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大白帶着他,走進深海禁區,星空地圖依然亦如既往的給力,除了在海洞力場裡失去過作用外,連真正的天幻島,也是在它的指引下,輕鬆的找到地方。
什麼狗屁的有緣,杜千靠的是星空地圖,靠的是上面那一個個代表着無數含義的符文。可這會兒,星空地圖顯示出來的是一片藍光,無數的光點,密麻麻的,數都數不清,更過份的是,星空地圖上,居然不再有符文說明,這讓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喜玉山這會兒終於相信了,果然有緣之類的話兒,相當不靠譜,通常是無法解釋某種現象的時候,用來胡扯的。就象部落裡的巫師,當他們無法解釋的時候,就推給老天爺,說一切皆是天意。
“這位先生,怎麼稱唿?”少年瞪了老嫗一眼,開口問道,看來這三人之中,倒是這少年是主事之人。
“杜千,你們是鎮海人?”
“正是,鎮海安家,在下安尚。”少年說完,轉頭衝着喜玉山點頭示意:“這位可是喜大師?”
“原來是安家家主,喜玉山有禮了。”聽到對方的名字,喜玉山嚇了一跳,數息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只知道作學問的喜玉山了,有鎮海樓在手,安家的家主地位雖高,實力雄厚,可那又如何?就算面對真御魂師的時候,他也不怕,更何況只是一位神師。
當然,安尚之名,在鎮海聯盟那是相當的了不起,安家的商船所過之處,至少有三成的海盜會給面子,寧願走空,也不敢輕易出手。
由於鎮海聯盟的地域性很特殊,以是島爲界的,因此商行林立,勢力紛雜,安家商行總體實力,絕對排不到第一,勉強能夠進入前三。可安尚這個人實在了不起,不僅自身是實力極爲強大的神師,據說擁有通天之能,就算面對天陸戰神慕容兵,也有一拼之力。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眼界很開,人脈很廣,強大而不驕傲,與絕大多數神師不同,他願意與各類人結交,百年下來,不僅讓安家的實力更上一層樓,最重要的是,他理清了鎮海聯盟那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各類關係,居然讓他結成了一個聯盟。
這個商業聯盟,硬生生的壓制住了李氏和吳氏,別看表面上,李、吳二氏依然是鎮海最大的商行,事實上,很多行業的主導權,已經轉移到這個商業聯盟手中。
當然,鎮海聯盟最大的問題,永遠不是外面的敵人,而是他們自身。商行之間的利益衝突,讓這個龐大無比的勢力,永遠都別想統一,哪怕有安尚這樣的天生領袖出現,也無法改變。
聯盟的島嶼居住模式,決定了每天都會有新的小商行出現,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新的商行聯盟崛起,再天才的領袖,也無法改變這種現狀。
“果然是喜先生,您的大名安某早有耳聞,幾個月前,想要親自去請喜先生面談,可惜有事耽擱了,沒想到果然有緣,居然在這裡遇到,喜先生可願上船飲一杯濁酒?”知道喜玉山是鎮海人,安尚不動生色的發邀請。
若是喜玉山被杜千劫持,至少不會觸怒杜千,同時也可以交好喜玉山。喜玉山是鎮海人,怎麼看也應該與同是鎮海人的自己更親近些。
不同於商業聯盟,對於喜玉山這樣的大學問家,就算沒有鎮海樓這等神器出世,安尚也是相當尊重的。安氏聯盟,每年投入在學問大師身上的經費都是一個天文數字,說出來能讓周山皇氏羞愧到死,比財力,十個周山帝國也無法同鎮海聯盟相比。
“多謝安家主的好意,喜某覺得,還是在這裡更安全些。”都說文化人心眼多,這話兒不假,兩人幾句簡單平淡的對話,卻相互透露出諸多的內涵,沒點學問,還真聽不懂。
至少杜千和磁熊,就沒明白他們話中之意。
安尚問:喜先生是被綁架的?要不要幫忙?如果不是,來船上一起走如何,大家都是鎮海人,安某在這方面,絕對是名聲在外,對喜先生這樣的大學問家,尊重還來不急呢,絕對不會傷害到您。雖說那頭鯨魚是海中異種,可再異種也是海靈獸,怎麼可能同鉅艦相比,就算不是被綁架,住船上也比住在異種身上要舒服的多。
喜玉山回答道:不是綁架,這裡很危險,最好跟着我身邊的這位。
安尚投之以桃,喜玉山報之以李。
這種話兒,沒點學問和閱,想要聽懂,還真有點難度,除了那些天生一副玻璃心肝的人兒,單單是聰明還遠遠不夠。
安尚用眼神示意,董鷹轉身離去,安家特別青睞有學問的大師,那可不是吹出來的,這次尋找天幻島之行,除了必要的強者之外,這艦上最多的不是水手,而是各類學者,其中不乏各領域的大師級人物。
在安家,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安家老祖安尚的一句話兒:學問,不僅可以當飯吃,當水喝,還能當戰力用。
這些專家學者之中,就有幾位是專門搞情報的。要知道,情報這東西,是相當燒錢的,普通的勢力絕對玩不轉。三方勢力,相互提防,想要佈設一個全大陸的完整情報網絡,所要付出的代價,怕是連鎮海土豪都肉疼。
“杜先生可願上來喝杯水酒,鎮海的深海沉釀,還是有分味道的,我這艦上,帶着最好的深海沉釀,不對外賣的那種。”說着,還衝着杜千擠了擠眼,看起來相當俏皮。
單看外表,安尚最多十六七歲,比杜千還要年輕幾分,喜玉山卻知道,這位家主,在安家從底層作起,打拼了八十年,才榮登家主寶座,在這個位置一坐就是六十年。
人言安尚是鎮海聯盟最長袖善舞的頂尖強者,看來果然如此,喜玉山是那種喜歡冷眼旁觀之人,更容易把握全局,只看安尚前後與兩人的幾句簡單話語,他就能分析出來,此人果然厲害,也只有這樣的人物,才以能頂住各方面的壓力,合縱連橫,在原本已經穩定的鎮海,開創出一片新的天地。
不管安尚的實力,有沒有傳說中那樣強大,單是他爲人處事,就當得起一方豪傑,是那種一遇風雲便化龍的梟雄。
旁觀起來相當帶勁,可這樣的人,以喜玉山的性子,只會敬而遠之,絕對不願意與他深交,關鍵時刻,安尚絕對是那種能幫你擋刀,卻絕不會爲你拼命的人,人家幫你擋刀,是有技巧的,最後死的只能是別人而不是他。
“不必了。”杜千淡淡的回答道,他閱不足,不能同喜玉山相比,可他的心卻極爲透亮,眼前的安尚同樣是少年之身,和君山比起來可是差太多了。
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有眼緣一說,有些人,一眼看上去,你就願意與之相處,願意結交,有些人無論他外表如何美好,表現的多麼彬彬有禮,你會下意識的想要遠離他。眼前的安尚,就是這種人。
“既然如此,就此別過。”安尚活的年頭不短,又天生善於察言觀色,馬上就感覺到杜千表現出來的那種梳理感,這樣的人他見多了,很清楚應該如何應對,你越是表現出熱切,人家就會跑得越遠。
可惜是個周山人,若是鎮海人,就憑杜千腳下的海靈獸異種,這樣的人才,怎麼都要想辦法收入囊中。
安尚沒有地域偏見,手下不僅有周山、補天人,甚至還有其它小勢力走出來的人才。長時間的品味,讓他明白一個道理,人本身只要有才,就是好的,可他成長的經,會決定他的性格,性格這玩藝,可不是隨便就能改變的。
補天人善謀,周山人善鬥,鎮海人善財,這是數百上千年總結出來的,雖說有個例,總體來說的確如此。
怒海濤天之中,鎮海鉅艦也顯得分外單薄,隨着巨浪上下起伏,似乎動力系統出了問題,只能靠風帆之力,不停的調整着角度,象遲暮的老人蹣跚着向遠處飄去。
“我們回去吧,我不喜歡這裡?”出自部落的磁熊,就算面對雲霄聖君的時候,都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怯意,可從小生長的環境,讓她相信天威。看着四周洶涌的波濤,頭頂上似乎隨時會壓下來的烏雲,臉色鐵青,強作鎮定。
這種害怕不僅源於兒時的一些不好記憶,同時也來自於腳下大白傳來的陣陣騷動。很顯然,作爲海中異種,海靈獸中的異數,原本應該遨遊四海的王者之獸,在這片海域中,居然感覺到強烈的不安。
身體四周都是海水,可這裡的海水,象是在排斥它一般,完全失去了那種魚在水中的自由感,任它努力絞動巨大的尾巴,身體移動的角度和速度,都和平時有着相當大的差別。
“爲什麼要回去?”喜玉山不滿的說道,天幻島啊,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聖地……
好吧,看看四周的環境,將這裡稱爲聖地,實在太過勉強了。不管怎麼說,這裡也是天幻島啊,怎麼可能就這樣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