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崔氏房裡母女溫情,可後院裡早就翻了天。
只見那趙姨娘一臉潑像,叉着腰站在院裡的一株木槿下,指着三房屋裡破口罵道:“不過是太太孃家房裡爬出來的二嫁貨色,要不是老爺擡舉,就是別人不要的破鞋罷了,有本事就出來,咱們硬碰硬,別做了下作事,還想立貞節牌坊,你當牌坊街是你家開的,斷沒這便宜事兒,還真當自己是富家小姐。”
“啊呸!”
趙姨娘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然後扭着腰肢兒走到三房門前扯着嗓子繼續罵道:“也不照個鏡子,看自己配不配,長的一副狐媚的下作模樣,成天兒的勾了老爺,咒我們的不好,叫老爺不待見我們。我可不是太太,名門裡出來的好性兒,要惹得我了,大家雞飛蛋打,誰都別想好過,我告訴你,別以爲得了姑娘的擡舉,就想壓我一頭去,人三姑娘給你賞點臉,那是人家大度,你又算個什麼東西?說到底都是個姨娘,誰又比誰高貴了?狐媚的東西,你只給我聽好了,以後少在那裡拿捏作態,背地裡捅刀子,讓我不高興了,偏要鬧你個日夜不安生,讓你知道馬王爺長了八隻眼!”
屋外二房趙姨娘拎着帕子,挺着腰子罵的熱火朝天,裡面的三房姨娘早已氣得身子發顫,胸前劇烈的起伏,手中的絹子都要擰碎了,聽到外面趙姨娘咄咄叫罵不停,秋姨娘拍案而起,舉了桌上的茶盞就要往地上摜。
這時坐在一旁的佟如蕎按住了秋姨娘的手,然後沉聲自若道:“母親這是要做什麼?”
秋姨娘氣急敗壞道:“那下作東西在外面扯着嗓子鬧到我們家門口了,我若不出去賞她幾耳刮子,還怎麼在下面人面前擡起臉來?”
說着秋姨娘便氣沖沖要朝外走去。
“母親一向柔弱溫婉,如今出去和那上不了檯面的人掐一場,叫人看去了別人怎麼想?若是傳開了,日後對母親又有什麼好?那趙姨娘是什麼貨色?不過是從前老太爺賞給父親的丫頭,不要臉的倒貼給父親,給賜了個通房,生了個佟如苓才扶的姨娘,如今越上了年齡,說話就更沒臉了,她既不要臉是她的,我們只當聽犬吠就是了。如今父親最看不過眼的,一個就是大房的強勢,另一個就是二房的粗鄙,只有母親纔是父親的解語花,最善解人意,讓父親舒心的了,母親說,可是?”
秋姨娘步子一滯,凝眉思慮了一番,過了許久,秋姨娘柳眉微舒,轉首挑眉看向佟如蕎,見佟如蕎顧自嬌俏的站在那。
秋姨娘走過去拍了拍佟如蕎的手轉而笑道:“好姑娘,我倒是被那賤婦氣的蒙了神,且叫那她猖狂一陣子去。”
聽着外面烈烈的叫罵,秋姨娘眼中閃過一抹陰狠,然而厲聲冷笑道:“如今她不過是哈巴兒狗一樣,一心想着討好大房,等哪一日大房沒了,她二房不過是隻拔了牙的狗,我倒要瞧瞧到時候她是怎麼爬着來求我的,還不折了她的狗腿。”
佟如蕎笑着端了茶遞給秋姨娘道:“母親早該這樣想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些上不了檯面的,母親何必放在眼裡費神。”
秋姨娘抿了一口茶,凝眉沉聲道:“可那屋裡的強勢,瞧她那雷厲風行的手段,整個靖國府的掌權落在她手裡也就罷了,偏偏那上下的丫鬟婆子也無不是被她訓的服服帖帖,再有兩個哥兒和姐兒在老太太面前撐着,那好兒全讓她佔盡了。”
說着秋姨娘眼中一冷,有些不甘。
佟如蕎冷凝的笑道道:“過猶不及,那聖人老子還說福禍相依呢。”
秋姨娘探詢的看向佟如蕎,佟如蕎微眯着眼擺弄自己絹子上的花樣道:“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和強勢服人的性子既是她大房的優勢,也自能變成一把捅向她自己的利刃。父親就是因爲她這樣子,纔不喜歡,再下面的一衆丫鬟婆子許多人雖是看着服服帖帖,可都是面服心不服,因着她大房做事幹練,做盡了黑臉,討好了上面的老太太,當好了這個家,卻是讓下面不少人心生怨恨,指不定多少人暗地裡咒她死的都有呢。”
說完佟如蕎冷哼了一聲。
秋姨娘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寒厲的笑道:“她女兒不就是看不入眼的那個麼,還只一味幫襯我們,既然她唱的黑臉,那咱們就去唱那白臉,憑她有兒子女兒,我也有,看今兒老太太對你的態度,可見母子連着心,老爺心疼咱們孃兒倆,老太太也斷不會逆了老爺的意,如此看來,咱們也不比她崔懿矮了什麼,等我們將她摔下來那一日,樹倒猢猻散,這府裡落井下石的,有冤報冤的,有仇報仇的,只怕多了去了,我倒要看看她那當家主母的位子還坐得住?”
佟如蕎眉眼一挑,湊到秋姨娘耳邊喃喃道:“那位子一騰出來,她二房算個什麼東西,連個哥兒也沒有,又跟大房一樣不得老爺喜歡,終究是個姨娘命,倒是母親您,有父親ng愛,有兒女傍身,下面再有幾個婆子下人支持,坐得那主母的位子還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兒?”
秋姨娘陰媚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嘴中狠厲道:“從前她不是拼死擋我入府麼?立時非要她崔懿死在我手裡,讓她看着我怎麼坐上這靖國府當家主母的位子,看着我們怎麼‘照顧’她那三個兒女。”
說着秋姨娘拉了佟如蕎的手眼中閃着精芒道:“咱們靖國府裡也是出了一個皇后一個皇貴妃的世族,那皇貴妃也是老國公庶出的,便已經貴不可及了,等哪一日她崔氏死透了,我的蕎姐兒也就是嫡出的女兒了,就憑着這樣貌出身,也該和老國公嫡出的女兒一般,做那皇后了去。”
佟如蕎聽到此,心中也是一喜,卻是低了頭紅着臉甚是嬌羞道:“母親。”
秋姨娘拉了佟如蕎認真道:“母親不是說趣話兒,就你的品貌也是擔得起的,他日你若封了後,咱們的璟哥兒也是嫡子,該襲了你父親的爵位纔是,到時候咱們娘們兒腰桿兒也直了,這靖國府裡還有誰能再欺負咱們勢弱的?”
佟如蕎回握住秋姨娘的手陰沉道:“母親放心,若真有女兒那一天,就會有璟哥兒封爵,母親封誥命的那一日,從前她崔氏母子壓在我們頭上太久了,這些都是欠我們母女的,一切的一切都該十倍百倍還回來。”
秋姨娘笑着道:“好,好,這纔是我的好女兒,娘沒有白爲你們吃了這麼多年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