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時候,感覺像是一個旁觀者在說別人的故事。
當我說完以後,我發現他的眼眶溼潤了,然後他勉強地走下牀,一拐一拐地走進我,將我的頭埋進他的懷裡,只是對我說了一句話,“以後,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我沒有想到,他真的做到了,他轉到我的學校,和我做同學,他把我帶到他的家裡,介紹他的家人,我終於弄清楚了施捨和關愛的區別。
就這樣,他陪我度過了花季,一直到十六歲,我們一起認識了韓穗。我知道,上帝拿走了我很多東西,可是,他給了我思涵和韓穗,我想,我是幸福的。
我有想過我們的未來,可是我沒有想到,我的未來這麼短暫。高中畢業,我申請到了獎學金,和沈思涵一起去意大利,他學習建築,我學習服裝設計,我們一起幸福地生活着。
然而,死亡就這樣突如其來地降臨在沈思涵的身上,那一天是我的生日,他爲了給我買蛋糕,闖了紅燈,被一輛突如其來的車撞死了。
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我在新聞裡看到這則新聞的時候,還以爲是一個夢,我甚至像韓穗一樣用小刀割自己的手指,鮮血直流,疼痛的麻木感告訴我,沈思涵真的死了,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我喝了很多的酒來麻痹自己,原來人真的是會醉的,我記得我頭暈暈的,看到了很多畫面,看到了思涵的臉,看見他在叫我的名字,思涵,思涵,他曾經這樣解釋他的名字,思涵就是思念夏涵,而他怎麼會捨得將他思念的留在這裡。他怎麼會捨得呢?
當我清醒過來,已經住進了醫院,每天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望着天花板,感受到特別的炫目,竟有許多莫名其妙的感慨。酒精和來蘇水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這就是我現在生存的空間。我一個人,要度過這些看似漫長卻又短暫的時間。
我在醫院呆了一個月,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看起來還算親切,但我能夠感受到他們對我的厭惡,我知道,我這樣的人本來就招人喜歡。我就像是坐在開在高架上的轎車裡,看着兩邊的霓虹燈,兩邊的風景很快地閃過,我來不及看清楚,有一個終點,等着我到達,即使我多麼不想要到達。
我的天空裡註定沒有星星,單薄地像一張紙,在思涵離開的日子裡,我脆弱得想要弱化的冰。每當看向窗外的時候,都會覺得無助和迷茫,我又能做些什麼呢?生命好空洞,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重力。
終於有一天,服裝設計系幫我辦理了出院手續,他爲我聯繫了一個服裝設計的工作。他說:“夏涵,不要躺着了,去工作吧,去實現自己的價值。”
我久違的眼淚終於掉落下來,思涵走了,我什麼都不想做。一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韓穗甜甜地笑着問我:“我的衣服,你做好了嗎?”我用了很長的時間爲韓穗做了那件衣服,我曾答應過她,爲她做一件美麗的衣服,讓她變成最美的女人,這個承諾我必須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