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穗覺得眼睛有些朦朧了,顧心原越來越靠近她,感覺他的眼神緊緊地捕捉着她的身影,韓穗的心跳加速,甚至忘記了,他失明瞭。
顧心原感覺到韓穗的氣息,在她的面前站定,“你放心去睡吧,小純我會照顧好的。”
韓穗抿了抿嘴脣,終於還是問出了口:“你爲什麼不在你的房間休息呢?”
顧心原愣了幾秒,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和我愛人曾經在那個房間有着最甜蜜的回憶,而她離開以後,那個房間寂靜無聲地讓我害怕。”依舊是像大提琴般低沉的聲音。
對於韓穗來說,這是一個不眠的夜晚,她的回憶,翻江倒海地匯聚起來涌入她的腦海。時間將她變成了一個失去過去的自己的人,又將她變成了一個找回過去的人,像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現在的韓穗要如何去做選擇,留下,還是離開?選擇留下,是因爲割捨不掉顧心原和她的過往,此時的顧心原真的需要溫暖的照顧。選擇離開,是因爲她無法面對一個害死自己朋友的人,即使,她想起了對他的愛,而這份愛,被這麼多的困擾阻擋着。有一些問題,不是想一夜就能有結果的。
睡不着的韓穗,悄悄地走到閣樓,從門縫看去,房間內,檯燈微微的亮着,小純依偎在顧心原的懷裡,睡得很香,顧心原的背,對着門口,看不見他的臉,但是能感覺到,他在感受小純的溫度。血緣就是這麼奇妙的東西,無形地牽引着彼此相關的人。小純一直想要爸爸,現在他的爸爸就睡在他的身邊,而她不能告訴小純。韓穗兜兜轉轉,還是站在了十字路口,向左走還是向右走,最終還是要做一個選擇。
天朦朦亮的時候,小純先醒了過來,在牀上折騰了一會兒,吵醒了顧心原。顧心原將他抱在懷裡,他只要抱着小純,就有一種幸福感。
韓穗做了早餐,小純和顧心原吃着他做的早餐。顧心原簡單地吃了幾口,問韓穗:“你們什麼時候回日本?”
韓穗的牛奶滑落,翻了一地,她手忙腳亂地收拾,小純想要幫忙,碎片劃傷了他稚嫩的小手。鮮血直流,小純疼地大哭起來,韓穗將他抱到顧心原的懷裡,囑咐道:“你先抱抱小純,我去找醫藥箱。”
如果這些沒有改變過位置,還在原來的地方,那麼那個藥箱還應該在他們的臥室裡。走進臥室,打開抽屜,果然在這裡。韓穗拿了些棉花棒和創口貼,迅速地跑回客廳,小純已經不哭了,韓穗立即給小純處理傷口。
“小純,媽媽找到了創口貼,馬上就不流血了。”韓穗安慰着小純。
顧心原問:“你在哪裡找到的?”
“臥室的抽屜裡。”
“你怎麼會知道臥室的抽屜裡有醫藥箱?”
我怎麼會知道,因爲,那就是我放的。
“應該是你太太放的吧?”韓穗冷靜地回答。
“是我太太放的,可是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是知道,我只是憑着感覺。女人都習慣在臥室的抽屜裡放一個醫藥箱。”
顧心原想起那個時候韓穗對他說“心原,我在臥室的抽屜裡放了一個醫藥箱,以後受了些小傷,得了小感冒,就去抽屜裡找醫藥箱。”
可是,她離開以後,那個醫藥箱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顧先生,你能不能去治療你的眼睛呢?醫生說,治好的希望時很大的。”韓穗勸說着顧心原。
“你希望我治好嗎?”顧心原反問她。
“希望。你的眼睛如果能夠治好,我就能安心了。”
“如果我去治療眼睛,你和小純能夠陪在我的身邊嗎?”
韓穗愣了一下,他現在是需要力量的時候,如果有她和小純的陪伴,他也許會好的快一些。
只要他順利地動完手術,她就帶着小純離開。在做了這個決定以後,韓穗答應了顧心原:“我答應你,和小純陪在你的身邊。你也答應我,去把眼睛治好。可以嗎?”這樣的關心,像是一場交易。
顧心原將小純緊緊地抱在懷裡,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