可今兒個,確實不行吶,我那女兒是被縣政府一位官爺包下了,我們惹不起,您惹得起他嗎?您沒看到,樓下那幾位,還有門口那幾個都帶着槍吶!”
貴生一看,泄了氣,但又不死心,說:“我不急,我就是奔她來的,既來了,就不想掃興,我等她行不行?”
老鴇眉開眼笑地說:“好,好,大爺請跟我來,我這裡有現成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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