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這話一出,孟雪柔和秦緣俱是嚇了一跳,不同的是孟雪柔只微微張了張嘴便繼續冷眼旁觀,而秦緣卻是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了林晚照。
“林大人此言何意?”有些無辜又有些委屈,秦緣對着林晚照不知所措地說道:“林大人莫非以爲草民是十惡不赦之人?”
“你想多了。”林晚照聞言語氣依舊冰冷,整張臉也沒有一絲表情,親自伸手扶起秦緣,他淡然道:“常言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一向行得正坐得端,又何須如此妄加揣測?正如你所言,孟大人素有賢名,我二人執掌姻緣司以來也從未沾染過百姓一分一毫,可你如今爲了存善堂大肆破費,又專程來姻緣司告知我們,此情此景若是落在旁人眼中他們又會作何感想?若以後他們爲了一己私利紛紛效仿此舉,本官同孟大人豈非後患無窮?”
“這…”秦緣聞言擺出一副又愧又悔的表情,嘆息道:“是草民思慮不周,差點連累了兩位大人!”
“無妨。”孟雪柔微微一笑,適時地開口道:“稍後本官會派存善堂的人將一應財物盡數送回,還請秦老爺好生收妥。”
“是,草民謹遵大人教誨。”秦緣拱手道。
“其實秦老爺不必過分擔心,只要你人品端正,心地善良,我們姻緣司都會盡力爲你尋覓良緣的。”孟雪柔比了個平身的手勢,對着秦緣意味深長地說道:“秦老爺,你且家去等着就是,早晚會有結果的。”
“是,草民謹遵大人教誨。”秦緣也笑了笑,對着孟雪柔拱手道:“草民告退。”
“去吧。”
孟雪柔和顏悅色地說道。
不多時,秦緣離開了姻緣司,高達也再次走了出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又在孟雪柔的帶領下往書房裡說話去了。
“高大人,我看咱們要加緊行動了。”望向高升,孟雪柔沉聲說道:“夜長夢多,咱們今晚就一起動手。”
“好。”
略一思索,高升信心十足地答應着。
當晚。
藉着月光,孟雪柔和林晚照在幾個暗衛的帶領下來到了一條小巷,停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口。
“噔噔噔!”
親自扣響門扉,孟雪柔屏息凝神,專心留意着裡面的動靜。
“有人嗎?”
故意壓低了聲音,孟雪柔好聲好氣地詢問道。
足足等了好一會,裡面依然沒有絲毫動靜,孟雪柔心裡卻猛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你確定人在裡面嗎?”對着一個暗衛,孟雪柔輕聲問道。
“自昨夜歸來,一直沒有離開過。”那暗衛也低聲道:“只是今日奇怪的很,沒有看到生火,也沒有看到掌燈,會不會…”
“不行,咱們得進去看看。”心裡覺得不好,孟雪柔沉聲道:“顧不得這麼多了,咱們先進去再說。”
“是。”
幾名暗衛答應完便各自施展手腳,紛紛翻牆而入,眨眼間木門被從裡面打開,孟雪柔和林晚照便趕緊帶着人進去查看。
“莫知秋!”
推開房門,孟雪柔好聲呼喚道。
藉着月光往裡找去,孟雪柔只見莫知秋整個人癱在牀上雙眼禁閉,似乎是早已沒了生氣一般,孟雪柔心裡一緊,連忙跑過去查看。
“莫娘子?”探到莫知秋尚有鼻息,孟雪柔終於鬆了一口氣,輕聲呼喚着。
眼見莫知秋無論如何也不答話,林晚照也顧不得許多,親自上前把脈差看着。
“她服毒了。”對着孟雪柔,林晚照沉聲說道:“好在她體內原有的毒素與後來的毒素相互抵消,她這才能一息尚存。你放心,咱們把她帶回去醫治一番,就能救過來了。”
“好。”孟雪柔答應着。
一衆人等忙活了一刻鐘,終於將莫知秋帶回了姻緣司後堂,林晚照又親自寫下藥方派人採買妥當,這才讓孟雪柔親自給莫知秋餵了下去。
“最遲明早,她就會醒來了。”對着孟雪柔,林晚照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會派人守着她的。”
“不了,我擔心她還會想不開,還是親自守着才能放心。”
孟雪柔看了看林晚照又注視着莫知秋,沉聲道:“究竟是什麼樣的遭遇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她又爲何不願直言告狀,當面指證呢?也許這些問題還不能就這麼直接問她,但若是就把她放在這裡我也實在不能安心。”
“也罷,那我陪着你。”
林晚照聞心下了然,好聲說道。
“坐吧。”回頭看了一眼林晚照,孟雪柔微笑道。
“兩位大人,高大人派人傳信過來說,人他已經抓到了。”林晚照剛一坐下,衙役小七進來稟報道:“高大人說一切順利,請二位放心。”
“嗯。”孟雪柔點頭答應着。
翌日,秦記乾貨行的庫房裡。
“老許,怎麼這個時辰纔來?”望着姍姍來遲的車伕老許,秦緣意味深長地笑問道:“可是家裡有事耽擱了?”
“是是是,就是家裡出事了。”老許聞言略一愣神,連忙回答道:“是家裡小二子發了高燒,實在磨人得緊,又趕着找大夫灌藥,這才忙活到現在。老爺,是小的疏忽,小的知錯了!”
這話說着老許竟撲通一聲跪在了秦緣的面前,秦緣見狀卻是微微一笑,對着他好聲說道:“能從大牢裡皮不破肉不爛的出來,你也真是好本事啊!”
“老爺!”
老許聞言一張臉瞬時慘白如紙,渾身更是直冒冷汗,而沒等他再開口秦緣的眼神已經讓他說不出話來。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秦緣對着老許冷聲說道:“你我相交一場,今日就緣盡於此吧!”
“老爺!”老許聞言驚呼出聲:“你是要…”
“我給你一筆錢,你現在就帶着妻兒離開京城。”冷冷地打量着老許,秦緣沉聲道:“若是讓我在京城再看到你,你自己知道後果。”
“是是是,小人這就走!”
老許聞言一愣,又連忙答應着。
不多時老許拿上錢財帶上妻兒,又親自駕着馬車徑直駛離京城,眼瞧着就要到了通州的地界,他卻被一羣黑衣人瞬間圍在了中心。
“殺!”
一句廢話也無,黑衣人的首領冷聲命令道。
“你們不能殺我!”眼見着自己就要喪命,老許猛地蹦下馬車,又揮舞着隨身攜帶的大刀,歇斯底里地喊道:“秦緣說過放我離開,他不能言而無信!你們不能動我!”
“哼,你知道那麼多的事情,主子怎麼可能放過你!”黑衣人首領冷笑道:“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這話說完,黑衣人首領手勢一比,一衆黑衣人就一起朝着老許襲來,這老許身上原是有些武藝,怎奈何雙拳難敵四手,眼看着黑衣人首領的大刀就要落在了他的腦門上。
“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一聲厲喝傳了過來,老許只覺得眼前一花,原本圍着他的衆多黑衣人就已經被一羣衙役牢牢地制服住了。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說嗎?”高達從衆衙役身後走了出來,對着老許沉聲道:“你不會覺得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比秦緣的性命更重要吧?”
“我…”
許是剛剛生死一瞬,老許此刻多少有些恍惚,等他一看到高達那凌厲而威嚴的目光,他竟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大人,我什麼都說,我什麼都說。”幾乎帶着哭腔,老許懇切地說道:“請大人保我妻兒性命!”
“本官答應你。”高達聞言點了點頭,又對着衆多衙役朗聲吩咐道:“帶走。”
“是。”
衆衙役答應完便兀自將老許五花大綁,又帶上他的妻兒三人一起返回京兆尹府,而在他們身後,原本的那些黑衣人卻被悄悄釋放,不一會的功夫便沒了蹤影。
半個時辰後,姻緣司。
“大人,成了。”一身黑衣的小七興沖沖地走進了大堂,對着正在等消息的孟雪柔、林晚照以及莫知秋等人激動地說道:“孟大人神機妙算,老許果然要招供了!”
“太好了。”孟雪柔聞言欣喜不已,又轉頭拉起莫知秋的手,柔聲說道:“莫姐姐,現在你不害怕勢單力薄,沒人給你撐腰了吧?”
“民婦多謝孟大人再生之德!”激動地跪在孟雪柔面前,莫知秋顫抖着聲音說道:“都是民婦一念癡傻,害怕當面與秦緣對質,這才故弄玄虛多番勞動大人。眼下承蒙大人厚愛,民婦已經有了底氣,民婦懇請大人帶我去京兆尹府,我要當面跟秦緣對質!”
“好,你先起來。”孟雪柔聞言連忙將莫知秋扶了起來,又對她柔聲勸說道:“好姐姐,別的不必多說,我只想再叮囑你一點,往後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心裡有多怕多不知所措,你都萬萬不可再做出傷害自己的傻事了。此次若非僥倖,你便早已殞命,又如何能等來今日沉冤得雪的好時候呢?任何時候只要活着就有機會,往後時日還長,你一定要善待自己。”
“是,民婦明白了。”
感激地熱淚盈眶,莫知秋鄭重地答應着。
一個時辰後,京兆尹衙門。
“大膽秦緣,你可知罪?”
重重拍響驚堂木,高達對着跪在地上的秦緣冷聲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