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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蘅聽了,瞥了一眼王嘉妃笑盈盈的眸子,只覺得裡面耐人尋味極了,得!她算是明白了,不論她起個什麼話兒,佟皇后都能拐到齊毓身上去臊她,而王嘉妃呢?絕對第一個站出來打趣的。
小娘子不好意思地臉都紅了,揪着帕子糯糯道:“罷了,我可再不敢說了的。”
瞧着小娘子嬌羞的模樣,衆人也都鬨笑起來,只一點,佟皇后是真心笑的,一向心大直率的王嘉妃也是真心笑的,惠貴妃自然也是真心笑的,至於旁的人,也不知是抱着什麼心思了。
如蘅瞥了眼身旁的素紈,素紈微一點頭,小娘子凝着笑眸看向柳順妃道:“如今順妃娘娘身懷龍裔,的確是頂頂兒的喜事,今兒我特意讓人帶了一株紅珊瑚,顏色正正的,一會兒便讓素紈送到娘娘宮裡去,既能賞玩,也圖個吉祥,小東小西的,還望順妃娘娘莫要嫌棄了。”
柳順妃一聽,微微有些吃驚,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小娘子,確實有些摸不着心思,她與眼前這位年紀相仿的太子妃,實在沒有什麼交集過,今日這般熱絡,莫不是上面佟皇后的意思?
柳順妃暗自瞥了一眼上面眸中帶笑,看着小娘子的佟皇后,終究抿着笑意:“方纔皇后娘娘都說了,太子妃宮裡的東西是頂好的。我如何能那般沒眼力,只能卻之不恭了。”
如蘅凝着笑眸,微一頜首,算是應了。
孰不知這一幕叫旁人瞧了卻是眼熱的緊,心裡都在暗歎,這順妃柳氏當真是好運氣,尋到了佟皇后這樣的靠山,一進宮連連晉嬪晉妃,身懷龍裔也就罷了,如今瞧着佟皇后和太子妃皆熱絡地送了東西。可見莫說是如今。就是將來也是一片錦繡。
是啊,說句不好聽的話,如今皇帝還正值盛年,那順妃柳氏有佟皇后這棵大樹靠着好乘涼。就是等皇帝將來一個不好。去了。那順妃柳氏不照樣還有個一兒半女傍身,這倒沒什麼,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已經搭上了未來太子妃這條線,你說她日佟皇后不在了,這小佟氏登及後位,她這太妃不也是穩穩的坐着,安享後半輩子麼?
你說這宮裡的女人一天鬥來鬥去是爲着什麼?難不成當真是日子太枯燥了,鬥成癮了?說的是胡話,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不論你爭什麼,鬥什麼,都有個由頭,而這宮裡的女人,斗的就是後半輩子的榮華與安生。
熱鬧總是一陣子的,鬨鬧過後,總會歸之平靜。
待衆人豔羨的看着柳順妃扶着三個多月略微顯懷的身子滿面春光的走了,也都紛紛散退,待回了宮才隱隱覺得不對,今兒若正當論起來正主兒當是榮升貴妃的陳氏,怎麼一整個上午人人都圍着那柳順妃說話去了。
衆人後知後覺,孰不知坤寧宮內靜然極了,佟皇后與如蘅相隔着一個炕桌坐着,如蘅倒坐的還算規矩,佟皇后已然有些懶懶地靠在那明橘繡金線的軟枕上,中間擱着地方上新上貢的蜜桔。
槿言站在一旁,纖手小心翼翼地替佟皇后剝着蜜桔的皮兒,不過幾個月嬰兒的拳頭大,透過窗柩射進來的光,瞧着金澄澄的,刺啦一剝,登時蜜桔的清香四溢,縈繞在鼻尖,淡淡的散不去。那蜜桔皮兒上散出密密兒的水汽,瞧着誘人極了。
一旁的素紈替小娘子剝了一個,遞了過去,如蘅撕了一瓣兒放進嘴中,輕輕一咬,只覺得像蜜一樣甜,偏偏裡面兒還透着點兒酸,那蜜桔的汁水兒足足的,叫人停不下嘴了。
瞧着小娘子吃的歡暢,佟皇后卻是越發凝眸詭異的看着小娘子,手中緩緩放下手中還未吃完的蜜桔,眸中耐人尋味的揣測了許久,終是問了一句半哽不哽的話兒:“三娘該不會是要來個三喜臨門了吧。”
這話說的是隱晦,可讓已經出閣懂得房中事的如蘅聽在耳邊卻是再明顯不過了,不過是一句話,哎!你是不是也懷小子了。
小娘子原本吃的正歡,登時被那蜜桔的汁水兒給嗆着嗓子了,愣是咳了半天,眼淚水兒都出來了,硬是讓素紈在一旁急忙拍着後背順了順氣,又咕嚕咕嚕灌了半盞茶水,這才舒了一口氣兒。
佟皇后瞥了半天,最後卻是不溫不火的來一句:“倒是白白的浪費我的好茶。”
小娘子一個白眼兒,得!還是不是您親侄女兒?您說,還不如一盞茶讓人心疼。
小娘子在那攥着帕子,耿耿於懷這個,孰不知人家佟皇后卻是早已跳回了另一個茬兒,蹙眉凝了小娘子老半天,又沉吟了老半天兒,終究耐人尋味道:“不對,這大婚也統不過一個多月,就是那一夜中了……”
小娘子臉一白,倏爾又慢慢漲的紫紅紫紅的,那一夜中了……中了……了。
挑眼看向屋內立着的宮女兒,就是再穩重不過的槿言和素紈,也都是盡力憋着笑,卻是偏着頭,明顯肩膀在顫抖,臉憋的紅彤彤的,小娘子再看一眼仍在琢磨的佟皇后,害怕再說出什麼讓她臊臉的話,終歸一咬牙到:“姑母,不用想了,我還沒……日日裡齊毓都讓太醫請着脈的。”
你說小娘子這話兒說的再明白不過了吧,可偏偏人佟皇后關注的不是這個點兒,只眸中倏地一亮,小娘子只心中隱隱覺得不好,果然佟皇后笑得那叫一個耐人尋味,眸中打趣的意思都不要太明顯了:“果然齊毓比本宮都上心着急的多。”
小娘子愣是被梗在那兒,只覺得瞧着佟皇后那晦莫的笑。堵的憋氣,卻硬生生又聽到佟皇后繼續頗有深意道:“不孝有三,無後爲大,你們小兩口兒,可得多多努把力啊,爭取今年讓皇上和本宮抱個親孫子。”
聽!這話說得,跟真的似地,敢情那老三老四媳婦兒的孩子都不是親孫子,都是撿來的一樣,努把力……這話說的小娘子是無語了。你說這種事兒是能努把力。說來就來的嗎?
小娘子雖是這樣想,卻打死也不敢說出來,她知道,只要她對抱孫子這種事兒質疑一句。佟皇后能當即擡出十幾二十條來等着。所以啊。她還是默默什麼都不說。既不應,也不否認的好。
頂着佟皇后殷切的眸子,彷彿她就是那閃着光的大孫子一樣。如蘅終究是頂不住了,輕咳了一下,準備換個話題,這一招兒她用過,屢試不爽。
“我瞧着順妃顯懷的倒快,旁人四五個月都有顯不出來的,瞧着她身子柔弱,可卻顯得挺厲害的,算來算去,差不多還有五六個月,也就入了秋,這孩子就該下來了吧。”
小娘子抿了一口茶,悠悠兒說着,瞧着正經極了,佟皇后微一愣,微一擡眸凝了眼小娘子,這才收了笑意,又換了個稍微舒服點兒的姿勢,漫不經心摩挲着那枚祖母綠的玉戒,沉吟了半晌,卻是說了一句讓小娘子差點驚坐起來的話。
“順妃這一胎,只怕是坐不下來了。”
小娘子手上原本扶着熱熱的茶盞,此刻卻是驚麻了半邊兒身子,就好像在耳邊猛炸了一串兒鞭炮,噼裡啪啦的,這會子腦子懵懵然,耳邊還轟轟的響。而扶着茶盞的手心兒,卻是微微有些涼涼的汗意。
這一胎做不下來,這是什麼意思?瞧着方纔順妃那滿面紅光的模樣,不像是體虛,胎位不正的模樣啊。
還是……
小娘子凝眸靜靜瞥向佟皇后再淡然不過的面色,仍舊那般波瀾不驚,這一刻如蘅突然有些不敢往下想。
是的,她不傻,她前一世也是走進過王府,走進過後宮的人。都說前朝男人們的爭鬥狠,孰不知後宮內苑兒那些花枝嬌俏的女人們爭鬥起來,絲毫不遜與男人。
你說沙場上,官場上詭譎,那走上去的每一步路都是拿血抹了鋪路的,卻不知後宮內苑一樣如此。
整個京城,或者說整個大周,從來都是妻妾成風,誰家誰戶還沒有個三妻四妾的?就是那些個平頭老百姓,但凡手裡鬆和些,都想娶個二房回來新鮮新鮮,更何況公侯皇室。
正因爲如此,每一個八擡大轎嫁進府的正妻們不會耍小性子,不會日日裡摔杯子砸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小妾們給攆出去,因爲這些在男人們的新鮮感與征服感面前,毫無用處。甚至還會白白毀了自個兒的名聲,毀了自個兒孃家的名聲。在大周,每個女人都希望別人看到自己的端莊賢惠大度,卻萬萬不想讓人家評一聲“妒婦”,這兩個字兒太沉重。
所以單憑這一點,如蘅是深深佩服那前世的六皇子妃,蕭以媛,可就是如此,那蕭以媛也未曾把那一房一房的側妃妾室堵在皇子府門口。
久而久之,這無數從正門擡進的女子都明白了,既然堵不了便順其自然,可有一點,她們絕不會退讓,那就是府裡的長子一定得從正房的肚子裡爬出去,不爲着旁的,只因爲自己的將來,孩子的將來。
可也有那些兇猛的,比如那蕭以媛,恨不得那六皇子府除了自個兒的孩子,一子一女都不留。
那些個妾室於大多數男人而言,不過是一時新鮮的玩物,因而就算這孩子懷的容易,去的卻也不難,一碗湯藥下去,什麼也都順下去了。
前一世,她深愛齊禎,也跟萬千的女子一樣,寧願自己咬碎了牙朝肚子裡吞,也會端着笑接一房又一房的側妃妾室。但那時的她許是愛屋及烏吧,因爲愛着齊禎,所以連他的每一個庶子庶女,她都會當自己的孩子一般,哪怕再怎麼不喜歡她們的母親。
那時候,大抵是因爲自己失去了一個做母親的機會吧,回頭想想,竟覺得自己從前蠢得可笑。
如蘅擡眸看向不發一語的佟皇后,彷彿想到幾年前的那個雪夜,老祖宗在母親房裡對佟維信說的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