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言正想着,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在眼前一閃而過。見鬼的,怎麼會是他?
從他眼前閃過的,正是杜千,此時的杜千,已經陷入一種沉迷的狀態,對外物不聞不問,只知道在聖堂域和時空亂流之間來回的往返,每次吸收滿能量之後,就返回聖堂域,將之釋放出來。
聖堂域如同一個飢渴的孩子,無論杜千向裡注入多少能量,永遠都不會吃飽。而杜千則象一隻辛勤的工蜂,來回採蜜,供養蜂王。
墨千言打了個冷顫,全身象是被冰水澆了個通透,原本受到邪神的影響,在他看到杜千所作所爲的時候,完全清醒過來。
原來是這樣,有意思。墨千言笑了,這也是規則啊,果然只要是規則,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看着遠處的人羣,那一絲絲不忍煙消雲散。
大陸和聖堂域都是不完整的世界,它們已經處於畸形狀態,按規則,作爲秩序守護者,完全有理由將之清除。而作爲聖堂域的意志,杜千正在努力糾正這一錯誤,雖然時間很短,可他有權利給杜千更多的機會。
時空亂流的規則,是爲了保證世界的完整性,讓更好的世界得到更多的資源,不斷的向好的方向發展,因此需要守護者將畸形、不完整的世界清除掉。可這會兒,杜千這個世界意志,正在向這方面努力,他自然可以給杜千足夠的時間,讓他糾正錯誤。
這種狀態,在守護者眼中,可以稱之爲自我修正,完全在規則的允許範圍內。如果這個守護者是邪神,它同樣有理由清除掉聖堂域,不給杜千修正的機會。
可現在,秩序守護者是墨千言,他原本也是一名人類,自然會對人類有感情,只要有一絲機會,他都會留給人類。
接下來就好辦了,邪神被墨千言吸收一空,兩人的思維糾纏在一起,墨千言多少會受到邪神的影響,可作最終作主的,依然是墨千言的意識。
規則法陣啓動,困住杜千:“聖堂域意識可在?”
莊嚴的聲音,如洪鐘大呂,在杜千腦海中響起,讓他升起一絲膜拜的衝動。
“在。”杜千老實的回答道,這就是邪神?果然強大無比,這就是時空亂流守護者的實力?
可是……可是爲什麼,這個聲音,讓他有一種耳熟的感覺?
“聖堂域世界破損畸形,按時空法則,在清理去除之列。”墨千言壞壞的說道。
完了,看來之前的努力,依然沒用,秩序守護者不想給他機會,其實杜千心中早有準備,畢竟臨時抱佛腳,也只是抱着一絲希望,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戰勝邪神的。
“念你心誠,有恢復聖堂域的決心和毅力,特給你一次機會,你可願意?”墨千言莊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有這好事兒?杜千一陣激動,看來之前的努力,還是有回報的,不過聽邪神的意思,只怕沒那麼容易過關。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只求邪神先放過聖堂域,給他和人類一個機會。
“願意。”杜千連忙應道。
媽蛋的,不願意的是傻子,能活着誰願意死?
“很好,本守護者按時空法則判決如下,給畸形不完整世界聖堂域萬年時光,進行自我糾正,若是無法糾正,將清除處理。對於以下判決,你可有異義?”
“沒有。”杜千想都沒想的說道,萬年時光啊,還用猶豫嗎?
看到杜千急急的應下,墨千言心中好笑,畢竟杜千融合聖堂域意志的時間太短,又沒有得到足夠的吸收和外力補充,融合度不夠,對世界的瞭解太少,纔會痛快的應下。
眼界不夠,眼光太淺,答應的太快了,這小子果然還是當初那個窮小子,完全不知道自己應下的是什麼?
對於一個人類而言,萬年時光,哪怕是神師神主,也早已經化爲枯骨,可對於不死不滅的世界意志而言,萬年時光不過轉瞬。想想邪神就知道,被鎮壓了千萬年,人家只當打個盹,小睡片刻而已。
而這千萬年的時光,大陸和聖堂域兩大意志作了什麼?除了沒讓這兩個世界崩潰之外,其實什麼都沒作。它們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作不到。
別看杜千之前的想法不錯,努力的從時空亂流中吸取能量,補充聖堂域,可按照他的速度,就算再來幾個千萬年,對聖堂域的修補,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一個世界的形成和毀滅,都需至少億萬年爲單位。
一方世界的時間單位,與人類這種生物是完全不同的。杜千雖然已經融合了聖堂域意志,已經成爲一方世界的主宰,可他的心依然還是普通人類的心思。
“很好,鑑於聖堂域意志態度良好,心存向善,特給予一次機會,修補聖堂域。”
一個念頭,鑽入杜千的腦海,他驚訝的看向不遠處的天雲,覺得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真的可以這樣嗎?
天雲瞟了杜千一眼:“來吧,是不是要你吸收掉我?還猶豫什麼,兩大世界合二爲一,就象當年我與大陸,之前的你與聖堂域一樣,只有融合在一起,纔有活路。”
天雲與大陸意志融合的時間很長,墨千言又沒有揹着她,之前的對話,她早就聽在耳中,再加上墨千言之前滅掉了邪神,既使無法完全弄懂,也能猜出幾分。她的閱歷,可不是杜千這種菜鳥能比的。
“這……”
“別廢話,照作就是了。”天雲冷冷的說道,她身上有天雲女的意識,有大陸的意識,甚至還有一絲凌丹的意識。只要能讓世界繼續存在下去,死亡並不可怕,何況未必一定是死,而是用另一種方法永存下去。
杜千咬着牙說道:“好,希望你不會後悔。”
其實他也知道,他和天雲,根本沒有後悔的機會,秩序守護者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已經極爲難得了,不管後果如何,他都必須接受,沒有其它的選擇。
分出一絲規則之力,刺入被祭臺控制住的天雲,甘甜的規則之力,如潮般涌入身體,讓杜千頭腦清明無比,原本不解的事情,瞬間瞭然,海量的知識入腦,讓他更加清晰。
轉頭微微看向某處,那裡正是墨千言所在的地方,杜千欲言又止,他的腦海裡有天雲的猜測,再加上聲音有些熟悉,心中對那個猜測又深入了幾分,他甚至能想到這位新的秩序守護者,很可能是那兩位之中的一位。
當天雲最後一絲規則消失之後,天地劇變,山河倒轉。兩個藕斷絲連的世界,被揉合在一起,高山升起,幽谷深深。大海乾枯,河道重生。
一個全新的世界,在極短的時間內生成,原本延綿萬里的不周山,化成數百條山脈,深不見底的海洋一分爲二,一部分依然是深不可測的大海,另一部分化成萬條河流。平原、山丘、沙漠、沼澤……
雲霄閣消失了,新世界中多了一座世界第一高峰,高聳入雲。
魔洞消失了,新世界中多了一處地底小世界,延綿萬里,洞穴無數,複雜無比。
大陸消失了……
聖堂域消失了……
散發着黑絲的祭臺,猛的拔高,升空數萬丈,化成方圓數十里的一座懸浮山峰,在峰頂處,一座石城渾然天成。浮空峰四周,雲霧繚繞,有如仙境,雲霧之中,偶有電閃雷鳴,響徹四方。
“浮空峰,天空之城……”雖說這是按他的心意形成的,藉助的是祭臺中無窮無盡,近似於規則的能量。可當它真的形成了,依然讓杜千覺得震撼無比,原來世界可以這樣神奇,這樣美麗,這樣的令人心悸……
眼看着新世界,按照自己的心意形成,杜千還是無法相信,一個相對完整的世界,可以這麼倒偉大,和它相比,無論是貧瘠的大陸,還是相對富裕的聖堂域,全都是垃圾,在那樣的世界生存,根本就是在受罪。
“哈哈哈……”墨千言看着眼前的新世界,暢快的狂笑着。
“不錯,世界以意志爲中心,你心中所想,必有所得。”
“某去也,萬年之後,某必再來,若依然無法完善世界,某必除之。杜千,好自爲之。”墨千言說完,轉身邁入時空亂流,這裡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的新生之地,從這裡走出去,他纔會尋找自己要走的路,努力成爲一名真正的秩序守護者。
最後這一句杜千,讓杜千猛然間清醒過來,他終於知道新的守護者是誰了,驚得目瞪口呆,原本他以爲是老兵,沒想到居然是墨千言那不男不女的老怪物。
“媽蛋的,這傢伙居然會這麼好心?”杜千自語道,目光向新世界掃去。
心猛的一沉,新世界很漂亮,超乎他想象的完美,靈獸一族死亡殆盡,在他心中,靈獸是該死的,因此在新世界形成的時候,自然將靈獸一族一掃而空。
人類活下來的也不多,只有極少部分人活了下來,人的好壞生死,果然在他一念之間。
向天空之城看去,在石城正中心,豎着一塊高達百丈的石碑,深深的刻着一副對聯。
左邊:斬天剁地,揮手破蒼穹
右側:金錢權勢,翻掌覆城邦
橫批四個大字:戰力無雙
這,就是他心中所想。
看着這副熟悉的對聯,杜千苦笑一聲,伸手一抹,將戰力無雙抹去,在同樣的位置上,刻下八個小字:規則至上,御道無邊。
毀滅即新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