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蘅終於也是要嫁人了,親們要是對揭曉的男主滿意的話就多多打賞訂閱,評論吧)
老話都說,百姓家裡疼幺兒,可要擱在京城高門大戶裡,不消說,自然嫡子最尊,長子次之,這要是算到皇帝的家事兒裡,照樣說得通,如今太子齊毓既是嫡子,又是長子,那在皇帝眼裡自然寶貝的跟金疙瘩一樣,一甩眼看去,如今老三,老四,老五都賜了婚,開衙建府了,這太子反倒是宮苑空空,連個掌家的小娘子都沒有。
爲了給皇帝接兒媳婦兒,如今戶部和內務府忙的跟什麼,一邊兒籌建四皇子府,那邊兒還得麻利兒地休整五皇子府。
可事情就是這般,你一旦閒了,嘿!那就是閒的找也找不出事兒來,可若是忙起來,那便是一件兒接着一件兒。
這不!今兒起了個大早,人人都還迷濛着眼,醒着神兒,皇帝卻是精神大好,一道親筆聖旨傳到坤寧宮,愣是像在一個寂靜山谷裡丟了好大一串兒鞭炮,炸得人七零八落的。
那會子佟皇后正坐在妝臺前,槿言剛上好了端端兒的妝,小娘子剛從臺上的釵盒裡取了一支赤金鏤空雕鳳嵌珠簪子,眼瞧着小娘子俏嫩嫩的,一擡手要爲佟皇后插進鬢邊,卻是驟然聽得外面鬨然的聲音。
佟皇后微一皺眉,偏頭一瞧,饒是那般端重沉穩的人,也是一愣,瞧着眼前的排場,莫說是小娘子了,整個坤寧宮都要轟動了。
只瞧着蘇培全身着深紫錦服,搭着拂塵。挺直了背恭恭敬敬走了進來,身後更是悉悉索索跟了兩行的內監,兩行的宮女兒。
一大早上的,這是鬧那樣?佟皇后眉輕挑,瞥了眼蘇培全,只瞧蘇培全那神清氣爽的臉色,就跟一出門撿了個滾燙燙的金元寶一樣。喜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
佟皇后不緊不慢地轉身端坐在那兒。小娘子規規矩矩的退在一邊兒,一如既往的順眉斂目。
“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安陽郡主請安。”
蘇培全直直兒走過來。啪啪一甩袖跪下去,復又微微擡頭,嘴邊兒是掩不住的笑意:“奴才再給皇后娘娘道喜,給安陽郡主道喜。”
佟皇后脣瓣一勾。瞥了眼蘇培全身後這浩浩蕩蕩的排場,倒是不緊不慢道:“這一大早上的。你又是道的什麼喜?”
蘇培全嘿嘿一笑,伸手從袖攏裡抽出了一封明黃的聖旨軸子:“皇后娘娘,聖上有旨。”
佟皇后微瞥了眼槿言,槿言忙扶了佟皇后起身。小娘子隨着佟皇后微微上前幾步。
“安陽郡主接旨!”
蘇培全猛地嗓子一嚎,倒是把小娘子驚得一震,得!一大早的。真跟吊嗓子的一樣,震的小娘子耳邊都有些嗡嗡的。
眼瞧着佟皇后已然微微蹲身。小娘子自然直直兒跪了下去:“三娘接旨。”
蘇培全笑眼瞥了眼眼前的小娘子,再一瞧聖旨,喜滋滋兒宣道起了旨來,等蘇培全一氣呵成,撩着嗓子讀完了,整個坤寧宮也安靜了。
要怎麼說?說是驚,也不算驚,原是意料之內的事兒,可若說是不驚,偏偏這會子佟皇后心裡覺得空落落的,而一旁的小娘子呢?放在身前的手微微捏了捏,只覺得還有些懵。
總而言之,在那聖旨上一堆溢美之詞下只有一個意思,將安陽郡主指婚與太子,擇日大婚。
到底是經歷了風雨,端的住的人,佟皇后漸漸回過神來,瞥眼身旁微微有些迷濛眼的小娘子,終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三娘,還不謝恩。”
佟皇后一聲溫言軟語,小娘子總算是回過神來,靜靜的跪在宮磚地兒上糯糯道:“三娘謝聖上隆恩。”
小娘子額頭輕輕兒碰到宮磚上,柔柔的劉海兒垂下,只覺得額前一絲冰涼浸過,可小娘子的心,此刻卻是暖暖的,就像是寒冬臘月裡捂了個銀絲炭爐子,手心兒都是溫熱的。
佟皇后看着等下俏嫩嫩的小娘子,驟然有些紅了眼睛,是啊,世人都說,養個小娘子不容易,眼瞧着一點兒一點兒在自個兒眼下長成了亭亭玉立的模樣,一轉眼兒,卻是要硬生生交給旁的人。
這是什麼感覺?就像是剛下了蘿蔔種,日日裡頂着日頭澆水施肥除草的,眼瞧着蘿蔔水靈靈的了,卻是一轉眼被過路的人給拔得連棵葉子都不剩。
蘇培全又是領着浩浩蕩蕩的人道了喜,領了賞,便喜滋滋兒回去覆命了,一撥去了又來一撥,折騰了一日,直到入了夜,掌了燈,宮人盡退,諾大的宮殿只剩下佟皇后,槿言,還有小娘子時,卻是分外的暖人。
佟皇后柔柔兒將小娘子攬在懷中,細細兒打量了許久,小娘子終究是長大了,與第一次進宮時大不一樣了,眉眼長開了,瞧着也溫斂了,卻是越發像她了。
瞧到佟皇后定定打量自個兒,小娘子終究還是臉紅了,微微抿首不好意思搭聲兒,佟皇后瞧了,眯眼笑了,輕輕撫着小娘子柔順的髻兒道:“翻了年,三娘也該十五及笄了,這日子禁不起過,小娘子進宮彷彿還是昨兒的事兒,沒想到如今也要嫁人了。”
槿言在一旁眯眼笑道:“說起來,咱們姑娘也不算大,如今和嘉公主都還未着急,終究啊,皇上是急着太子爺了。”
佟皇后凝眼一笑,是啊,眼瞧着老三媳婦剛生了個閨女兒,這老四媳婦就緊鑼密鼓的被診出三個月的身孕,皇帝究竟是坐不住了,對他而言,長孫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嫡孫纔對。
佟皇后瞥了眼紅着臉默不作聲的小娘子,脣瓣勾着暖意道:“管他誰急,左右咱們不急,我瞧着,怎麼着也得將小娘子再留這半年。等到臘月裡十五及笄了,翻了年頭,天兒也回暖了,桃花也開了,這纔是正正經經八擡大轎的好日子。”
槿言聽了,打趣的看向小娘子,佟皇后倒也是湊了熱鬧。脣角一勾問着懷裡的小娘子:“三娘覺得如何?”
誰知那小娘子就是軟軟的海綿。語氣柔柔的,聲音糯糯的:“三娘都聽姑母的。”
佟皇后聽了,眉眼一勾。得!只怕毓德宮可是該鬱悶了,眼瞧着好不容易等來了聖旨,卻又要生生等半年了。
佟皇后是出了名的端的住,坐得穩。也是出了名的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人斂着鳳裙步步生風的去了皇帝那兒。溫言兒幾聲,把皇帝說的一愣一愣的,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這事兒就這麼拍定了。
太子與安陽郡主的大婚日子定在開春。三月十六,欽天監在佟皇后直盯盯的眼神下算摸了幾日算出來的極好日子,如蘅倒是不懂。左右說的是什麼宜嫁娶,宜遷居。什麼鸞鳳還巢的好日子,總之就一個字,好!兩個字吉祥!
都說只要沾了侯門兩個字兒,那再簡單的事情被那繁瑣的規矩禮儀一拘就變得麻煩了,可若是沾上了皇家兩個字兒,那就更不消說了。
太子大婚,擱在皇帝眼中是大事兒,擱在朝上朝下是大事兒,若是擱在百姓眼中那就得是普天同慶的喜事兒,自然不能等閒待之,可擱在佟皇后眼裡,什麼都沒有自家小娘子出嫁重要。
一帝一後都擱在眼裡,放在心裡的結果就是,光憑預計,如蘅便能在腦海中浮現出比前一世場面更盛大更繁華的婚禮。
前一世因爲崔氏早逝,小娘子長在佟皇后身邊,因而是從坤寧宮出的嫁,而這一次呢?佟皇后的意思,皇帝下的恩典,小娘子仍舊從坤寧宮出嫁,而佟老太君,靖國夫人皆恩准入坤寧宮觀禮。
接到旨意時,小娘子終究是心微微一顫,前一世只有佟皇后送她進了四皇子府,而這一世,卻是老祖宗,佟皇后,母親一同送她到齊毓身邊,一切都變了,結局或許就不一樣了吧。
小娘子驟然想到那抹溫然的身影,溫熱的懷抱,小臉兒微微一頷,卻是抿着再溫柔不過的笑意。
內務府緊鑼密鼓地的準備修飾大婚宮殿,採辦大婚的各色物事,那內務府總管汪進忠愣是日日朝坤寧宮跑斷了腿兒。
甭說旁人,咱們只瞧事內人,齊毓一瞥着這陣勢,得!起初他還鬱悶得再等小娘子半年,如今一瞧朝上朝下籌備婚禮的架勢,他卻是慶幸,幸得早早定了三月十六,否則就朝這籌備的勁兒,那婚禮指不定得拖到明年年底去了。
因着太子與皇子不同,皇子一旦大婚,皆要搬至宮外,正式開衙建府,所以這又是選府址,又是新修,再入了各色傢俱,又得折騰許久,如此瞧來太子大婚倒是要輕鬆些,大婚前與大婚後都住在宮裡,因而這毓德宮便成了大婚的地兒,如此雖省了些麻煩,但終究還是要將宮殿翻修。
如此這內務府一領旨,麻利兒派人日日還得去毓德宮忙活,耳邊兒天天聽着叮叮噹噹的聲兒,別說,那齊毓聽着就是心裡舒暢,遙想着日後要同小娘子在這兒過起自個兒的小日子,也是上足了心,見天兒吃飯睡覺都不忘拿了那翻修圖瞧着,今兒改這兒,明兒改那兒,還時不時要何德去小娘子那請示,何德屁顛屁顛兒兩邊跑,可終究一來一去,說的不過是這園子該種什麼樹,養什麼花兒,那屋裡該擺什麼瓶子,汝窯的還是定窯的,雙耳的還是聳肩的。
何德瞧着自家主子這勁兒也不禁咋舌,可佟皇后瞧了,卻是眯了眼的高興,是啊,還沒過門,便大大小小的事兒都聽小娘子的,這門可是進對了。
孰不知小娘子卻是個散淡的性兒,終究還沒過門就疼媳婦兒,如此籌備的事兒齊毓大包大攬的全攬在自個兒身上,終歸一句話,管他外人怎麼瞧,媳婦兒是我的,我就這麼寵,瞧不過眼吶?您自個兒背過身別瞧就是了。
一個婚禮,齊毓忙的是熱火朝天,而小娘子呢?雖也不算優哉遊哉,但也算的是享福命的了,左右一個佟皇后,一個齊毓,籌備的事兒都給攬完了,剩給她的,不過是配合內務府廣儲司下的繡作和針線房量個尺寸,試試織造趕着奉上來的料子。
雖說只是試個衣服,卻也是折騰人,此次蘇州,江寧和杭州三織造皆奉了頂好的緞子送到坤寧宮,日日裡小娘子都要挺着個身子,跟那活皮影兒一樣,讓擡手就得擡手,讓擡頭就得擡頭,再好的緞子,一連瞧個幾天幾夜,又全是大紅大紫的喜慶眼色,那也得瞧膩味了。
好不容易瞧見匹簡單花紋的,小娘子剛一上了手,卻愣是被佟皇后一個眼神定回去,然後就聽着佟皇后不緊不慢的長談起來:“年紀輕輕的小娘子,穿那般素淨如何能行,日後嫁了人不能像從前那般了,到底是要掌家的人,又是太子妃,怎麼着也得端的住樣子,穿太素太雅了,拿不住架子,就得被底下人看輕了,宮裡是拜高踩低慣了的,到時候關起門來過自個兒的日子,我就是想幫,也是鞭長莫及的,可不能馬虎了。”
這一番好言好語,小娘子能怎麼辦?自然是糯糯的點頭,孰不知這些個話佟皇后卻已是說了好些遍,一旁的槿言瞧着小娘子耷個腦袋,諾諾的樣子,再瞥眼佟皇后一副要把小娘子百鍊成鋼的模樣,愣是憋笑憋得肝兒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