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宮內,迎風閣。(
閣內的兩人相對而座,儘管看上去那麼和諧,兩人之間的氣氛卻生生的有一種疏遠與冰冷。蘇晚輕執起玉箸,慢聲開口,“今日之事,蘇晚在此謝過。”
他卻是輕勾了嘴角,“我心甘情願,若是你願意,這個身份,我可以一直替你演下去,一直到他真正回來爲止。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
“呵呵,你覺得我會應允嗎?”蘇晚的手有些發抖,捏不穩玉箸,她卻在生生的強撐。
他明明察覺到她的神色不對,卻不敢靠近,她身上那股氣息太煞人,讓人無法靠近。東方煜的昏迷,彷彿讓她徹底的與世隔絕,任何人也接近不了,“因爲我們都需要着彼此!”
啪!
蘇晚的玉箸重重的擱在桌面上,暗自喘了一口氣,“我向來不受任何人的威脅,你知道的。”
“知曉,既然如此,再下告退。”他欲起身之際,蘇琳兒突然匆忙的進來,“太子妃,皇上聽聞太子殿下歸來,急匆匆的趕過來,說是要見見殿下。”
蘇晚輕嗯一聲,淡揮了揮手,看着他,未出聲之際,“我的要求只有這麼的簡單,一直呆在你的身邊,替你扮演他,你若願意,再隨了我去東贏,也可。”
那般的聽着,心下微微的動容,起身之時,眼前卻是一片眩暈,天旋地轉,她有些站不住,一股墨香襲來,他順勢擁住她的身體,一臉的關切,“定是有些中暑了,速速喚來夜宮主。”
“是,殿下。”
蘇琳兒那般的瞧着兩人,有些擔憂,但是皇上已經過來了,這般的情況,更能讓皇上相信了眼前的男子就是殿下吧,這般也好。只要他真心願意幫着蘇晚,不管是誰,都可以。
戰越看着昏睡過去的蘇晚,心竟然微微的生痛,那種感覺來自不受控制的心臟,抱着她的身體走到內殿,輕輕地放在榻上,恰巧東方靖闖了進來,一臉的關切,“煜兒,晚晚怎麼呢?”
“兒臣見過父皇,晚晚大抵是剛剛在宮外坐得太久,所以中暑了。這事全怪了兒臣,回來晚了,讓她被百官威脅着。”東方煜的話中有話,聽得東方靖有些不適。
夜無冥進來,給兩人行完禮之後,這纔給蘇晚把了脈,最後親自煮瞭解暑茶,又叮囑了幾句這便離開。留了父子兩人在殿內陪着蘇晚……
蘇琳兒瞧着他出來,一臉的緊張,“如何?”
“晚晚無礙,只是那般真的好嗎?”夜無冥和東方煜相處幾十載,雖然眼前的人他也分不出真假來,但到底不是長久之計,而且此人的用心何在?”夜無冥有些擔憂的開口。
蘇琳兒拍了拍夜無冥的手背,瞧了瞧四下,確定隔牆無耳之後,慢聲開口,“此事晚晚自有安排,我們無須過問太多,而且我看得出來,他很是在意着晚晚。”
夜無冥沉沉的嗯一聲,便不再出聲。
東方煜離開之後,蘇晚這才幽幽的甦醒過來,睜開雙眼,映入眼簾便是東方煜那張溫潤如玉的臉,她輕勾了嘴角,“煜,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她不顧一切的撲進他的懷中……
他的身體僵硬之時,她驀地反應過來,那股氣息那般的不同,她卻險些生生的沉淪在其中,輕輕地推開他的身體,“四下無人的時候,你可以換回自己的臉嗎?”
“不能,若是有旁人瞧着,而且太危險了。”戰越慢慢地說着,同時拿過桌面的飯菜,體貼的喂到嘴畔,“中午你本就沒有吃多少東西,這是三姐親自爲你煮的清粥,且喝些吧。”
蘇晚看着他,詭異的笑,這個男子若真是看不透世間萬物事,爲什麼會知曉他們之間所有的一切,並且那麼收入自如的代入這個角色中,演得沒有一絲的違和感,有時甚至她都有一種錯覺。
她生硬的拿過飯勺,“我自己來吧。”卻不想她的話音未落,飯勺生生的從手裡滑落,他低斥出聲:“你的身體現在還弱着,那麼便不要逞能,這只是舉手只勞而已。”
她未再出聲,他喂一口,她吃一口,不知不覺把所有的飯菜都吃完了。年端了空碗出來,心情極好,瞧着蘇琳兒忍不住說着,“太子妃,今兒個總算有了食慾,把夫人你熬的清粥全吃了,連小菜也是。估計晚膳能正常着用了……”
蘇琳兒嗯一聲,便讓年不要多說,且下去。在看到檐下,神情落寞的花憐月之時,緩聲安慰:“蘇晚不是傻子,她自有自己的安排,而且我們應該相信她可以做到很好。”
“我知道,只是我在害怕她太想念主子,且容易沉淪在別人的別有用心中。”花憐月對那個男人極其的反感,可是偏偏她眼下推不開他,只能硬生生的看着他接近了蘇晚。
蘇琳兒長嘆一口氣,“其實現下才是真的皆大歡喜,拂平了前朝的風波,又能讓她的心穩一些,至少不再如以前那般的心不在焉,神情落寞。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才短短几月,她已經瘦得皮包骨,這不應該她要過的生活。”
花憐月聞話,這才驚覺自己似乎有些太過於自私了,歉意的看着蘇琳兒,“多虧了夫人提醒,否則憐月的心中又只有主子一人,全然不顧太子妃的感受。”
“我們都能理解,能聚在一起,便是一種緣,大家自然是要互相幫助。”蘇琳兒緩和一笑。
花憐月應聲,側過頭,透過紙窗看着殿內的身影,心下微微的酸澀,卻也有些欣慰,至少她會笑了,會吃東西了,不會終日沉寂在過去之中。
主子若是知曉,也定願意她過上這般的日子。有時人就是需要一種慰藉,明明知道是虛假,卻還是願意一味的沉淪進去。可是她知道主子定不會沉睡太久的,那種危機感,他一定會有,一定會清醒過來。
蘇晚靜靜的坐在窗前,執筆寫字,自從東方煜昏迷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筆,沒有那般的心境,哪能做到那般的事情。戰越給她的是一顆定心丸,還是精神慰藉,她最清楚不過。